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 一個好女人
譚準是坐在男人那桌吃飯，扭頭看了看徐建熹。
沒好意思吱聲。
也是覺得自己爸媽不行，要是和二叔以前關系更好點，二叔也就幫他一把了。
那他和余甜也不能離婚。
不是不明白余甜養不住，可…沒辦法。
他就是覺得張嫻不好。
再能干也覺得不好。
除了睡一塊兒，沒的可聊，也沒啥感情，他一輩子碌碌無為，最后也只能這樣了。
想法通通歇了菜。
譚宗峰是壓根就沒有占徐建熹便宜的想法，再有錢那也是侄女的丈夫，人家錢就是拿出去撒你也管不到啊。
自己家譚準能別作了，他累點就累點了。
譚奶奶吃過飯就有點困，原本想出去散散步，可兒女都在，她勉強撐了會兒，坐一會實在是困的厲害就回房間休息去了。
“媽，我奶睡覺去了？”二美掃了一眼，發現譚奶奶回房間了。
那么喜歡熱鬧的老太太，不是睡覺不可能回去啊。
顧長鳳；“嗯，你奶吃過午飯一般都習慣睡一會。”
二美道；“這才吃完，也得動動才行啊，剛吃完就睡不好。”
顧長鳳不太在意這些，覺得困那就是身體發出預警了，你說上年紀了睡覺還不讓睡，這不是折磨人嘛。
拍拍二美的手，叫她吃自己的飯。
女人這桌吃的算是快的，吃飽喝足就聊天，男人那桌吃的黏黏糊糊的，喝起來酒就沒完沒了。
譚宗慶喝高興了，做上詩了。
其他的兄弟懶得理他。
誰閑的沒事兒好這個，就他這個大閑人喜歡這些。
譚奶奶睡了大概二十分鐘，起來以后又覺得餓，出來吃了兩塊蛋糕。
“二美啊，你說奶奶這什么情況啊，我吃挺抱的，睡醒了我又餓了。”
“是不是餐后血糖過高啊，如果是的話睡的過程胰島素分泌多了，就會使血糖快速下降，低到餐前的水平就會又想吃東西，如果不是吃了太多的碳水也有可能是消化的問題。”
譚奶奶：…
我聽你鬼扯！
譚禾笑瞇瞇道：“二美懂的還挺多。”
“我婆婆吃每餐飯都會有醫生跟著。”
會很詳細的記錄身體一旦出現不舒服是因為什么情況，她和婆婆待在一起的時間特別長，難免就知道了點皮毛。
人就是這樣，你不養生，可你身邊有個養生小達人，多少還是受影響的。
譚禾聽了也是笑，覺得有錢人是挺惜命的哈。
正常人吃什么就吃了唄，還在乎有什么反應，有啥反應都是正常的身體反應啊，又不是疼，又不是生病。
譚奶奶摔了。
因為身體很好的原因，她都是自己一個人住。
之前身體檢查各方面也說得過去，老人病那是沒辦法避免的，今兒吳湄帶著張嫻過來看她，也是告訴她一個好消息，張嫻懷孕了。
吳湄是一邊開心一邊發愁啊。
開心的是又要多個孫子或者孫女了，發愁的是，她就想要個孫女啊，但是不好說出口。
心里期盼著，千萬別生小子！
養不起了！
譚奶奶挺樂呵的，還拿自己吃的給張嫻呢。
希望張嫻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孩兒。
老太太心里也知道，其實生閨女好，對大家都好，可還是期盼著能再來個重孫子。
男孩兒到底還是比女孩兒好嘛。
給張嫻拿東西，結果沒拿住掉地上了，她就坐在炕沿上伸手去撿，人好像是沒坐住，整個栽地上了。
把張嫻嚇壞了！
人送醫院，張嫻還哭呢。
當時根本就沒給她反應的時間，譚奶奶自己就上手去撿了，結果就摔了。
譚宗慶這個當二叔的，難得還寬慰張嫻兩句。
“別哭了，不怪你。”
這誰能料到吧。
檢查一圈，醫生就說譚奶奶小腦多少有點萎縮。
人摔了也沒誰來醫院看，因為估計也住不了兩天，就沒請看護，白天吳湄過來看看，晚上就譚宗慶和顧長鳳管。
誰都以為這只是個意外。
沒想到這只是開始。
可能就是那一摔，也有可能是恰巧趕上了那一摔，譚奶奶不能動了。
開始是半邊身體發麻，她不能動啊，就成天哼哼，人一不能動那就老糟心了。
就連正常的衛生間都去不了。
譚宗慶在家里就發脾氣。
這不是請保姆不請保姆的問題，都這樣了，大家不過來看看啊？
