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的母親仍在…
如果…她沒有離家十數年…
有的時候,哪怕是喬蓁這么淡泊的性子,也會想一想,如果母親陸歸潯還活著,她也沒有離家,那么她和喬家,陸家的關系,恐怕是和現在不一樣的。
畢竟都是血脈親人!
‘喬兒,雖然為師不知,為何你會丟失,但為師希望你記住一點,無論如何,不要怨恨你的父母,因為,你是他們血脈的延續。’
喬蓁看著窗外的景色,腦海里卻突然浮現出很多年前,師父曾摸著她的頭,告訴她的一句話。
她猶記得,那個時候的她才六七歲,走丟之前的記憶很模糊了,她也不記得自己家在何處,父母在何方,更不記得自己是怎么走丟的。
唯一記得的就是,她的名字叫喬蓁。
‘要怪,就怪師父。’
當時,師父還神色復雜的說了這么一句。
那個時候的她,因為修行太苦,會躲起來偷偷想家,想著想著,心中的思念就變成了怨恨。
她恨自己父母為什么把她丟掉,恨他們為什么不來找自己。
師父或許是看到了她眼中的怨,眼中的恨,所以那晚才會對自己說那番話,還破天荒的給了她一塊蔗糖吃。
至于后面那句話…
喬蓁的神色不明,原本清澈的眼眸,仿佛陷入了回憶中,被記憶填滿。
那個時候的她,根本不明白師父為什么說要怪就怪他的話。
后來,她漸漸長大后,也不再怨恨父母,也慢慢明白了師父的話中含義。
喬蓁的確是被她師父救出來的。
但是,在將她救下之后,師父察覺到她是天生的修行奇才,能夠繼承他的衣缽。那個時候的師父,已經近百歲,卻遲遲找不到稱心如意的弟子傳承。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好苗子,自然不愿放棄。
當時,師父問過她的家事,可是喬蓁自己都記不清了,連日來的奔波和驚嚇,讓才三歲的她根本說不出所以然來,之后師父便帶她回了崮山。
師父對她有愧,是因為他又能力去幫喬蓁找父母,結果卻因為一己之私,把喬蓁帶走了。
所以,才會對喬蓁說出那句話。
最初想明白這一點的時候,喬蓁心中有些不舒服。她無法責怪師父,也不可能當做什么事都沒有。
在她糾結的時候,是葉非告訴她,崮山有崮山的規矩,她的師父也是無奈為之。
喬蓁是明白的…
在崮山,更多的是家族的傳承,不涉及外人。而八十八佛是個例外,這是崮山中唯一一個不以家族血脈為傳承的勢力。
每一代八十八佛的傳承人,他們都是外界無父無母的孤兒,棄嬰,又或是被家族放棄之人。
入了八十八佛,就必須要忘記之前的身份,牢記八十八佛的責任和使命。
何況當初,若沒有師父恰巧經過的話,且不說她能不能等到父母來救,恐怕那個時候她早就死了。
所以…
她沒有辦法去怪師父。
“喬蓁?”
陸明灝的聲音,由遠及近,將喬蓁飄遠的思緒拉回。
喬蓁定了定神,在心中失笑。‘如果,可惜沒有如果。’
“什么?”喬蓁轉眸看向陸明灝,神色淺淡,看不出一絲異常。
“你沒事吧?”陸明灝關心的問。剛才喬蓁明顯的走神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這個表妹在他面前走神。
喬蓁搖頭,“沒事。”
不想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結,喬蓁主動問,“從陸家老爺子那里,又問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嗎?”
聽到她對自己爺爺的稱呼,陸明灝不由得苦笑搖頭,“他是你外公。”
喬蓁沉默。
放在門內扶手上的手指,順著邊沿緩緩撫摸了幾下。“我的母親,不是很早就被逐出家門了嗎?”
陸明灝表情一僵,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當年他還小,不知道為什么姑姑突然就從家里消失了。后來,他漸漸長大,在長輩們的只言片語中,才模糊知道了當年發生了什么。
“這件事,大家都有錯。”沉默之后,陸明灝只能這樣說。
喬蓁頷首,出乎他意料的沒有反駁。“你說的沒錯,所以,我們來往還是撇開這一層關系吧。”
她并沒有迫切的想要和陸家上演什么血濃于水的戲碼。
不恨,也不愛。
陸家在她心中,與其他人并沒有什么兩樣。
陸明灝搖了搖頭,“你這固執的樣子,還真是像姑姑。”
喬蓁莞爾。
曾經,有人說她偶爾表現出來的強勢和霸道很像喬元珅,如今又有人說,她的固執很像她的母親陸歸潯。
所以,遺傳得這么好的嗎?
喬蓁希望在陸明灝那里得到好的消息,但是結果依然讓人失望。陸老爺子的神志不清醒,根本回答不了什么問題。
但,陸明灝愿意帶她去見陸老爺子,或許這是一個機會。
如果,她能治療陸老爺子,哪怕只讓他清醒一會,她母親身上的謎團就有可能被解開。
陸明灝的車駛入了國家演奏廳的停車場。
這里有大大小小幾十個演奏廳,其中一部分會租給個人或組織,舉辦演奏會。陸明瑤學的是大提琴,又是畢業演奏會,邀請的除了學校的老師和同學外,就是自己的親朋好友,票并未對外開放。
所以,她租下的演奏廳,規模不大,只有一百多個位子。
但能像陸明瑤這樣,把自己的畢業作品,在國家演奏廳中辦成個人演奏會,也是他們同學中獨樹一幟的了。
畢竟,不是每個家庭都能有陸氏的財力和人脈。
由此可見,陸明瑤在陸家也是很受寵的。
“我爸正好出差來不了,所以我這個哥哥決不能缺席。”陸明灝這樣告訴喬蓁。
喬蓁如今算是當紅之中,進入演奏廳的時候,她戴上了棒球帽和口罩,極為低調的跟在陸明灝身后。
“放心吧,來參加演奏會的人,都是經過嚴格篩選的,不會有媒體狗仔混進來,更不會有人發現你。”陸明灝低聲在喬蓁耳邊道。
喬蓁沒有說話,只是打量這四周。
演奏廳里的座位席上,燈光很暗,幾乎所有的燈光都集中在了舞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