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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六章 被逼的

夢想島中文    臉譜下的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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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做過刑警的錢淵眼光犀利的很,很快發現對面的父親黯然神傷,心思一轉就明白了。

  “如若與林氏聯姻,五峰又因紅薯得陛下賜爵,父親不妨往京城一行,喬裝打扮,不與故人相見,理應無虞。”

  錢銳心頭一暖,笑道“再說吧,五峰在東南,為父還是留下的好。”

  錢淵遲疑片刻,“那就再說吧…對了,江西戰事一歇,孩兒即刻召張三回鎮海,可能會留在軍中…一旦有事,父親、兄長可去尋他。”

  “哈哈,張三是家中佃戶子弟,淵兒調教的不錯。”錢銳捋須笑道“鴻兒都說了好些次了,必要單對單再來一場。”

  錢淵忍不住也笑,“兄長至今對黃巖事念念不忘呢,斥張三以眾凌寡。”

  當年錢淵將母親從黃巖縣接回臨海,留了張三埋伏,結果…錢鴻被揍的挺慘。

  父子談笑片刻后,錢銳問起女兒的婚事,錢淵細細說了一遍,“如若無意外,孩兒入京后,就與林庭機、林燫相商此事…不過也要看李時言何時起復。”

  “嗯?”

  “今上以權謀操縱朝局,疑心最重,李時言已然起復還好,顯得磊落,若未起復而定親,只怕陛下狐疑孩兒事前籌謀。”錢淵搖搖頭,突然笑道“此番京中大變,倒是林氏最得便宜呢。”

  錢銳又拿起信紙點頭稱是,的確如此,這次林家占了大便宜。

  吳山已然入閣為東閣大學士,加太子太保,禮部尚書出缺,這是個讓徐階眼紅的位置,但嘉靖帝很賊的沒有任命繼任者,而是令禮部左侍郎林庭機暫署理禮部諸事。

  不過徐階手里也沒有能補禮部尚書的人選,為此又暗地里大罵胡汝貞,如果閔如霖未死,倒是可以補上,而南京禮部尚書孫升向來不偏不倚…呃,因為孫鑨、孫鋌的緣故,和徐階走的不算近。

  徐階想拿到手的是另一個位置,董份罷刑部侍郎,只留翰林學士閑住,但董份之前最讓人羨慕的是以翰林學士掌詹事府。

  但嘉靖帝以林庭機暫署理禮部,加翰林侍讀學士,掌詹事府…徐階估摸著得被氣的吐血,籌謀良久,最大的好處卻沒落在手心。

  林家的收獲還不止這些,林燫入裕王府為講官,轉詹事府為右春坊右中允,又得掌國子監事的太常寺卿高拱舉薦,升任國子監司業。

  呃,歷史上林燫也的確擔任過這個職位,而且后來還升任國子監祭酒。

  林燫的父親林庭機先后擔任北京國子監司業,南京國子監祭酒,其祖林翰也擔任過國子監祭酒,這就是后世津津樂道的三代皆祭酒。

  看了這封信,錢淵都要替徐階鞠一把淚,累死累活,籌謀數月,最后空出來的位置一個都沒搶到手,內閣還多個不算太對付的吳山…最關鍵的是,林家父子一時風光無二,很難不讓人聯想起蠢蠢欲動的李默。

  這下子算是塵埃落定了,事實上,從嚴世蕃離京之前開始,徐渭就讓護衛送來一封又一封密信,期間朝局多有變動,有時候連續兩天密信南下,錢淵還曾經一天接到過三封信,也不知道隨園里的護衛夠不夠用。

  朝局變動對隨園的影響不算大,主要在于,嚴世蕃離京,嚴嵩敗像已現,高拱欲出人一頭,引尚未回京的兵部尚書楊博、尚未起復的前吏部尚書李默為援,而排斥投入裕王麾下三年之久的隨園。

  錢淵本人對權力沒有太強的渴望,這是他拋卻翰林儲相之位的一大原因,所以他很難理解高拱的行為方式。

  事實上有明一代,高拱是真正的獨相,也是唯一的獨相,張居正至少還有個馮保做牽制,而高拱雖然執政時日不算長,雖然曾被徐階逼退,卻是大權獨攬,說一不二。

  別說政敵了,就是本應同盟的陳以勤、殷士儋都被被逼走,李春芳可能是明朝最名不符實的內閣首輔。

  但錢淵不知道的是,原時空中,從嘉靖三十一年到嘉靖四十五年,高拱獨守裕王十四年,漫長的歲月中,讓裕王對高拱有著極強的依賴感。

  而橫空出世的錢淵在嘉靖三十四年出現在裕王面前,頗具傳奇性的履歷,花樣百出的點子,精致的美食佳肴,平地摳餅的生財之能…

  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錢淵同時簡在帝心,甚至是嘉靖帝親口許其出入裕王府,這讓錢淵在裕王心目中占據著不低的地位,也同時讓高拱在裕王心目中的地位有所下降。

  錢銳看兒子臉上緊緊皺起的眉頭,擔憂的問了句,他覺得兒子身上背負的太多太多。

  錢淵用力搓著臉將隨園和高拱之間的齷蹉大略說了遍,苦笑道“當年高肅卿暗擇在外良臣以備用,選中了叔父,再之后孩兒得陛下許可出入裕王府,不料如今卻…”

  三年前錢淵怒斥胡宗憲量窄,哎,和高拱比起來,胡宗憲算是氣度寬宏的了,無論如何容得下錢淵,而高拱…史上出了名的難以容人。

  錢銳皺眉想了會兒,輕聲道“李時言?”

  “那老兒可不是聽人擺布的,無論是孩兒還是高肅卿…”錢淵微微搖頭,“京中局勢復雜難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拿起信紙,就著燭火點了個角,看著紙張化為灰燼,錢淵輕聲吟誦道“李杜詩篇萬口傳,至今已覺不新鮮,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錢銳細品此詩,笑道“簡樸直白,淺近易懂,卻直抒胸臆,有昂然之意。”

  “他日若有急事,可以此詩令游擊將軍楊文。”錢淵低低道“此人不知父兄身份,但卻知二舅。”

  錢銳深深的看了眼兒子,默念幾遍,突然開口問“七指知曉楊文?“

  錢淵臉頰動了下,半響后才道“不知。”

  一陣沉默后,錢銳吟誦道“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愿。”錢淵強自鎮定,笑道“父親,孩兒也不是只死讀書的。”

  錢銳狐疑的看著兒子,他少年時飽讀詩書,親得祖父鶴灘公錢福教誨,還曾在梧塍徐氏所筑的“萬卷樓”遍覽古籍,雖因家事而棄舉業,但眼光不俗。

  所以,他實在不太相信,這闕可傳世千古的名篇是自己當年那個只埋頭四書五經的幼子的手筆。

  錢銳微微偏頭,心想倒是剛才那首“李杜詩篇萬口傳”有可能,頗有祖父錢福《明日歌》之風。

  錢淵真不想做個文抄公,這也是被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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