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還未驅散淡淡地晨霧,溪流邊的亂石灘涂上就開始人聲鼎沸了。
近衛騎士們早已將盔甲穿戴整齊,排成方陣等候著下一步的命令。
后面的大隊伍組成了一個近似長方形的陣列;100盾矛手在最外側分成2個列,里面一層是呈散兵分布的弓箭手,一部分青壯手中拿著昨晚趕制的木矛和一些鋤頭草叉圍著最里面的老弱婦孺。
索尼婭則帶著輕騎兵開始涉水往對岸行進了;她將帶領著斥候小隊偵查兇獸巢穴、引出它們。至于貞德則在維達的安排下騎馬走在了難民陣列的中央。
一晚沒睡著的維達在清晨出發前又特地找貞德修改了一下計劃;先保護難民前往湖邊安頓,然后騎兵隊伍再出發,前去獵殺那群利爪速獸。
維達的想法是,湖泊邊地勢平坦適合觀察,不容易遭到野獸的突然襲擊。盾矛手排成陣列,弓箭手則能在后面予以打擊,而難民們背靠湖泊不會遭遇后面來的危險。這樣的想法得到了貞德的認同。
維達晃了晃腦袋集中了一下思想,見斥候們都涉過了小溪便揮手示意隊伍前進。于是騎士們踢了踢馬刺驅馬緩緩踏入小溪。
接著就是馬車,穿過森林時將馬車拆散了,但昨晚為了安置2名傷者又連夜安裝了起來;為了途中節省體力,近衛騎士們的騎槍暫時也留在了2輛馬車上,5、6名青壯扶著轅車的車架使勁地推拉著以防輪轂滑陷。然后難民隊伍也緊隨其后開始移動了。
現在應當已是春季了,雖說沒有冬季般的日照短暫,但還未完全升到天空中的太陽卻被云層遮擋了起來,天色又變得有些陰沉沉的。這樣的景象不禁給人帶來了一絲陰霾。
維達懷著恐懼夾雜著興奮地矛盾心態揣測著還未發生和將要發生的未來。他側過帶著頭盔的腦袋看到了烏瑞克騎士騎著馬走在他的左側稍后的位置,便問道:
“烏瑞克爵士,您以前有和這類野獸戰斗過嗎?”
“十年前,大馬波士戈戰役,2頭戰蜥。”
“呃…什么蜥?”
“勃利瓦斯人的戰蜥,8呎高,有鱗甲,6匹馬那么大。”
維達有點沒聽清楚,揭開面甲繼續問道:
“那么您是怎么殺死它們的,用騎槍嗎?”
“沖鋒,騎槍刺入眼中,死了,馬也倒下了,跳上另一頭的身上用釘錘砸開頭上的鱗甲,把劍刺到底。”
來自蓋德蘭的烏瑞克騎士透過厚重的桶盔波瀾不驚地回答道,維達心中不禁咋舌。
怪不得老騎士當年是羅德島騎士團的統帥之一,作戰勇猛由此可見一斑。他是怎么才會屈尊成為我的近衛呢,以后得慢慢套出他的話。
不過再想到身邊有這樣的勇者以及那么多忠誠的士兵們,維達覺得自己還是非常幸運的。想到這里因恐懼初戰而煩躁不安的心結不由得打開了許多。
隊伍因為婦孺老弱的拖累漸漸地拉成了長隊,在難民隊伍中的貞德派了名弓箭手跑過來報告。維達聽完報告后撥轉馬頭,按著馬鞍的前穹直立起身子觀察了一下,下令休整。自己則帶著扈從羅伯特騎著馬來到了后方。
“貞德,貞德小姐?”
維達看到貞德的坐騎上馱了3個孩子,卻沒見到貞德的蹤跡便喊了起來。
“維達大人,我在這里。”
手挽著袍裙的貞德從人群里走了出來,
“大多數人都已經疲乏了,我想請求大人暫時休整一會。”
“好吧,貞德小姐,但不能太久。”維達轉過頭吩咐羅伯特。
“吹響1聲號角,招索尼婭回來吧。”
不一會,索尼婭就帶著輕騎兵跑了回來。
“索尼婭,隊列已經拖散了,我們要休整一會,斥候騎兵們也要節省馬力。”
索尼婭點了一下頭,撥轉馬頭大聲發令讓輕騎兵下馬休整。隨即便下馬牽著韁繩走近前來。
“爵爺!”
