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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一章、 驚天一劍

  金包銀既然另有目的,就會選擇一條與眾不同的路。

  如果把他們現在所站立的點按方位來劃分,大方向上分成前后,前方是深入獅駝嶺的,身后是離開獅駝嶺的。

  金包銀不會離開獅駝嶺。

  再把深入獅駝嶺的方向分一下,畫幾個箭頭的話,一個箭頭指向五仙人帶領百人大陣大戰猼訑地方,一個箭頭指向齊鶩飛見過九尾猼訑的地穴。

  這兩個方向都不是金包銀要去的。

  剩下的范圍雖然還是很廣,但大方向可以確定了。

  就像任春曉說的,這時候不宜分開,在一起總好過單獨行動。所以大家一致同意一起行動。

  雖然時間上已經過了黎明,但山中依然黑暗,四周山霧彌漫,瘴氣濃郁,頭頂也依舊濃云蔽日,連神識展開也十分困難。

  也就齊鶩飛、任春曉、端木博文等幾個高手的神識能延伸到遠處。他們三人盡量拉開距離,擴展神識的范圍,以免漏掉人跡。因為如果金包銀走的是這條路,總會留下些蛛絲馬跡。

  走了一段,果然就發現了一些痕跡。先是劍氣碰上樹葉之痕,但不是打斗形成的,而是御劍飛過留下的。越往前,這種痕跡越明顯。

  “這御劍的人好不小心,怎么碰傷了這么多樹葉?”曲晚晴說。

  小青說:“會不會是金包銀?他實力一般,還帶著小天,也許飛累了。”

  齊鶩飛搖頭道:“金包銀再不濟,也是四品地仙,而且很可能隱藏了實力。飛累了可以歇息,不至于這樣。”

  任春曉手摸著一根樹枝說:“看著痕跡,像是在逃命,有些慌不擇路。”

  “有逃就有追,”端木博文說,“”

  接著,在穿過一片灌木以后,地上出現了腳印。

  一般修行人是不會留下腳印的,留下腳印,說明人要么受了傷,要么法力耗盡,要么故意收起了法力。

  腳印一路往前,越來越深,一直到了一處山洞前。

  這山洞在一塊突出的大巖石下面,里面的瘴氣比外面濃郁幾十倍,若是尋常生物進去,一觸即死。

  “這是一個死洞!”端木博文說,“這種地方連妖獸毒蟲都不會進去,對修行人自然是有百害無一利,此人一定是走投無路了。”

  “有逃必有追,但追他的是誰?怎么會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這一路也沒有打斗的痕跡啊。”小青說道。

  任春曉說:“你們忘了猼訑嗎,它出沒虛空之間,毫無痕跡。”

  “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圓覺說,“這洞中毒嶂可以屏蔽神識,類似天然的結界,我們不進去,就不可能知道里面的情況。”

  齊鶩飛說:“受傷的人如驚弓之鳥,不管是敵是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沖突,你們都在這里等著,我先進去看看。”

  “師兄…”

  “小齊…”

  “齊真人…”

  齊鶩飛笑道:“你們不用擔心,我別的本事沒有,逃命卻是一流,要不然怎么從九尾猼訑身邊逃出來。”

  黃花觀的人自然是相信他的,小青、昆奴和范無咎都知道他能隱身,只不過讓他一個人冒險,心里有些難以接受而已。

  法舟和圓覺這一路都見識了他的本領,也就不多說什么,端木薇有些擔心,想說話卻被端木博文攔住了。

  從四安里一戰,到后來搞定財神,嚇退歐陽承亮,端木博文早已了解齊鶩飛的本事,知道他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

  只有任春曉一人皺著眉頭,說:“不是說好了一起行動嗎?”

  曲晚晴說:“是啊,你一個人行嗎?萬一出事怎么辦?這里神識不通,”

  齊鶩飛想想,提前防范一下也沒錯,就說:“那這樣吧,以半個小時為限,如果我半個小時還沒出來,你們就立刻離開。”

  “師兄…”

  小青想要說話,齊鶩飛卻一擺手,說:“就這么定了。”

  說完便轉身進了洞。

  小青聽他話說得斬釘截鐵,不容置疑,心中雖不同意這個方案,卻也不敢再說什么。

  任春曉皺了皺眉。

  曲晚晴說:“也不問問我們的意見,獨斷專行,他以為他是皇帝嗎?”

