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美生產三天以后聽徐建熹說的,說的她親生父親破產了。
這兩年的生意實在是不好做。
尚好的就是,瘦死的駱駝還是比馬大,比一般人生活還是滋潤點的。
徐建熹沒什么感覺。
談起來這個人,也像是在說陌生的人。
他和二美感情有多好,徐建熹就有多不喜歡周楚成和秦舟兩個人。
以前發生過什么呢,他不會說對錯,但二美嫁進他家的這幾年,他從來沒在二美的嘴里聽她念叨過一句。
念叨過一句她爸爸關心過她一類的話,真的有關心,全部來自譚宗慶的關心。
譚宗慶總鬧脾氣,生氣講話也叫人疼,但徐建熹還覺得老丈人挺好的。
這就是親和不親的分別。
親的人什么傷害你的話我都敢說,因為我知道一句話傷不走你,但不親的人彼此之間維持著表面的客氣。
二美垂著視線。
“欠了很多錢?”
如果是欠了很多,那她就慘了。
“那倒沒有,我聽說他養的那個孩子把房子賣了替他還了一部分。”
“感情不一樣。”
這個她倒是能理解。
比如她和她爸媽之間的關系就是這樣。
周爺爺周奶奶去世以后,所有的房產都落到了二美的手里,不涉及占比多少,死以前就立過遺囑,且遺囑幾乎是一年一修,但前后的差別不大。
那錢二美沒要,她全部都捐了。
拿著爺爺奶奶的錢,她問心有愧。
她自認自己這個做孫女的,沒有盡孝。
人生病的時候她沒侍候過,人走了她沒有資格得那些。
留著的那套別墅,二美還給了周楚成。
委托律師去辦的。
秦舟和周楚成已經回了老家,周媛媛也跟著回去了。
出事前后一家子都沒想過找二美,以后也沒打算麻煩。
周媛媛對周楚成很好,真的是當成親生父親一樣的尊重和愛,賣房子幾乎是一絲猶豫都沒有。
談過兩段感情,但都是無疾而終。
過去她算得上是小中產家庭,自己的學歷方面也拿得出手,要求難免會高一些,秦舟的目光也放得很高。
可惜的就是,人可能和命真的爭不了。
秦舟最為介意的就是把女兒給連累了,前些天家里親戚給周媛媛介紹了個公務員,秦舟哭了好幾天。
早知道她就早點讓女兒結婚了。
后悔!
她總以為會遇上更好的,這些年各種耽誤,這個沒瞧上那個覺得不好,最后落到就隨便相看一個小地方公務員的地步。
心理上的那種落差就別提了。
可由始至終,秦舟都沒想過去麻煩二美,或者纏上二美。
周媛媛倒是看得開,覺得結婚無非就是找個合適的人一起過日子,怎么樣都是過。
不平衡你能怎么樣?
過去可以仗著家里條件好,那現在還仗著什么?
她年紀拖得大了,現在不考慮以后考慮的機會更少。
她不鉆牛角尖,給自己一點時間來適應,然后就下定決心去相親,接受別人的介紹。
秦舟剛剛買了菜回家。
他們現在住的是一套兩室兩廳的房子,面積大概有九十平左右,三個人住那絕對是夠的。
開了門換拖鞋。
她一直有些沒適應過來。
住慣很大的房子,現在老覺得這里憋悶。
憋的上不來氣。
電話響。
周元!
秦舟放下手里的菜,接起來了電話。
“元元。”
二美:“阿姨你最近好嗎?”
秦舟動動嘴,手扶著鞋架。
肯定是不好。
“還行。”
二美:“我剛剛生了孩子,所以暫時還出不去,才知道你們的事情。”
平時來往真的不太多,以至于別人不講,她就什么都不知道。
秦舟:“恭喜你呀,這是第三個小孩兒了吧。”
真好!
“是啊,這是我第三個孩子了。”
“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秦舟問。
徐家可能是比較看重男孫一些。
二美答:“是男孩兒。”
秦舟笑了。
“這回是真的要恭喜你了,對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爺爺奶奶之前給我留了一套房子,那套房子我想還給你們。”
秦舟馬上拒絕;“那是他們留給你的,我們不需要…”
要房子的時候,秦舟是真的覺得老姨不講理,不可憐任何人,但收回來?她還沒那么厚的臉皮。
講好都送出去了,現在又收回來,她做人還是要臉面的。
不要臉面,她早就找徐建熹幫忙解決眼下所有的問題了,畢竟徐建熹不差錢不是嗎。
“阿姨你聽我說,這是我爺爺奶奶的遺產,雖然我奶奶個性強勢了點,但我爺爺一直記掛著我…他,慶州和冰城的房子我做了處理然后以他們的名義捐了,只有這套…”
二美想,她爺爺如果活著她這樣干了,也不見得會特別失望。
如果過得好的情況下捐也就捐了,可自身都過不好,那就還給他們吧。
秦舟捂著嘴,沒讓聲音發出來。
她只覺得難受。
覺得對不起誰?
