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緣山用武斬劇寇
鹿腸山中。于毒一臉晦氣，憤憤地對壺壽道：“壺公，汝言麴義心向王室，不服袁紹。鄴城一戰，卻是其最為賣力，可見已全心投靠袁紹，下次再戰，必殺之！”
于毒出身地方豪強，早年從張角，張角死后，于毒蟄伏一年，與張牛角、褚飛燕等一起舉事，有兵萬人。張牛角與褚飛燕合攻癭陶，張牛角中流矢，臨死前命部眾奉褚飛燕為帥，改名張燕，自此張燕實力在黑山群雄中最大，被推為首領。幾年征戰，于毒、楊鳳、白繞等逐漸脫穎而出，實力略次于張燕。張燕大本營位于太行山中北部，于毒盤踞太行山南部之鹿腸山，楊鳳依附張燕，白繞、眭固四處抄掠，去歲白繞、眭固被袁紹、曹操所破，實力大減。于毒逐漸成為太行山南部諸黑山賊的首領，又與李傕所任命冀州牧壺壽合流，隱然有與張燕分庭抗禮之勢。這次襲取鄴城，也是于毒領著左髭丈八、劉石、青牛角、黃龍、左校、郭大賢、李大目、于氐根等黑山小部所為。
壺壽四十多歲，身材中等，胡須濃密，目**光，極有威勢，他是涼州金城人，與李傕、郭汜等同州，受其委任為冀州牧。袁紹據冀州，壺壽只得與朝廷任命的平難中郎將張燕、西山校尉于毒聯合，籌劃武力驅逐袁紹。壺壽與袁紹麾下大將麴義有舊，暗中聯絡，勸誘其殺袁紹。麴義猶豫不決。于毒、壺壽等取鄴城后，一是沒想到“平漢將軍”陶升叛投袁紹，保護袁軍親屬，讓自己失去人質；二是沒想到麴義居然不念舊情，痛下殺手；再加上黑山數部各懷鬼胎，皆欲自保，最終一敗涂地，丟失鄴城。
壺壽沉吟道：“麴義乃涼州人，與李、郭二將軍為州里，原為皇甫將軍部下，討張角后才留冀州，后屬韓馥，非袁紹心腹親信，吾了解其為人，非久居人下者，吾所派使者回復也說他對吾提議有些心動。鄴城一戰，當是其故示忠誠、麻痹袁紹之舉。回想當日戰事，即便麴義不奮勇向前，顏良、文丑、張郃、高覽，個個勇武，甲仗齊全，士卒齊整，亦可破我等分散之眾。吾當再派使者前往說之。”
于毒面色略有遲疑，道：“袁紹勢大，麴義恐怕不會輕易反水。壺公覺得袁紹會否報復我等？”
壺壽道：“我軍憑山固守，袁紹雖兵多，當無用武之地，不足為懼。”
于毒自黃巾起事，已征戰八年，軍事經驗比紙上談兵的壺壽強出不少，心中不安，道：“袁紹有陶賊之助，對我軍山中形勢了如指掌，若其傾軍來犯，我軍恐難抵擋…”越想越覺得危險，一旦袁紹來攻，北邊的左髭丈八、劉石他們恐怕不敢來救，自己雖號稱數萬人，怎么可能抵擋得住袁紹的三萬精銳？當下忽地起身，命傳令兵將親信將領張鐵頭換來。
張鐵頭是個面色黝黑的漢子，向于毒唱諾道：“大頭領喚俺有啥事？”
于毒用力拍拍他肩膀，攬著他脖子，親熱又嚴肅地道：“鐵頭，汝速帶一些弟兄下山，去北邊找張將軍求援。就說我軍難擋袁紹攻勢。我軍若敗，就沒人在南邊幫他牽制袁紹了。速去，速去！”
張鐵頭吃了一驚，忙匆匆而去。
壺壽道：“何至于此？”他對張燕沒什么好感，李傕派他東來，他本是先找的張燕，結果張燕對他愛答不理，也沒給他什么權力，他只得恨恨奔了于毒。于毒倒是很看重他，事事與他討論決定，征求他意見。
于毒苦笑道：“壺公，自家人知自家事。若袁紹讓陶賊帶路，傾軍來攻，咱們能守住十天就謝天謝地了。”
初平三年（公元一九二年）八月初，袁紹以陶升為向導，率軍入鹿腸山，攻蒼巖谷，圍攻五日，顏良先登，袁軍遂破于毒老營，陣斬于毒、壺壽。又尋山北行，攻擊左髭丈八。張燕率軍來救，在趙國為袁紹所派高覽率兵所阻。袁紹擊斬左髭丈八，又猛攻劉石、青牛角、黃龍、左校、郭大賢、李大目、于氐根等之屯壁，躬臨前線，親冒矢石，大破劉石等。劉石等首領奔走得脫，或北逃依張燕，或四散入民間。袁紹軍怒其破鄴城，屠其營，不論老幼皆殺之，斬首數萬，太行山谷為之赤。
袁紹挾大勝之威進攻張燕，張燕退回常山。袁紹繼續緊逼。張燕急招四營屠各、雁門烏桓于常山，與袁紹對峙于元氏縣之西。數年打拼，張燕攢下精兵數萬，騎兵數千，兵鋒極銳。麴義之強弩營、顏良之大戟士、文丑之長矛兵以及張郃、高覽等皆難以攻破張燕。奮威將軍、溫侯呂布忍耐不住，向袁紹道：“布愿為將軍破張燕。”呂布投奔袁紹后，吸取被逼離開袁術的教訓，一直保持低調，但見袁紹徒擁大軍卻難破黑山盜賊，對其眾將頓起輕視之心，忍了又忍，還是出言求戰，要顯露一身勇武，讓袁軍開開眼界，省得拿自己當做敗軍之將來看。
袁紹略一猶豫，隨即照準。呂布請袁紹派顏良、文丑等佯攻吸引張燕注意，自己率步騎在后列陣，準備一舉沖垮張燕軍。
顏良、文丑黑著臉應命，各帶數千兵大張聲勢，鼓聲雷動，向張燕大營進逼。呂布軍不到兩千人，其中騎兵七百多，由呂布與成廉、魏續率領，步卒一千多，由高順、張遼、宋憲、侯成率領。
張燕見袁軍進逼，也針鋒相對派兵迎擊，步卒為中軍，騎兵在兩翼。
呂布騎著一匹異常高大雄駿的赤紅色戰馬，在七百多騎兵陣前馳騁而過，舉戟大呼：“區區山賊草寇，豈能擋吾并州鐵騎！諸君且隨我沖陣！破黑山、擒張燕！殺！”兜馬回轉，一馬當先，向張燕中軍沖去。成廉、魏續等齊聲嘶吼，縱馬緊隨。七百多騎兵宛如一道鋼鐵洪流，勢不可擋地撲向張燕。高順、張遼等步卒也排著整齊陣勢加快腳步，高聲呼喊著向前沖擊。喊聲震天，氣勢如虹，雖不到兩千人，卻有萬軍之勢！張燕臉上頓時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