  “晚晴!”任春曉喝了一聲,“不要亂說話,齊真人舍身赴死,也是為了照顧大家。”

  曲晚晴說:“我也沒說他不好,只是太大男子主義了。”

  任春曉說:“晚晴,外面的世界就是如此,你從小在女兒國長大,自然不習慣。”

  曲晚晴笑道:“宮主,你出國的時間比我還少吧?從來沒聽你說過男人的好話,怎么今天轉了性了?”

  “你再胡說!”任春曉俏臉一板,“真是把你慣的。”

  曲晚晴見宮主板起臉了,連忙閉上了嘴,臉上卻在偷笑。

  小青說:“師兄才不大男子主義呢,就算我們這里全是男人,他也是一樣的。師兄就是講義氣嘛!”

  這山洞里面還挺深,曲曲折折的。

  山洞中的神識無法延伸太遠,肉眼更是不能辨物,雖然是隱去了身形,齊鶩飛也不敢走太快。

  到了洞中深處,在一處拐角,他隱約探查到了有個人在那里。

  走近一看,原來是潘子墨。

  潘子墨就靠在洞壁邊,身體歪斜著,已經昏迷不醒。

  齊鶩飛連忙把潘子墨扶起來,神識探查,發現他肉體無傷,但神識虛弱,顯然是心魂受了傷。

  這種傷看上去不重,但治起來比肉體的傷要麻煩的多。

  齊鶩飛想了想自己身上帶著的靈藥,就把陰長生送的九陰丸拿了出來。

  九陰丸是以地府九種奇花煉制,能夠補充人的魂力。

  他原本是打算留給元小寶的,九陰丸對陰神修行大有裨益,是難得的修行靈藥。但現在救命要緊,潘子墨已經是強弩之末,如果再不救治,恐怕是活不下來了。而齊鶩飛身上沒有比九陰丸更合適的藥了。

  大不了,幫元小寶拿到地獄之花。他這么想著。

  把九陰丸塞進潘子墨的口中,又拿出法舟送的那塊旃檀木,放在旁邊。

  旃檀香味飄起,立刻把濃郁的瘴氣驅散開來,留出一片空明凈地。

  那些瘴氣在周圍繚繞旋轉,仿佛無數蛇蟲,想要撲過來,卻因為這里撒了雄黃而不敢靠近。

  齊鶩飛又拿出喬公酒,給潘子墨喂了一口。喬公酒極烈,可以幫助盡快行散藥力,而這一陰一陽,有助于他神魂的恢復。

  九陰丸果然是地府神藥,加上旃檀香味的輔助療效,潘子墨很快醒來了。

  “是你…”潘子墨聲音還有些虛弱。

  齊鶩飛說:“你怎么會心神受傷如此嚴重?好在肉身無礙,我已經給你服了九陰丸,等藥力完全吸收,你就沒事了。”

  “九陰丸…”潘子墨吸著旃檀香氣,看了齊鶩飛一眼,“我欠你一條命。”

  齊鶩飛說:“命怎么能欠?頂多就是欠我一粒九陰丸而已,就當我賣給你了,將來離開獅駝嶺,你給我錢就是了。不過先說好,價格由我開,你不許還價。”

  潘子墨笑了,說:“上次打賭,也還欠你一條命,算起來,兩條了。”

  齊鶩飛說:“其實也可以換成錢的,打賭嘛!”

  潘子墨說:“和我幾位師兄弟比起來,我太窮了。身上除了一把掩日劍之外,沒什么值錢的東西,連丹藥都沒有,要不然也不會被逼到這死洞里來。這樣吧,如果我能活著離開獅駝嶺,就還是欠你兩條命,你什么時候要都可以。如果我死在這里,你就把我的掩日劍拿走,應該能換不少錢。”

  說到這里,潘子墨忽然目光一凌,問道,“吳德呢?”

  齊鶩飛知道金包銀必然已經把付洪生和圖拉翁的劍在自己手里的事告訴潘子墨了,而吳德與自己一路同行,潘子墨應該也是知道的,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潘兄,有件事我必須跟你說實話。”齊鶩飛決定把實情告訴潘子墨,反正你欠著我兩條命,而且如今的他也不是很怕潘子墨,連天仙打架都見過幾回了。“圖拉翁和付洪生…”

  “你不用說了。”潘子墨阻止道,“我問的不是他們,是吳德。密云宗誰死了我都可以不管,唯獨他,我不能不管。”

  齊鶩飛點頭道:“我明白了。吳真人為人仗義,是個好人。”

  “他人呢?”

  “死了。”

  “你殺了他?”

  齊鶩飛沉默良久,才終于點了點頭說:“也可以這么算。”

  潘子墨臉色大變,目中露出一絲殺氣,就要起身。

  齊鶩飛連忙阻止道:“潘兄,要報仇也不急于一時,等你傷好之后再說。”

  潘子墨終于忍下去,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為什么要殺他?”

