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壺中烈酒,兇犯之名
“若是我也要干涉呢？”懶洋洋的聲音自半空中傳來，白衣女子身子一顫，忙抬頭望去。
那青白長衫的男子長身玉立，正站在房檐一角，身邊跟了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不是方才逃走的小九又是誰。
剎那之間，白衣女子心念已是百轉千回，若有人能瞧得見她面紗下的表情，定能看出她此時的悲傷與苦澀。
那男子帶著小女孩躍下房檐，小九急急忙忙跑到云青旁邊，云青捏住了女孩一只食指搖了搖，表情輕松的不像一個重傷的人。
“還是你聰明，知道去找卜羽師兄求救！”
那青白長衫的男子正是卜羽，此時卻異常的沉默，單手拎著酒壺，眼睛眨也不眨看著，好像酒壺上有什么奇特的花紋迷住了他的眼。
“你一定要與我作對嗎？”白衣女子語聲凄楚，直直的看著卜羽，眼神飽含幽怨。
“你們飛的那般高，打斗又如此激烈，我想看不見都很難啊。”卜羽猛灌了一口酒，帶著幾分自嘲道。白衣女子沉默了半晌，環視了周圍的人一圈，有些猶疑卻還是忍不住問道，“你還怪我嗎？”
卜羽拎著酒壺晃了晃，聞言不由低聲輕笑，“怪你？我有什么資格怪你呢…我卜羽一個武當叛徒，江湖第一兇犯，又怎么敢責怪天外天曲大小姐？”
白衣女子身子微傾，語調中帶著幾分悲傷道，“你還是怪我！若我說之前全是我爹娘逼迫，你會相信嗎？”
“曲大小姐，”卜羽抬頭看向白衣女子，眼神有些漠然，“還請自重！”
白衣女子忍不住低聲笑了，笑聲中竟無端有些凄苦。良久，女子重新抬起頭看向卜羽，眼神中已無其他情愫，“你今日果真要插手了？”
“云青是我師弟，你要動他，我自然會動手。”
“哪怕他們兩人是天外天指明要追殺之人？你要與天外天作對？”白衣女子冷聲道，語聲滿含警告。
卜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嘆道，“若說與天外天作對，當年我已經做過了。是為你，曲墨！”
曲墨渾身一震，竟再說不出半句話。卜羽的眼神中深深藏了眷戀，她很清楚這個人有多愛自己，她更知道自己當年傷害他有多深！
直到曲墨帶著剩余三個黑衣人灰溜溜的離去，卜羽依舊沉默不語。云青掙扎著爬起來，一瘸一拐走到卜羽面前，看著卜羽喪氣的模樣，忍不住嘴賤道，“師兄，你又被拋棄了嗎？”
卜羽冷冷掃了云青一眼，平靜的問他，“左手斷了嗎？”
云青一怔，忍不住點點頭。
“右手也不想要了唄？”
云青忙捂嘴遁走，失戀的人真可怕！
那被忽視良久的綠衣少女忍不住噗嗤一笑，云青才反應過來這少女之前替他出頭，忙拱手行禮，認真道，“多謝女俠仗義相救！”
綠衣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擺擺手，“區區小事，何足掛齒，何況我也并未做什么。”看了看云青一身傷痕又有些擔心道，“你身上的傷有些重，還是快些處理吧！”
“女俠直言已是救了云青性命，還未請教女俠大名。今后若有用得著云青的地方，云青定當全力以赴，絕不推辭！”云青有些堅持，拱手再行一禮。
“我叫蕭水煙，你莫要再行禮了！”
云青忍不住輕笑，“在下云青。”
小九拉了拉云青的手，打斷了兩人的攀談，云青有些疑問，小九白嫩的手指指了指走遠的卜羽。云青忙拱手向蕭水煙告了別，一瘸一拐的牽著小九追趕上去。
卜羽想起了往事，一步步往前走著，金陵將近夜晚的街道空無一人，顯得幽深而空曠。卜羽手下不停，只一口口的灌著酒壺中的烈酒，嘴角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師兄！師兄！”云青咬牙趕了上來拉住卜羽的衣角，腿上身上都是劇痛，“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卜羽不在意的揮開云青的手，只微微泛紅的眼眶暴露了他此時的心情。
“卜羽師兄，”小九仰頭認真的看向卜羽，“心里若有不開心，藏著是沒有用的，不如講出來會開心一些！”
這是云青第一次看到小九學會安慰人，而不是更加火上澆油，忙不迭的沖卜羽點點頭，表示贊同小九的看法。
卜羽搖了搖酒壺，斜眼看向這兩個活寶，長嘆了一口氣，尋了個街角的橋下石椅坐下。良久，看著橋邊的柳葉一片片飄落，輕聲道，“事情要從什么時候說起呢？”
五年前卜羽還是武當弟子，初出茅廬，意氣風發。
卜羽自幼在武當山長大，潛心修煉，武功更是武當青年一輩的翹楚。那一年武林大會，卜羽奉師命下山，遇上了這一生的姻緣，卻也是最大的劫難！
卜羽是在洛陽遇到曲墨的，那時的曲墨初入江湖，性子青澀軟綿，卜羽自小修道，武當山上也從未有過女子，卜羽頭一回遇到一個如此溫柔的女子，兩人結伴同行，情愫暗生。
本來是一段俠客佳人的傳奇，誰知曲墨竟來自江湖最神秘莫測的天外天。天外天向來為江湖中人懼怕，更不屑與江湖中各門派來往。在得知曲墨與卜羽私定終生后，天外天派出神秘高手警告了武當派。
卜羽不忍心從小長大的門派遭受屠戮，更不愿年事已高的師尊為他傷神，便狠心叛出了武當，從此與武當一刀兩斷，再無瓜葛。
而與卜羽相約逃離的曲墨卻失約了，卜羽等來的是天外天的數名高手。那是一場血戰，卜羽敗了，敗的還可以。他倒下的時候，圍攻他的天外天高手也幾乎死傷殆盡！
卜羽最終從那些高手的武功路數瞧出了端倪，原來這些人都是從前罪大惡極卻陡然銷聲匿跡的江湖高手。也不知天外天費了多大的力氣，將這些惡徒收為己用！
從此以后，卜羽便仗劍江湖，誓追殺江湖兇徒、惡徒，為的便是削弱天外天的實力，防止這些惡人再被招攬。
然而卜羽下手從不留情，殺的人雖是惡人惡徒，卻總有人不滿。因而兇犯之名便流傳甚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