那并不是。
她只是想,其實大家可以來往的更好些,她也可以做一個好母親的,她會對二美很好的,可二美嫁給了徐建熹,她就是想使力氣都沒辦法使力氣,只有躲遠點才是對她最好的。
二美的律師很快就約了周氏夫妻見面了。
周楚成不太想要這套房,但二美對她親爸的說詞還是一樣的。
她不認為她爺會看著兒子落難而高興,天底下的父母都是期盼子女過的更好的,即便真的有真恨子女的,但那個人也絕對不是她爺爺奶奶。
房子大部分的錢還是拿去還了債,然后周楚成夫妻倆換了套三室。
周媛媛相親比較成功,對方對比著她來說條件差些,但這條件在慶州來說,已經挺過關了。
然后就是訂婚結婚。
周楚成走出失敗的陰影走的很快,周媛媛結婚的時候他作為新娘子的父親講了很多的話,講到激動的時候還掉了眼淚。
萬般不舍然后把周媛媛嫁了出去。
秦舟她媽晚上燒了紙從外面回來。
街道辦搞了個那種集體燒紙的地方,特殊節日是允許的。
給妹妹和妹夫燒了一些紙,自己念念叨叨的一邊燒一邊哭。
回來的時候狀態就不算太好。
總覺得有一種虧欠吧。
老太太這輩子活的還是挺善良的,偏偏就在子女的問題上讓親妹妹擠兌了這么些年。
你說怨?
那也是有過。
但人沒了,往事就都隨風飄走了,怨不起來了,想的就只剩下好了。
進門正好看見秦舟在。
“來了。”
秦舟把周媛媛不要的一些衣服拿過來,家里有些條件不太好的親戚什么的,還是愿意要這些衣服的。
“我把媛媛的衣服都拿過來了。”
秦舟媽點點頭。
“你和那孩子講講,還是把你老姨和姨夫的骨灰挪回慶州來吧。”
這問題她想了挺久。
想來想去都覺得挪回來的好。
她不是說不相信二美啊,但年輕的孩子可忙的事情太多了,有些時候也顧不上。
但人家就都有子女去掃墓,妹妹和妹夫沒有的話那不就成了孤魂野鬼。
挪回來,她活著她會給掃墓的。
秦舟;“媽,怎么又提這事兒了?”
“你老姨活著就受了那么多的委屈,現在人都沒了,我和你爸商量了挺久,不行這個墓地錢我們倆出…”
就算是他們償還了。
這樣死了以后,也能閉上眼睛了。
“我說過的,他們有親孫女,放在那邊挺好的,好多人想過去都過不去,你們別胡思亂想了。”
“不是啊,我夢見你姥姥姥爺說…”
“媽,那都是封建迷信。”秦舟打斷母親的話,她不愛聽這些。
什么夢到了誰誰誰,那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做人坦坦蕩蕩她就沒什么好怕的。
她對得起任何人。
就算是公婆,那個時候是婆婆和他們有隔閡,什么都不對他們講。
他們有錯,那公婆一點錯都沒有嗎?
秦舟媽見女兒抵觸的情緒這么大,也就沒敢再提了。
但最近睡覺總是夢見爹媽,怎么想就是不放心,給二美去了電話。
這電話是老太太私自從秦舟手機上抄下來的。
打了電話過去,然后坐車過去一趟。
二美出了月子,大美陪同下一起去的墓地。
秦舟她媽握著二美的手一直在說感謝的話。
“麻煩你了,還折騰你跑這么一趟。”
然后看著墓碑,眼淚唰唰往下掉。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會鬧成這樣啊。
一個爹媽生的,原本感情挺好的,就因為子女鬧成這樣,無論她怎么道歉都不行,就是不肯原諒她,說她是故意縱容秦舟。
秦舟媽和二美解釋,說是解釋其實就是憋了這么多年了,她想找個人說說心里話。
“…我不是縱容,可感情的事兒我管不了,慶州就這么大,有點風吹草動誰都認識誰,不知道怎么就傳到你媽的耳朵里了,那個時候不是他們私下有聯絡…她啊命不好,攤上一個喝酒會家暴的男人,總是打她,一打就滿臉血,往死了里打,我就想家里沒有個男人出面不行,秦舟她爸啊叫人一嚇就不行了,腿就發軟我沒辦法用他,就找了楚城,然后你媽不知道怎么就聽說了,回去以后就鬧了離婚,你爺爺奶奶怎么求都不行,你爸也求她,我在死人面前不撒謊,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我不騙人,你媽不肯退讓堅持要離婚,把你帶走以后不允許你爺爺奶奶去見,偷偷去見了她馬上就會搬家,她很抵觸,你爸后來就傷心了勸你爺爺奶奶不要去看你了,結果他們之間也鬧翻了,再后來你們的事情我們這邊就都沒消息了,以為你媽媽又帶著你去了哪里。”
“我也不是替你爺爺奶奶講話,就算是恨你爸恨你爺爺奶奶當時有隱瞞,可孩子還是老周家的,何苦這樣做呢,瞧都不能瞧,恨不得馬上斬斷一切聯系,后來你爸離婚了就又和秦舟復合了…”
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情。
你要說秦舟是第三者,那秦舟她媽不認。
她覺得不是這樣的。
但過去確實有過一段感情,合不合理那就發生了,做父母的也沒辦法因為她做了一些錯事就要弄死她。
她沒有妹妹心狠,所以斷絕了關系幾年,彼此之間又開始走動上了。
“一邊是女兒,一邊是親妹妹,我兩個都想要,但似乎永遠都是在和稀泥的狀態…”
大美遞紙巾給秦舟母親。
“孩子啊,謝謝你。”老太太又拉著大美的手道謝;“我很久沒和人講過這些了,講了也沒人愛聽,秦舟不愿意我提起來以前的事情,講出去又覺得丟人,我就是想把他們的骨灰遷回到慶州去,爹媽都在慶州她回了慶州還能有個伴兒。”
人都講究葉落歸根的。
二美:“姨姥,這點我沒辦法答應你。”
秦舟媽媽動動嘴:“孩子啊,姨姥沒逼你的意思,可她要強了一輩子總得回到親人身邊的吧,你爸現在這生意以后也不會回到這里來了…”
她講句不好聽的,這畢竟是半路認回來的孫女,她擔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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