可誰都沒動靜。
當時人進醫院，老五來了電話，問了問，然后可能就和老四老三都通氣了唄，大家知道沒啥也就放心了，然后就沒太管過，平時也不來探望，等譚奶奶半拉身體都癱了，根本沒人理睬。
人不能動，吃喝拉撒就都在炕上。
如果這是個小孩兒呢，怎么拉你都不會覺得惡心，如果這是成年人呢？
譚奶奶挺能吃，吃完肯定是要拉的，拉了誰給收拾？
突然間變成這樣的，顧長鳳人在冰城還沒回來呢，譚宗慶他就是瞎咋呼啊。
遇上突發情況，整個人都懵了。
送醫院然后做檢查，然后拉了你得給收拾吧？
你不能叫她就這樣挺著，然后你去請陪護吧？
譚宗慶差點把隔夜飯都吐出來了，當時一聞整個人就有點崩潰。
親媽他也嫌棄啊。
又覺得男女有別，就是親媽他也不好直接上手的。
可待在病房里，你說人家都看著你，你不弄？顯得不孝順是不是？
硬著頭皮干。
收拾完也就那么地了，趕緊給拉上褲子，然后出去扔垃圾。
依著他，他覺得全部都得換，這味兒…
剩下你就找護工不就完了？可他不，他挨個給打電話。
顧長鳳接到電話趕緊就回來了，她到醫院別人還都沒來呢。
顧長鳳進病房，就有家屬和顧長鳳說了。
“你家這是兒子還是女婿啊？這人拉了以后不能就這樣算了，得給洗啊。”
人家侍候病人的瞧不上了。
覺得這不是糊弄老人呢嘛。
顧長鳳：“他是兒子。”
對床一聽，剩下的話也就不說了，還以為是女婿呢，結果是兒子。
自己的親媽，你嫌什么？
顧長鳳去接水然后端回來給婆婆清洗的，洗干凈凈的然后給擦干。
“你回家，去給媽拿兩套換洗的衣服。”
譚宗慶這個嘰歪；“人扔在我這兒，就沒人管了。”
氣哄哄拿著車鑰匙上了車，然后打給譚禾。
譚禾接外孫子放學呢，哪里顧得上啊，就算是著急，也得把孩子接回家再說吧。
“我這接孩子呢，我回頭就去，你這個催啊。”譚禾也來脾氣了。
她沒說不去啊，這老二打幾通電話了？
急匆匆把孩子接回家，叫吳進超看著，然后又跑醫院。
譚爺爺沒的時候最后那段時間就是不能動，把大家折騰慘了，就是不用他們親手侍候，但每天陪著也夠嗆啊。
譚禾去問了醫生，估計打什么藥也沒有太大的效果。
回了病房，趕上譚奶奶又拉了。
拉稀了！
譚禾下不去手！
她雜下去手啊？
她沒弄過這些啊。
這老二怎么沒找看護呢？
譚禾看看那被子，譚奶奶看女兒道：“我拉了。”
譚禾；“媽，我去接水啊。”
然后就出去了。
找顧長鳳去了。
顧長鳳回來什么也沒說，接水給擦，給清洗。
等譚宗慶回來，就找了護工，為什么一開始沒找，這不是擔心找個不靠譜的嘛，打聽了一圈，才找了現在這個。
顧長鳳都給清洗完了，端著盆拿著老太太換下來的去洗。
在水房開著水龍頭嘩嘩洗。
譚禾回到床邊陪母親了。
“你好好養著吧，該出多少錢我出。”
譚禾不是不心疼母親，但她干不了這活兒。
她一看見就惡心，就想吐。
但又覺得做女兒不能這樣，那就出點錢吧。
顧長鳳也沒說別的，這不是請護工了嘛，做人得講良心對吧，當時那情況她也不管，那大家一起看著啊？
病人嘛。
譚禾給掏了三千塊錢。
和譚宗慶把話說的明明白白的；“不夠我再添。”
只是做些檢查，住幾天醫院，那花不了多少錢的。
譚宗慶；“行，知道了。”
想著譚奶奶能好起來，結果卻是一天比一天差。
譚奶奶這邊不能動，老三媳婦和老四老五那邊就通電話了。
不是她們不講究，可怎么侍候？
誰都知道不能動意味著什么，誰能去侍候吃喝拉撒睡？
“二嫂家請了保姆，那咱們也不能說閉眼不管，一家拿點錢吧。”
說一點不掏，這好像挺不是人的。
那就一家出點唄。
可誰都不肯開這個頭兒說拿多少錢，拿多少合適？
拿五百？好像也夠。
拿一千？
那她們不干啊。
干啥一個月用那么多錢啊，再說他們一個月才賺多少錢。
商量來商量去，一家一個月五百。
錢齊好了，然后回了農村。
顧長鳳既然接了譚奶奶這個燙手山芋就沒打算往外扔。
還是將心比心。
就當是留個念想吧。