有一位青壯從人群中跑了出來,向維達彎腰致敬。
“馬車上那位受傷的士兵讓俺來告訴爵爺,昨天遇襲的地方就在附近!”
“警戒!”維達感覺自己頭頂的毛發都豎了起來,大聲地喊道。
“盾矛手列陣,弓箭手戒備!把騎槍取出來!”一邊催促貞德回到隊伍中去。
眾人急急忙忙地收縮陣型,難民中孩童的哭聲和女人的尖叫聲此起彼伏。近衛騎士們也靠了過來,這時老騎士緩緩地策馬過來。
“人多,野獸不會過來,緩行即可。”他說完便又慢騰騰地走到一邊去了。
維達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命令近衛騎士取了騎槍,自己也持了一柄重型騎槍。難民隊伍慢慢地停止了騷動,人們互相擠成一團保持著隊形繼續前進了起來。
途中并沒有什么情況發生。斥候騎兵們在用戰時戒備地方式輪番前進探路,直到一名斥候回來報告遠遠地望見那片湖泊了,維達這才略微松了一口氣。
隊伍前進到了砂礫地上,許多難民都不禁癱軟了下來。
這時索尼婭才將所有的斥候騎兵都招了回來,大家一起抓緊時間休整。大家馬馬虎虎地就著冷水吃了幾口干糧和熏肉,維達決定抓緊時間召集眾人再商議一下。
雖然依舊是云層遮日,看不到太陽的位置,但大致也能推斷出時間已是下午了。
“如果夜晚將至,那么原先的獵殺計劃會有很大問題。”
“主上,赫伯前面說了一個情況,在懷疑是利爪速獸的巢穴的地方有一片沼澤,他們就是因此而放慢了馬速才會被伏擊的。”
“怎么不早說!差點誤了事。”維達急躁了起來,沖著那個報告情況的輕騎兵發火。
“如果派輕騎進沼澤引誘是件危險的事,一旦馬速降下來了就會給那些野獸可乘之機了!”
“維達大人,我們可以用火攻的方式來激怒野獸,引它們出來。”
“火攻?”維達看著貞德懷疑地說道:“沼澤里潮濕多水怎么燒得起來?”
“維達大人,我們不是還留著幾罐‘特那法’火油嗎,這種火油只要開始燃燒就不會熄滅直到燒盡為止,再混入一些啡安樹葉,那么濃煙和烈火就能把野獸逼出來了。”
維達老臉一紅,他根本沒想到這異世界還有這種類似希臘火的東西,看樣子以后要深入了解一下這個世界了。
眾人隨即制定下了火攻的方案:由4名騎術精湛的斥候輕騎兵投擲特那法火油罐,等野獸群被逼出巢穴之后便引誘它們到1哩外的草原上。維達在西面迎擊,而烏瑞克騎士則帶領20名騎士繞到后方包抄,一舉圍殲。
維達帶領著30名近衛騎士們排成翼型陣容守候在離利爪速獸巢穴1哩地的平原上,騎士們騎在著馬甲的高大坐騎上,手持12呎長的騎槍簡直就像一排移動的叢林。
維達抬頭看看了陰沉沉的天色,心中有些焦急;如果拖到夜色來臨,那么隱入黑暗中的兇獸將是如噩夢般的存在了。
正當他在馬鞍上坐立難安時,東面升起了1股煙柱,緊接著2、3、4一共4根煙柱升騰了起來,變得越來越濃。片刻后煙柱的位置傳來了一陣瘆人的野獸嘶叫聲。
維達感到甲胄下自己皮膚上的毛發一根根地豎立了起來,緊握著騎槍的手不由得開始微微顫抖,來了!
透過頭盔的縫隙,維達看到了約半哩地外誘敵的4名輕騎兵伏在馬背上拼命地向他那邊跑來。背后有好幾十條灰綠色的影子正在追趕著他們,速度比想象中快的多了。
正在猶豫之際,身側的羅伯特用躍躍欲試地聲音提醒了他。“大人,該我們上了?”
“是…是的,進攻,進攻!”
