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狼騎‘唰’地一聲翻上馬背,動作整齊劃一。
除了甲胄上鱗片摩擦發出的沙沙聲,再無多余聲響。
狼騎營趁夜而行,在道路上疾馳狂奔。
直到臨近賊軍營地,所有人才放緩行軍速度,為防打草驚蛇,人和馬皆銜木而行。
來到較高一點的位置,作為向導的徐晃喊了聲停,然后來到董卓面前,遙指前方火光處:“太師,那便是賊兵的營地了!”
董卓順著方向看去,只見那里火光繁多,依稀還能看到有人影走動,想來是夜間巡邏的賊兵。外圍所筑的圍墻不高,大概只有半人左右的樣子,里面搭建的營帳也不是很多,許多流民沒有營帳,干脆就蓋點單薄的毯子,露天而睡。
警備疏忽,防御松懈。
這是董卓的第一直觀印象。
也很難想象,就是這樣一群人,搞得河東一帶的郡縣不得安寧。
“義父,下令吧!”
呂布沉聲說道,他的視力比董卓要好,賊兵營地的情況,他看得也更清楚一些。
賊兵雖然人數眾多,但在呂布眼里,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加上此時夜深,賊兵幾乎盡數歇息,一波沖鋒過去,就算不能將他們全部踏平,至少也能嚇得賊兵們屁滾尿流,連滾帶爬。
“盡量不要傷害老弱婦孺。”董卓低聲叮囑。
“曉得了。”
呂布點頭,義父這話,就是默許了的意思。
隨后,呂布留下兩百狼騎護衛董卓左右,以防萬一。
他本人則帶其他狼騎發起了沖鋒。
漆黑的夜,迎面吹拂著微風。
戰馬馳騁猶如轟鳴的火車,一路呼嘯,馬蹄重重踐踏在地面,發出轟隆的震響。半人高的圍墻,在騎兵眼中,幾乎等于沒有,一躍而起,輕松沖進賊兵營地。
“嗚哇!”
“官軍襲營了!”
巡夜的賊兵根本不敢上去抵擋,光是看見那些沖鋒猛烈的駿馬,就已經嚇得肝膽俱碎,只顧四處奔逃,一邊逃,一邊大聲呼喊。
不少賊兵就此驚醒,紛紛跑出營帳。
賊帥帳中,韓暹從席上坐起身來,聽到外面的嘈雜動靜,得知是官軍襲營,他臉上充滿煩躁,提刀出帳,沖那些抱頭鼠竄的賊兵怒聲吼道:“慌什么!一群沒用的東西,官軍白天龜縮城里,晚上還敢出來,看來是之前給的教訓不夠。來啊,去把我坐騎牽來,老子要去砍了官軍腦袋!”
韓暹氣勢十足,然則那些賊兵根本不聽指揮,像是受到了極大驚嚇,有些還好意提醒:大帥,來的人好像不是安邑郡里的官兵,這些人都是清一色的騎兵,兇猛得很!
“騎兵不就多匹馬嗎!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怕!”
韓暹此刻還沒意識到問題所在,阻擋不住這些賊兵的潰散,他干脆大吼了一嗓子:“白波大帥韓暹在此,誰敢過來與我一戰!”
另一邊,并州狼騎在呂布的率領下奔殺入營,睡夢中的賊兵許多直接被馬蹄踩死,流民們亂做一團,如同無頭蒼蠅亂竄。
“想活命的就待在原地別動,否則,休怪吾等無情!”
呂布大吼起來,情況比想象中的混亂,由于之前答應過不濫殺,一些流民倉皇亂跑,很容易擋住去路。所以呂布才大喊起來,這些流民要是不配合,那就怪不得刀劍無眼了。
呂布大吼之后,身后的狼騎也跟著大喊。
喊的人數一多,聽到聲音的流民們也都老老實實待在原地,只有少數人還在向別處奔逃,唯恐落在官軍手上。
“白波大帥韓暹在此,誰敢過來與我一戰!”
沖馳之間,呂布聽到了韓暹的大吼聲,他正愁在十幾萬賊兵里找不到賊首,如今這家伙一嗓子,倒是自己送上門來。
呂布當即勒馬,直奔韓暹所在。
可他還是來的晚了些,等他趕到韓暹這里的時候,這位白波賊帥的首級已經被徐晃拿了去。
望見呂布,徐晃抱了一拳,道了聲:“呂將軍,韓暹的人頭,某取下了!”
呂布眉頭一沉,顯然有些不悅。
這本該是他的功勞。
見呂布神情不爽,徐晃便知道是自己搶了功勞,于是雙手將首級奉上:“將軍若是喜歡,盡管拿去。”
說實話,他對功勞看得不是很重,他想要的只是結果。
徐晃神情誠懇,呂布先是一怔,繼而臉色緩和下來,伸手提過那顆鮮血淋漓的人頭,問了聲:“方才義父介紹的時候,我沒聽清你的名字。”
徐晃再度抱了個拳:“卑職徐晃。”
“徐晃,很好,本將軍記住你了。”
說罷,呂布勒馬回走,很快又回到了狼騎營的主力部隊。
廝殺持續了將近兩個時辰,賊兵們完全被殺懵了,只顧逃散,等到賊營里徹底安定下來,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的白色。
穩定了賊營這邊,呂布親自去請董卓前來。
熬了個通宵,董卓打著呵欠,來到賊營之中。
此番夜襲,狼騎的傷亡很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流民們灰頭土臉,被驅趕至一處,全部蹲在地上,臉上的表情除了畏懼,還是畏懼。看這人數,粗略估計得有六七萬人,不過大多是些老弱婦孺,逃掉的都是青壯主力。
郭太和李樂沒有瞧見,料想是趁亂跑了,只有韓暹這個倒霉鬼,仗著有幾分武力,死得不明不白。
徐晃過來的時候,李儒朝他拱了拱手,滿是笑意:“徐將軍,恭喜啊!”
恭喜?
徐晃愣了一下,恭喜什么?
李儒道:“你斬了韓暹首級,立此大功,難道不值得恭喜么?”
徐晃搖了搖頭,推脫起來:“李軍師,恐怕你誤會了,那首級是呂將軍所獲,與在下無關。”
“哦?那可就奇怪了,方才呂將軍稟報太師的時候,確實說的是你斬殺賊帥,取下的首級,他不過是代為呈上罷了。”李儒眼中閃過一縷狐疑。
呂布好大喜功,平日里自視甚高,加上又是太師義子,甚至于有些目中無人,白白將功勞讓給旁人,這可不是他的作風。
難道說,這二人私下里達成了某種協議?
李儒心中暗自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