  齊鶩飛說:“不是我要殺他,是他一心求死。我不知道你們師門究竟逼他做什么,竟讓他有如此死志。”

  說著他就把和吳德一起的遭遇簡略說了一遍,“你知道他臨死前最后的愿望是什么嗎?”

  “什么?”

  “但愿來生做一凡人。”

  “但愿來生做一凡人…”潘子墨喃喃地念著這句話,忽然臉色大變,慟哭出聲,“吳師弟…”

  齊鶩飛拿出陰陽瓶來,說:“這是他的魂魄,離開獅駝嶺以后,我會送他去還陽,了他的遺愿。”

  潘子墨點頭道:“謝謝。”

  齊鶩飛說:“你還沒回答我,你們師門到底想干什么,為什么會把吳德逼成這樣?”

  潘子墨說:“師門之秘,我也不是全都知道的。我們進入獅駝嶺,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任務。”

  “你是密云七子之首,密云宗第三代首席大弟子,連你都不知道?”齊鶩飛大為不解。

  “你也說了,我只是三代弟子之首。我們師門,真正主事的還是二代弟子,一代長老也還有不少活著。”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每一代的密云七子才是主事之人。”

  “那是做給外人看的。密云宗的秘密太多了。”

  “不是連昆吾八劍都傳給你們了?那可是你們宗門的鎮山之寶。”

  “昆吾八劍的確是至寶,蛋拿出任何一把劍,在地仙界,都算得上一等一的寶劍。”潘子墨說,“但是,我們密云宗真正的獨門內修之法,一旦突破到半步天仙,就已經不適合用劍了。”

  “可你不是半步天仙了嗎?”

  “如果不是為了劍,我早就突破到天仙境了。”

  “啊?你難道不是為了…”齊鶩飛剛從任春曉那里聽來,他是為情所困,想想這種事還是不提的好。

  “哈哈哈哈…”潘子墨突然大笑,“外面都傳聞我為一女子動了情,才困于半步天仙之境,至今不能突破。我的確遇見過一個讓我心動的女子,她是我此生見過的最美的女子,可是我對她沒有半點非分之想。她在我心里,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我自知配不上她,連生出一絲念頭都是對她的褻瀆,于是斷情去欲,才有了這‘無情一劍’。”

  齊鶩飛嘆道:“潘兄之絕情,勝過有情無數。不只是怎樣的神仙女子,竟令潘兄絕情至此?”

  潘子墨目光開始變得虛無而沒有焦點,仿佛在凝望極遠處,幽然道:“說出來也無妨,她就是魔教的教母,尹長天的夫人。我雖只見其一面,卻如金錐鏤石,銘刻于心。”

  “…”齊鶩飛張大了嘴,不知道說什么好。

  潘子墨收回目光,看見齊鶩飛的表情,不禁奇道:“齊真人,你怎么了?”

  “啊?!哦,那個…你的無情一劍還真是厲害!”

  “嗯?你見過我的無情一劍?”

  “哦,沒有沒有,想象出來的。”齊鶩飛嘿嘿笑著,“既然不是為情所困,那你怎么被困在半步天仙境了?”

  “就是因為劍。”潘子墨說,“過去我的劍術平平,我們密云宗也不是劍道大宗,心法修到高深處都是要放棄劍的,所以我對劍道并不怎么上心,直到我遇到了尹長天。

  我見了他那驚天一劍——

  劍氣三千里,驚鴻破長空。直指太虛外,一劍裂蒼穹。

  你沒見過那樣的劍法,永遠不可能體會到我當時震撼的心情。我才知道,劍道到了高妙處,真的可以與天相爭!”

  齊鶩飛想象著尹長天那驚天一劍。

  劍氣三千里啊!

  就算是御劍飛過三千里,那也是不短的一段路了。要發一道劍氣,目標在三千里外,就已經是難上加難,至少齊鶩飛現在還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到。因為要用劍氣攻擊三千里外的目標,意味著你的神識范圍也至少要能延伸三千里。

  而潘子墨形容的,應該還不是射出一道劍氣,因為那不該引起他那么大的震動。要震撼的效果,必然是極具沖擊力的,而不是一道劍光一閃而過。

  所以他所說的劍氣三千里,應該是寶劍之氣綿延三千里而不絕。

  尹長天用的是宵練。宵練就在齊鶩飛身上。他用過。

  他想象著,向往著,自己有一天也能揮出這樣一劍。

  直指太虛外,一劍裂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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