人把錢送過來，顧長鳳客客氣氣推了，但人硬給，她也就要了。
要了這錢不是給老太太請保姆的，而是用來給老太太買吃的，想吃啥就吃啥吧，反正兒女都給錢了。
譚奶奶作人！
天天哭。
早上早上哭，半夜半夜哭。
她哭自己命不好。
她不是要折騰顧長鳳，她就是覺得兒女對她不好，她命也不好。
好好的，她以為自己會安度晚年，結果不能動了。
這不能動，早晚都得死啊，她怕死。
也怕顧長鳳和她計較，萬一覺得自己曾經對她不夠好，現在不管她呢？
人生病了，成天躺著，腦子就想這些了，想來想去，想的腦仁都疼。
哭顧長鳳，怕顧長鳳虐待她。
顧長鳳還是那副脾氣，和老太太也講了，你就好好養著，咱家啥也不缺，沒人虐待你。
可譚奶奶不肯聽。
她這一折騰，把吳湄又折騰病了。
吳湄是嚇的。
當時那么一摔，你說就她和張嫻人在屋子里啊，那講不清的。
現在老太太這樣，吳湄也擔心其他的兒女覺得是她害的，你說她血壓原本就不穩定，一上火又躺下了。
譚菲時不時跑回家看她媽。
譚宗峰得上班，顧不上吳湄，可吳湄這情況挺危險的，你說住院吧，那就是血壓高，住不住就那么回事兒，不住吧怕在家里有事情，譚準指望不上，那就得指望譚菲。
譚菲是上班之前到家看一眼，中午過來吃個飯，晚上下班之后再打通電話，確認她媽是沒有什么事兒。
吳湄想去農村侍候幾天，但身體不允許啊。
和顧長鳳通電話就講。
“…媽自己彎腰去撿東西，然后就摔了，你說我這也講不清了我…”
覺得自己倒霉。
這讓她給攤上了。
她對老婆婆已經夠好的了，結果最后搞這事兒。
顧長鳳聽譚菲說了，說她媽那身體最近又不好了。
勸了兩句。
“嫂子，不怪你，可能就是趕巧了。”
“老二怎么說的啊、長鳳啊我不瞞你說，我上老大的火了，你說當時就我們在屋子里，就偏偏摔我們眼前了，我洗都洗不干凈，你說我也是，為啥就非挑那天去家里呢。”
后悔死了！
吳湄這一病，也顧不上管張嫻了，張嫻大多數都是自己管自己。
她是個自立的孩子，不愿意麻煩娘家媽，又心疼自己媽媽，覺得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什么檢查啊都是自己去，從來不麻煩任何人，張嫻倒是沒有吳湄那么多的想法，當時嚇一跳，但過后覺得那就是命了，誰能想到呢。
譚準那點工資都不夠他自己花，張嫻的錢自然也不可能拿出來還房貸，她得出生活費，摳著摳著攢錢然后搭娘家點，好在小弟能干，說是跟著學幾年到時候也就出師了，等出師了家里日子就好過了。
日子不咸不淡的往前推進。
你說譚奶奶生病了吧，以為所有事情都看明白了，其實也算看明白了，但還是掛著譚準。
還是偷摸要給錢，不過張嫻不肯要。
張嫻每周都過來看譚奶奶，都給買吃的，作為孫媳婦來說，她挺孝順的了。
顧長鳳給譚奶奶送點水果，看著張嫻打著肚子給譚奶奶按腿呢。
“張嫻啊，坐著吧，那么大的肚子了。”
當二嬸的有點心疼這孩子。
覺得張嫻像她！
顧長鳳在張嫻身上就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是啊，她嫁譚宗慶的時候也是高攀，也是高興的不得了。
真的是全心全意都拴在這個男人的身上啊。
遞給張嫻水果；“能吃嗎？糖分是不是高啊？”
張嫻搖搖頭，接了過來，對著二嬸笑；“我能吃。”
她檢查各方面就都挺好的，也沒啥大毛病，胖也是胖肚子上了，人不胖。
“去哪里生啊？”
張嫻：“去婦幼保健所。”
顧長鳳；“你家附近是一院比較好吧。”
顧長鳳善意提醒一句。
張嫻笑笑；“沒啥事，在哪兒生都一樣，想省點錢。”
能省就省啊。
張嫻知道公公婆婆都生活的挺辛苦，她不想麻煩任何人，她體貼著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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