夜色蒼茫,哀樂陣陣,魯王跪在靈柩前哭得哀痛欲絕,魯王妃等人拿帕子捂著嘴,哭得很矜持。哀樂停,哭聲止,魯王為淑太妃上了炷香,就往外走,魯王妃抬頭看了一眼,又低頭繼續往火盆里放紙錢。魯王每天夜祭后,都會離開一段時間,。
魯王出了靈堂,去書房洗臉,換了身明黃色繡著五爪金龍的衣裳,依禮法,那是皇帝才能穿得衣裳。魯王挪動書房里的機關,書架緩緩地向左右移開,露出一個小門來,魯王拿著燭臺,走了進去。
在密道里,走了一盞茶的時間,魯王到了一個密室,密室里已經坐著好幾個人了,其中有兩個是他的幕僚,其余的都是朝中郁郁不得志的四五品官員,他們看到魯王,起身道:“臣參見過陛下。”
“平身。”魯王虛扶,“眾卿不必多禮,都坐下說話。”還沒奪位成功,魯王已意得志滿地以帝王自居了。
“陛下,人員都已安排妥當,只等陛下一聲令下,士兵就能沖進皇宮,將廢帝抓住,讓他寫禪位詔書。”一個身形魁梧的壯漢道。
“一切都拜托諸位了,大事成,眾卿就是朕的開國元勛,朕會與你們一起共享這錦繡江山。”魯王意氣風發地道。這些天魯王陸續見過了他拉攏過來的眾臣,今晚見的這幾個,是是重中之重的幾員大將,是出殯那日攻進皇宮的主力。
“謝陛下隆恩。”眾人興奮地道。誰不想封侯拜將,位極人臣,可是蹉跎半生,頭發都快要熬白,還只是個四五品官,晉升無望。富貴險中求,一咬牙,一跺腳,為了從龍之功,支持魯王造反,反正都是唐家人的江山,誰坐都可以。
魯王又許諾了一堆東西,務必讓這些人更加忠心為他辦事,而后天是最后的時刻,許勝不許敗。
一刻鐘后,魯王從原路返回,回到書房后,他換下那身龍袍,穿回孝子服,將龍袍放回密格里,自語道:“朕以后會光明正大的穿上你的。”
魯王出了書房,去靈堂。靈堂上魯王妃保持著他離開時的姿勢,仍然在焚燒著紙錢。魯王掃了眼,發現康側妃和三個兒子都不在靈堂上,“夜深了,都回房歇息去吧。”
魯王妃緩緩地站起來,在婢女的攙扶下,和另個一個側妃離開了靈堂,侍妾是沒有資格來靈堂哭喪的。
一夜過去,第二天就是出殯前日了。酉時正,將舉辦送路儀式,傅知行和晏萩是申時正過來的,鄒世子、晏蓉、張維德、姜氏、趙巖卿和晏鶯等人都已經到了,大家先去靈前給淑太妃上了炷香,燒幾張紙錢,然后就坐著閑聊。
這時一個婢女提壺過來斟茶,一不小心,倒多了,茶水從杯里溢了出來,把晏萩的衣袖給弄濕了;晏蓉臉色一沉,“怎么回事?”
“夫人,對不起,對不起,奴婢不是故意。”婢女著急忙慌地用帕子去擦桌上的茶水。
晏萩輕笑一聲,不是故意的,是有意的,不過她以不變應萬變,到要看設計的人能如何?“水擦干,就退下去吧。”
“謝謝夫人,謝謝夫人。”婢女提著茶壺迅速離開。
過了會,魯王妃來了,“瀟瀟,下人無禮弄濕了你的衣裳,我那兒有新做的衣裳,去換一換吧。”
“不用了,就濕了一點點,用不著換,天氣熱,一會就干了。”晏萩拒絕,魯王即將舉事,她才不要和魯王妃過多接觸。
“瀟瀟,是我沒管好下人,弄濕了你的衣裳,你生氣也是應該的,我向你陪罪。”魯王妃欠身道。
見魯王妃把姿態擺得這么低,讓晏蓉等人都不知道說什么好,晏萩也看出魯王妃的用意,起身道:“衣裳就不必換了,我去燒燒紙錢,用火把這點烘干就行了。”
魯王妃成功的將晏萩跟晏蓉等人分隔開,可以找她說話了,“瀟瀟,你幫幫我,魯王想要造反,我不想,麻煩你轉告傅大人和太子,我和我的娘家跟魯王不是一條心。”
在上一次魯王妃告訴她,王府很安靜時,晏萩就知道魯王妃和魯王不是同路人了,“我會轉告的。”
“王爺請了六批僧人進府,可是這六批僧人只有第一批僧人在靈堂做法事,而另個五批僧人,隱藏在府中的院子里,王爺必有所圖,還請小心。”魯王妃接著道。
“多謝告知。”晏萩輕聲道。
魯王妃把這消息傳遞給了晏萩,她也安心了,她不怕死,她怕魯王不死。
酉時初,大家吃過晚飯后,就開始舉辦送路儀式,前導是旗鑼傘扇和死者官銜板,繼之是吹鼓手、一個中年僧人引導客人前行,接著是外姓親屬、本族直系親屬,最后是魯王這個孝子由兩個下人攙扶著,手托紙制牌位,走到空曠地方焚燒。
接著僧人吹打一通,念往生咒,完畢后,魯王謝客,送客人離開。外姓親屬和宗親,則要留在靈堂,守靈到天明,此為伴宿。
伴宿,俗稱“坐夜”,就是死者親屬守靈到天亮;京里把伴宿視為喪事的正日,只有酬酢之心,沒有哀切之意。
離開魯王府后,晏萩把魯王妃告訴她的事,轉告傅知行,“魯王事敗后,能不能向圣上求情,不要牽連到魯王妃?”
傅知行答道:“魯王妃沒有參與謀反,不會受到牽連的。”
一夜過去,天亮了,新的一天開始了。
“瀟瀟,把這個穿上。”傅知行把一件軟甲遞給晏萩。
“你確定魯王今天會舉事嗎?”晏萩接過軟甲。
“今天是他最后的機會,再不動手,他就沒有機會了。”傅知行淡然道。明日早朝,圣上就要問罪于他了。
“你有沒有穿?”晏萩邊穿軟甲邊問道。
“穿了。”傅知行幫晏萩系帶子。
晏萩穿上外裳,大熱天,穿貼身軟甲,就跟穿了件棉襖似得,好熱呀,忍不住念叨起害人精魯王,“人呀,太有野心了不好,應該安分和知足些。廣廈千間,夜睡一尺;良田萬頃,日食三餐。”
“魯王長腦袋是為了顯高。”傅知行牽起晏萩的手,他們吃了早膳就該出門了。
晏萩噗哧一笑,“你說錯了,魯王長腦袋也沒顯出高來。”魯王的身高目測大約是一米六六、六七的樣子,比胖嘟嘟的恭王還矮一個頭。
在家中說笑無妨,出了門,兩人都收笑肅然,傅知行扶晏萩上了馬車,才翻身上馬。安國公和韓氏已找好理由,不用去送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