騎士們踢了踢馬腹,馬匹開始用走路的速度逐漸變成慢慢助跑,緊接著開始全速奔跑了起來,隊列也從腳蹬靠著腳蹬的距離逐漸外擴開去。
隊伍中間的維達腦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是靠著自己身體的本能在跟隨著前進,這時之前害怕的感覺化成了一種莫名地興奮,他像馬匹一般張大了鼻孔喘著粗氣,抿著嘴唇,牙齒咬得緊緊的。
200呎、150呎、100呎…輕騎兵從正在沖鋒的騎士隊列中掠過。騎士們放低了長長的騎槍,用腋下緊緊地夾住,騎槍柄靠著甲胄的托架,略微低下的頭從頭盔的縫隙中上死死地瞄著各自的目標。
終于,迎面而來的野獸群撞上了同樣飛速奔跑的騎士隊列,1頭、2頭…有的被騎槍挑飛,有的則被飛奔馬匹撞倒。騎士們的騎槍在刺進野獸身體的同時折斷了,碎片四處拋飛。
維達面前并沒有向他正面奔來的目標,卻有一頭灰色帶著綠色條紋的利爪速獸斜地里竄了出來,一躍而起舉起巨大的前爪向他撲了過來。維達并沒有猶豫,調整了一下槍尖的方向一舉刺進了它的腹部,握著騎槍的手感覺到了重量和猛烈地沖擊。
維達大聲吼了出來,一用力居然將那只兇獸挑了起來。咵的一聲,騎槍折斷了,巨大的反沖力把維達的手扭到了,重心沒有把握好的維達沒踩住馬鐙,從馬背上摔了下來,一連幾個翻滾倒在了地上。一時間有點七葷八素。
維達用自己完好的左手抱住右邊受傷的胳膊半跪了起來,在他的左側另一頭躲過攻擊的利爪速獸正沖著他發出嘶嘶的聲音…
他透過頭盔的窺孔看清楚了這頭野獸的模樣;
丑陋的灰色皮膚上分布著一塊塊的綠色斑點條紋,光禿禿的巨大頭顱向后縮著;皺起的唇邊淌著一絲粘液,能看見2排活像鱷魚般的尖牙,它舉著鋒利巨大的前爪,長長地尾巴把沒過腿的草叢甩平了一片,半蹲了起來,作勢欲撲。
維達下意識地感覺到了危險;他來不及回手去拿背在身后的那柄阿魯哈薩特騎士大劍了,只得忍著右手手腕的疼痛拔出了腰間的騎士匕首,還未等他刺過去那只野獸就撲了上來,猛然將維達撞倒在地,巨大的爪子摁住了他甲胄的護肩,張嘴向維達的頭部咬去。
“啊!”眼看著死神般地巨顎就要咬了上來,維達用雙腿拼命地往上蹬去,那頭體重超過1000磅的巨大野獸居然被蹬飛了起來,向后翻滾了過去。
維達毫不遲疑,跳起身一個前沖將匕首扎進了它的頭顱直至沒柄,那頭兇獸嘶吼了一聲撲倒在了地上。維達一松手放開劍柄,這時感到自己的右腕一陣鉆心的刺痛。
他喘了口氣,站直身體環顧了一下,完成沖鋒的騎士們陸續折返了回來,跑在最前面的正是扈從羅伯特。
“大人,大人!”羅伯特神情焦急地騎馬跑到了他身邊,翻身下馬。
“我還好,只是手腕扭到了。”維達警惕地掃視著四周,“還有野獸沒有被剿滅的嗎?”
“烏瑞克騎士把逃跑的野獸圍剿了,戰場上已經沒有一只活著的利爪速獸了。”
正說話間烏瑞克和所有近衛騎士都陸續來到了維達的身邊,看來除了他落馬之外,其他騎士無一受傷。剛剛生出的因殺死2只野獸的喜悅被莫名的羞愧感淹沒了,維達不禁感覺有些尷尬,畢竟經驗豐富的騎士不會像他那樣狼狽。
一位騎士替他將跑開的馬匹牽了回來,維達強忍著右腕的疼痛翻身上馬,他扶著馬鞍的前穹環顧著簇擁在自己身旁一聲不吭的騎士們,心中興奮的余韻又升了起來。
“騎士們,我們勝利了!”
“哈!勝利!”眾人舉著手中的武器高聲回應道,維達頓時豪情高漲。“讓我們回去痛飲美酒慶祝勝利吧!”
“哈!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