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所幸小九及時的開口，“卜羽師兄去往錦衣衛了，一時半會兒恐怕回不來。”
小姑娘開口解釋，黃古蕭還是忍不住冷冷哼了一聲，一副氣悶的樣子，云青偷偷摸摸的掃了一眼島主，也不知師兄到底做了什么，把人給氣成這個樣子。
在小姑娘撒嬌的懇求下，黃島主最終還是冷著一張臉，隨著兩人來到了蘇州的客棧。
云青捏了捏小姑娘圓滾滾的小臉，又捏了捏自己的臉，忍不住感嘆，果然人和人之間，差別還是很大的，小九一求老爺子跑的飛快。
長得好看果然有優待么？云青撫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看著小姑娘精致的面龐。
桃花島主撫著長須，診著喬顏的脈，一時忍不住微微皺眉。
云青看黃古蕭的樣子，忍不住湊到了面前，“黃島主，您看，他還有救么？”
黃古蕭略微掃了云青一眼，施施然開口，“救，倒是可以救，不過我需要紅粉白株，此藥千金難求，市面上可買不到。”
云青微微皺眉，低聲問道，“那我們該去哪里找您需要的藥？”
“成都徐家莊外，護城河前，有一位死醫，名喚霍悲，只有他會種這紅粉白株，你們不如去他那兒碰碰運氣。”
云青有些猶豫，看著喬顏忍不住開口道，“可是此去成都，不知何時才能回來，這位神捕能撐到那個時候嗎？”
黃古蕭微微斂眸，輕聲道，“此人修習過萬壽山莊的絕學氣功，有一口真氣遲遲不散，護住了他的心脈，你速去速回，這幾日我用金針幫他療傷，應該能撐下去。”
云青這才答應，本來他是打算獨自前往，卻被小姑娘死死拉住了衣角，一雙圓圓的眸子里頗有一種堅持不懈的決絕態度。
“我是去求藥。”
“我也去。”
“你傷還沒好！”
“好了。”
為了證明自己的傷真的好了，小姑娘拉著云青非要比劃一番，云青自然怕傷了她不肯出手，卻被全力以赴的小姑娘揍的宛若一個豬頭。
“我說我真的好了吧？”
小姑娘揮了揮小小的拳頭，樂不可支的沖云青炫耀。
云青捂著漆黑的眼眶，忍不住哀嘆，這丫頭看起來是個蘿莉，嬌小可人，可實際上是個金剛蘿莉，那力道大的出奇，真是辜負了那么嬌小的身姿。
不過云青也忍不住有些恍然，以前似乎從來沒有見過小姑娘如此肆意的模樣。
自從離開煙雨莊之后，小姑娘變得，更像個人了！
當然，并不是說小姑娘從前不是人，而是從前小九身上總缺乏一些人應該有的情緒，云青自幼同她一起長大，連見過她笑的樣子都屈指可數，她總像一個小大人一樣。
也就是如今這些日子，她才會流露出幾分稚氣。
云青看著小姑娘的笑容出了神，嘴角也忍不住微微的勾起，一時難得的寧靜。
秋日的陽光有些溫暖，照在人身上，伴隨著微微的清風，只覺無比的愜意。
帶著小姑娘重新坐上了前往成都的馬車，小姑娘還是嗜睡，剛剛顛簸了兩下，眼睛便睜不開了，靠在云青的肩頭沉沉的睡了過去。
云青無奈，只能將小姑娘摟著，讓她睡得更舒適些，一邊還忍不住暗暗擔心，這樣子，真的沒事嗎？
如此又是些許日子，兩人緊趕慢趕來到了成都，下了車，小姑娘還有些迷迷糊糊的，牽著云青的衣角，亦步亦趨。
正是清早，晨間微微有些露水的濕氣，伴隨著鳥兒的鳴叫，整個錦官城都籠罩在一種清新的空氣中。
跟車夫結了賬，云青牽著小姑娘，來到了成都的郊外，護城河邊上的一處竹林里。
根據桃花島島主的形容，那霍悲的家就在這一出竹林里，那林中還有一座小小的茅屋，正是霍悲住的地方。
云青拉著小姑娘進了竹林，那林間果然有一處小茅屋，茅屋旁邊還有一方小小的藥圃，一個滿頭銀絲的老人，正在細細的侍弄著那些藥草。
似乎感受到了云青他們，老人微微抬頭，云青正好對上了老人一雙清亮的眼睛。
老人看起來清雋，不胖不瘦，頗有幾分氣度，料想年輕時候應該也是一個美男子。
“來者何人？”
有些蒼老的嗓音沉聲問道，老人看向云青和小九的目光有些戒備。
死醫霍悲的名頭，云青是聽過的。
傳說他醉心醫術，為人卻嗜殺成性......
幼時殺了自己的雙親，明明是正道名醫，卻又一連殺掉了找他求醫問藥的一家三十余口人，從此成名，被列為武林公敵，十三兇之一。
江湖武林無一不在追殺這些人，沒想到這人竟躲在四大主城之一的成都，過起了優哉游哉養花種草的閑適生活。
不過云青可不是那些什么所謂迂腐的正道中人，一心除魔衛道什么的。
要知道唐門也絕非什么善類，若不是近幾年聲名鵲起，也是被正道武林列為邪魔外道的其中一員。
何況云青曾聽九宮老人講述江湖秘聞時，細細說過，這江湖十二兇，曾經都是些可憐人，只是淪落成為了殺人魔頭。
雖然云青并不知道其中原委，可也大致明白終究不過八個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所以看到了霍悲，云青只是規規矩矩的抱拳，行了一個禮，“叨擾前輩，此番前來，是想向前輩求一味紅粉白株。”
霍悲面色微斂，眉宇間有一道深深的褶皺，臉上有些愁苦的神色，恰恰正符合了他的名字，看起來正是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
也不知道這樣一起看起來和善的老頭子，是如何狠下心殺了那么多人，云青忍不住心里暗暗泛起了嘀咕。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霍悲微微垂眸，臉上帶著些許悲憫，“良藥苦口，若不嫌棄，送你便是。”
云青倒沒想到如此輕易，便從霍悲手上求到了藥，驚喜實在來的太突然，云青忍不住有幾分懷疑，“前輩此話當真？”
“一諾千金。”
霍悲淡淡道，隨即從園中的藥圃扔出了一株粉白色的小花，云青慌忙接過，那花葉上還沾著泥土，像是剛從土里拔出來的，甚是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