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不自量力

　　阿尋靜靜的站立在一旁，看著那祭臺之上，臉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誰也不知道這一身黑衣的少女心中，到底在想著什么。

　　云青還在與那一雙黑衣人苦戰，不過依著云青的武功，如今已然是今非昔比，那兩個黑衣圣使在少年的手上也討不了好處。

　　三個人纏斗在一起，完全沒有注意到那祭臺之上的天外圣主端坐于石臺之上，眉宇之間有著散布開的結節，看起來似乎有些痛苦的模樣。

　　莫非是因為汲取的功力還不夠？

　　天外圣主心亂如麻。

　　因為方才利用那雷電的力量，他吸收了小姑娘體內的力量，然而這股真氣卻在丹田之中四處亂竄，根本不聽他的使喚。

　　拾海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運著功，其實只是因為根本無法挪動。

　　如今的天外圣主，心中忍不住有些懊惱，若不是自己太過輕易便相信了那本古籍，也不至于淪落如此淪落入境地。

　　拾海當然知道自己的下屬正在和那唐門少年苦戰，可對于圣主而言他根本就不在意這些下屬是生是死，能夠為自己多拖一炷香的時間，那便也夠了。

　　雖然不確定自己的情況什么時候能夠好轉，不過天外圣主素來自負，相信沒有什么是自己不能駕馭的，當然如今的狀況也是一樣。

　　與此同時，一旁的小姑娘狀況卻不太好，小小的女孩兒躺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彈，只覺得渾身虛弱的很，根本使不出一絲力氣。

　　之前同那天外圣主站上這祭臺的時候，小姑娘便覺得有些異常，直到那如驚雷一般的閃電劃破天邊，拾海猛地抓住自己的手臂，單手結印在天邊劃出一個不知名的圖案時，小姑娘才覺得整個身子都軟了下來，身上的力氣被一股詭異的力量立即抽干了。

　　雖然目前還有些意識，小姑娘卻覺得視線越來越模糊，身上也越來越冰涼。

　　小小的女孩兒還沒有回過神來，根本不知道那天外圣主到底做了什么，而自己，又為什么會變成如今這樣脆弱無力的樣子。

　　老人還在努力的平復著丹田之中那股不聽話的真氣，小姑娘無力的躺倒在一旁，云青正在和黑衣圣使苦戰，阿尋靜靜的看著面前的一切。

　　似乎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翩然猶若謫仙的身影飛快的靠近然后落到了那祭臺之上，一身白衣的清麗少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那端坐在地上的天外圣主推出了一掌。

　　拾海仿佛處在了避無可避的危險之中，阿尋看著那祭臺之上的一切，有些木然，似乎根本不曾回過神來。

　　而那偷襲天外圣主的少女，赫然正是失蹤了許久的曲墨。

　　少女一掌推出，正中一團綿軟的身子，心中一喜，正以為自己得逞的時候，一抬頭卻正好對上了一雙冰冷的眸子。

　　那張布滿皺紋的臉龐此刻滿是怨毒，曲墨甚至被那可怕的眼神嚇了一跳，手中的力道微微一松。

　　天外圣主一手便揪住了曲墨的一雙纖纖玉手，用力一擰，幾乎讓少女疼的掉下了眼淚。

　　“你的武功是我教的，你以為憑你就能殺掉我？”

　　老人嘶啞而破碎的聲音在少女的耳邊響起，這也是曲墨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少女單薄的身子如一面斷了線的風箏，折落的從天邊飛起又落下，再一次接觸到地面的時候，少女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躺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

　　阿尋有些僵硬的看著這一切。

　　本來按照她的計劃，拾海應該毫無還手之力了才對，怎么會這樣呢？

　　看著曲墨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根本無法動彈的可憐模樣，一身黑衣的少女有些無措的往前走了兩步，似乎想走到那一身白衣的少女面前。

　　可就當阿尋動了的時候，曲墨也動了。

　　那一身白衣的少女努力用著一種極為扭曲的姿勢微微仰頭，對著阿尋以一種微不可見的角度搖了搖頭，眼神堅毅而決絕。

　　一身黑衣的少女死死握著拳頭，臉上卻依舊面無表情，腳下卻終于止住了腳步。

　　于阿尋而言，曲墨是一種極為特殊的存在，或許是兩個人足夠相似，對彼此都足夠了解，只是與自己不同的是，曲墨到底多了一分感性。

　　在與曲墨合謀的這些日子，阿尋深深的被這個少女身上的氣質折服了，有時候阿尋甚至想過，若不是自己強行將這可憐的少女拉入自己的局中，她的后半生會不會過的更好？

　　只不過每每生出這個念頭，阿尋都會及時的打斷自己的想法。

　　復仇之路，又怎么會有坦途？

　　倘若生出了放棄的心思，那這場計劃，便注定會落空了。

　　看著那在地上的白衣少女逐漸失去了生機，一身的白衣染上了點點慘烈的梅花，阿尋終是閉上了雙眼，眼眶似乎是有一抹濕潤劃過。

　　對于黑衣少女而言，面前的慘狀似乎也正是自己的結局。

　　不過很快阿尋便恢復了從前淡然無波的模樣，看著依舊端坐在祭臺之上的黑衣圣主，少女三步并做兩步走上了那不遠處的祭臺，有些擔憂的站到了圣主的旁邊。

　　“圣主，您可還好？”

　　阿尋輕聲開口，語氣之中似乎夾雜著擔憂，連黑衣少女自己都差點相信，自己是真的很擔心面前這個老人。

　　老人微微抬了抬眼皮，看了那飛落在祭臺之下，已經斷了氣的白衣少女，語聲嘶啞而低沉，“不自量力。”

　　阿尋順著老人的目光看了那不遠處的少女一眼，藏在衣袖中的芊芊玉指并攏成拳，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只是恭順的垂下了頭，似乎是默認的意思。

　　天外圣主微微喘了一口氣，又看向了祭臺之上不遠處的紅衣小女孩兒，語聲有些怨毒道，“那個孩子，留她不得，殺了她！”

　　阿尋一怔，微微抬頭看向了天外圣主，似乎對這個命令有些難以置信的樣子。

　　那天外圣主見阿尋沒有立即動手，忍不住皺緊了眉頭，冷聲開口，“怎么，你也想違背我的命令不成？”

　　一身黑衣的少女搖了搖頭，語聲有些溫潤道，“圣主，您如今這樣的狀況，說不定跟那小姑娘有關系，此刻殺了她，怕是對您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