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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五十章 腦子進水了

夢想島中文    臉譜下的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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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千門萬戶瞳瞳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自北宋王安石寫下這首詩,貼春聯漸漸成為老百姓過年時必不可少的一個環節。

  春聯這習俗起源于宋,盛行于明清,就算家里再窮,也要備上紙張,弄包點心,去請私塾的老夫子寫一副春聯。

  但貼春聯的時間就不一定了,各地有各地的風俗習慣,比如北方是臘月二十八或臘月二十九貼,而南方有的地方是除夕夜或者大年初一才貼。

  當然了,至少在錢府,從上到下基本全都是南人,一直到除夕那天早上,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寫了幾十副春聯貼的到處都是。

  這是比較少見,應該說很罕見的情況,一般來說,除夕是家家團聚的重要節日,竄門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今年卻是個例外,一來因為怕倭寇截斷運河,所以不少家里有錢的東南士子都提前上京,二來因為前兩日的串聯,加上錦衣衛將徐渭塞過來,十幾個紹興士子被錢淵留客,連隨從、書童都跟過來了。

  錢錚站在院子門口,仰著頭看著圓形拱門上石刻的兩個大字。

  “隨園”。

  哎,有這樣的侄子,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昨天錢錚夫婦兩人實在是忍不住訓斥了錢淵幾句,其中有句話是“太隨便了”,然后錢淵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那就叫隨園吧。”

  袁枚得哭死…

  不過隨園還挺配的,至少挺配錢淵那兩個丫鬟可卿、香菱的,因為歷史中的隨園是江寧織造曹寅所建,后來才歸屬袁枚,正是紅樓夢中大觀園的原型。

  恩,隨園在歷史上留下名聲主要是因為《隨園食譜》,說不定這一世的《隨園食譜》要提前問世,而且更勝一籌。

  往里面走幾步,遠遠看見空地上擺著七八張長桌,眾人正挽著衣袖揮毫潑墨,時不時傳來叫好聲…呃,也夾雜著個別的嘲諷話語,徐渭就這德行。

  “這幅寫得好。”錢淵贊道:“得掛到大門處…看什么,你寫的太干太瘦,不喜慶!”

  徐渭被氣得都沒話說了,評價書法還有“喜慶”這個標準?

  “剛聲兄。”張居正放下筆,拱手笑道:“見笑了。”

  錢淵那筆字只能說中規中矩,毫無靈氣,但錢錚類其祖鶴灘公,詩文、書法都頗有名聲。

  “叔大。”錢錚點點頭,看了眼桌上擺著的春聯,“今兒倒是沒再玩牌戲了。”

  還沒等張居正和錢淵答話,屋里有人喊了聲,“展才,今晚記得備好夜宵,挑燈夜戰徹夜通宵…”

  眾人齊齊轉頭看去,那人正走出門,楞神間一腳踏空,連滾帶爬的摔下來。

  錢淵只能仰頭看天,這廝是紹興會稽人冼烔,字博茂,今年才十六歲,可能是這一科最年輕的應試舉人,天賦極高,但卻是個愛玩的。

  張居正面不改色心不跳,“還有兩月就是會試,諸人也知輕重,年后專心備考,剛聲兄放心就是。”

  錢錚老臉僵硬,無言以對…這幾日來隨園,也不是一兩次看到張居正這廝搓麻了,還大呼小叫,全無在翰林院中沉穩有度的模樣。

  “淵兒,你過來一趟。”錢錚交代了句,轉頭離去,走了幾步腳步一頓,回頭勉強笑道:“諸位繼續,無需拘束。”

  看著這叔侄倆離去的背影,陳有年喃喃道:“如果展才這一科沒中,不會怪到我們頭上吧?”

  “不會,錢剛聲不是那等人。”張居正對錢錚還算知之甚深,畢竟麻將是錢淵倒騰出來的嘛。

  “反正就這幾日,玩個痛快再說。”這是最愛嬉戲的冼烔。

  徐渭冷笑道:“就他那時文,中了那是運氣好,不中才是…”

  “呸呸呸!”孫鋌一把捂著徐渭的嘴巴,“這等話可不能隨隨便便說!”

  “這…”徐渭拼命掙扎開,支支吾吾道:“這不是…隨園嗎?”

  陳有年無語的看著徐渭,“文長你也是烏鴉看不到自個兒身上黑,要不要入場前給你兩棍子?”

  哄笑聲登時響徹隨園。

  遠遠還能聽見笑聲,錢錚回頭看了眼,低聲問:“都妥當了?”

  錢淵愣了愣才笑道:“叔父放心,不是第一次了,自然妥妥當當。”

  “不是第一次?”

  “當然不是。”錢淵眨眨眼,“前年就是侄兒,去年在杭州食園也是…”

  “在徽州侄兒也做過,叔父也嘗過啊。”

  “不過北京城實在東西不好找,盡是豬羊肉,豆腐白菜,最多也就木耳,干果都不多,怕是不合叔母胃口…”

  看錢錚臉色有些發黑,錢淵拍著胸膛說:“不過侄兒讓人從南邊運了些冬筍來,木箱中裝上濕潤泥土,埋入冬筍,快船送入京,雖然大半要壞,但至少能嘗個鮮。”

  錢錚再也保持不住泰然自若的表情,用力拉著侄兒疾走幾步,咬牙切齒的問道:“問的是串聯的事!”

  中午吃火鍋的錢淵情不自禁的打了個飽隔,問的不是大飯啊?

  錢錚冷著臉徑直去了書房,掛著尷尬臉的錢淵一路尾隨。

  “叔父放心,徐渭那廝被看得死死的,其他人可沒這份心思。”

  “張叔大?他都逃到隨園不肯出去了。”

  “孫家?侄兒和孫鋌長兄說過這事,應無大礙。”

  錢淵一邊說一邊看著桌上剛剛寫就的賀表,剛開始還說的流暢的很,但漸漸的,漸漸地,聲音低了下去。

  到最后,錢淵忍不住一連串的“咳咳咳咳咳咳…”

  “叔父,您這是勸陛下棄西苑,回皇宮?”錢淵都無語了。

  “只是勸陛下勵精圖治,自夏貴溪之后,陛下已有七八年未上朝了。”錢錚遲疑問道:“不妥當?”

  這不叫不妥當!

  這叫作死!

  錢淵長嘆一聲,“上朝那就是做戲而已,幾百官員只有幾人言語,前面高呼,后面都聽不見,而且還最多只能說五件事,而且還是事先陛下和內閣、六部商議好的…有意思嗎?”

  “當然了,明君就得上朝,如孝宗就是明君。”錢淵咽了口唾沫,“但要上朝就必須回宮,對不對?”

  錢錚想了想才點頭。

  “嘉靖二十一年故事,叔父忘了嗎?”

  在幽幽嘆息中,錢錚渾身上下冒出一層汗,猛地站起來,臉色慘白。

  嘉靖二十一年,一伙宮女居然膽大包天想刺殺嘉靖帝,而且還差點得逞,要不是傻到打了個死結,嘉靖帝就此一命嗚呼。

  呃,如果真這么死了,在后世論壇上,怕是能和晉景公相提并論。

  就從那一年開始,嘉靖帝就搬出了皇宮,很少回去,到嘉靖二十六年皇后方氏死于大火,嘉靖帝除了重要節日之外,只住在西苑了。

  錢淵仰著頭看了眼還在出神的錢錚,這位叔父大人,可不僅僅只是頭鐵啊,說不定腦子都進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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