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劍為犁的春天,是一陣如羽毛般輕暖的香風,更是四月人間的一輪暖陽。
飯后的姬銘帶著淺淺四處游玩,恰逢茶園有新茶初生,于是姬銘便帶著自家小師妹去踏青,去這個名為“雨花臺”的茶園走走。
悠哉悠哉的走在雨花臺的小徑上,靜坐在小小的雨花亭里聽鳥叫蟲鳴,風聲細吟,淺淺極為難得的沉靜了下來,面容舒展,嘴角帶笑,吳儂軟語的給姬銘訴說著她現編的小故事。
待到淺淺口干舌燥了,姬銘才跟她沿著茶園走進深處跟園主討一杯新茶吃。
園主是位年輕的姑娘,眉如遠山,眼波流轉間盡是江南的靈秀,像新茶般清新綿長。
淺淺雙手捧著七分滿的茶湯,嘟起小嘴輕輕的吹著,茶葉因為沸水才釋放了深蘊的清香,入口先苦后甜。
小姑娘先是皺著眉頭,小心翼翼的嘗了嘗,等到嘗出茶湯回甘后才眉開眼笑,大口喝茶,渴求那更多的甜。
茶味人生,有苦澀也有甘甜,佛能洗心,茶能滌性,但此刻好像還是洗不去孩子浮躁的心。
“姑娘,怎么不教我師妹正確的喝茶方式?不覺得她這樣喝茶如同牛嚼牡丹嗎?”
茶園主人抿嘴輕笑,溫柔的看著已經喝下幾杯茶湯的淺淺。
“茶和禪都是一個味道,是回歸天真、單純、愜意心態的味道。求的是一個平常心,造萬年世界,洗凈心頭萬千煩惱事,只留簡單愜意在杯中。
小姑娘這樣的喝茶方式又何嘗是一種灑脫,又何必給她加上俗世的枷鎖呢?”
春光清朗,再有香茗陪伴,美人溫婉,新茶清香,姬銘心情不自覺的愜意如風。
“是小弟我著相了,那咱再厚顏無恥一點,獎勵自己多喝一杯清茗。”
茶園姑娘桃腮帶笑含,辭未吐笑,只是輕柔的給這師兄妹續著茶湯,她儀態萬千的斟茶技藝,舉手投足間的氣若幽蘭,竟有著說不盡的溫柔可人。
“姐姐,怎么你斟茶都是七分滿呀?”淺淺小姑娘抬頭看了姬銘一眼,下一瞬的視線就被茶園女子拿出來的茶點所吸引。
“斟茶講究的七分滿,如同國畫講究的留白,讓人存了一份余韻在心中。”她看了看遠處的高峰,那是鑄劍為犁安身立命的山門,補充說著。
“正如咱們鑄劍為犁,她的美也不是一眼看到底的驚艷,因為這的味道,那份千百年沉淀的余韻非一朝一夕就能感受得到。”
姬銘看著郁郁蔥蔥的茶樹,不動聲息的端詳著茶園姑娘獨特的氣息,終究還是說出了此行目的。
“鑄劍為犁確實很有味道,那是很多人心心念念的詩中桃花源,詩詞中的江南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但既然想守住這份安寧靈秀,為何還花大力氣研發那人造劍靈呢?”
茶園姑娘依然是那么的閑靜似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只見她轉眼又拿出一盤桂花糕輕放到二人的小竹桌上。
“繁華開的正盛,爛漫的顏色迷離了雙眼。
但一場急雨來臨,再看,滿地已是落英繽紛。
不知公子會否多了幾分傷感和惆悵,淡淡的,卻揮之不去?”
“不會,花開花落,本就是常態。飲茶,訪古,傾談,聽雨眠這些事多美好,哪有那么多閑情來傷春悲秋啊。”
淺淺依然察覺出氣氛有些異常,于是她適時的暖場。
“姐姐,我還想再喝一杯!”
“不可以呢,你已經喝了七碗茶呢,過猶不及過猶不及。一碗喉吻潤;,二碗破孤悶;三碗搜枯腸,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發輕汗,平生不平事,盡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靈;七碗吃不得也,唯覺兩腋習習清風生。”
茶園姑娘嘆了口氣:“恰逢這亂世,鑄劍為犁又怎能獨善其身呢?這就是弱者的悲哀,身不由己。”
淺淺連忙附和,小腦袋使勁點頭稱是,說出了一句想說很久卻一直沒機會用的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姬銘站了起來,跟茶園姑娘道了別,并鄭重其事的以一塊上品靈石作為茶水費,而后帶著淺淺快步離去。
茶園姑娘沒有推脫,反而心安理得的收下了靈石,只是眉眼間多了幾分失落。
臨出茶園門前,姬銘還是忍不住回首說了一句:“想走的路不好走,想做人不好做,都說是身不由己,不是廢話么。
己不由心身又豈能由己!”
姬銘出門之際,卻在玄關處遇到了正找上門來的毒龍王古非翟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