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茍順說布格,千嫣立刻把頭轉向一旁的林耀,說道:“林耀,你去跟布格市戶籍部門核實一下,看看布格有沒有叫安然的,有幾個,把她們的資料全都發過了。”
“哦,一會兒就去。”林耀回答道。
“什么一會兒,現在馬上去。”千嫣對林耀漫不經心的態度有點不滿意。
“行,行,我去,我去。也不知道急什么急。”林耀一邊絮叨著,一邊走了出去。
只見千嫣又把頭轉向白姨,說道:“白姨,經過我的觀察,我發現茍順的夢有兩個特點。”
“哦?哪兩個特點?”白姨好奇的問道。
千嫣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首先第一點,茍順的夢好像是一個片段一個片段的。每個片段之間,可能隔幾天,也可能隔幾年。”
白姨聽罷,思考了片刻,說道:“嗯,你說的沒錯,而且你有沒有發現,他夢到的每一個片段,對他來說都是極其重要的,這個有點兒像…”
“像什么?”千嫣有點兒迫不及待的問道。
“像我們的記憶,你試著回想一下你的過去,你是不是發現只能記起那些重要的時刻呢?我們記得那些最開心,或者最不開心的時刻,而對于那些無關緊要的,早就忘得一干二凈了。”白姨解釋道。
千嫣聽罷,點了點頭,又疑惑得問道:“白姨,那茍順夢見的不會是一些回憶吧?”
“從夢的形式上來分析,現在只能說,他夢見的像是回憶,可是茍順并沒有經歷過這些,他怎么會夢到呢?”
“會不會是別人的回憶?”千嫣又提出了新的看法。
白姨聽罷,搖了搖頭,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更不合理了,當人們夢見別人的事情的時候,往往就會是一個旁觀者的存在,比如說我夢見你結婚,那我應該是作為賓客出現的,可是在夢里,順子就是主角,這不符合邏輯。當然還有最主要的一點。”
“什么?”
“時間,順子在夢里,很多時候都有確定的時間,如果他夢見的是別人的記憶,而且這種記憶是發生在未來的,可是未來的事情還沒發生,又怎么會有記憶呢?”白姨娓娓得分析道。
千嫣聽罷,點了點頭,問道:“白姨,你說的有道理,可是這一切又該怎么解釋呢?”
白姨思考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說道:“可能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還無法解釋,對了,你說有兩個特點,另一個是什么?”
“之前茍順跟我說過,說他做的夢可以接上,也就是說第一天沒有做完得夢,第二天還會接著做,可是,據我們這些次的觀察,他并沒有把夢續上的情況。”安然一邊想,一邊說道。
白姨聽罷,把目光轉向茍順,問道:“順子,是這樣的嗎?”
只見茍順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道:“嗯,以前我跟安然掉到谷底的時候,我的確是做了好幾次夢,我們才從谷底出來,我沒有騙你們。”
聽了茍順的話,白姨用右手拖著下巴,然后左手抱在右手的手肘上,在屋子里走了幾圈后,又開口問道:“順子,你做在谷底之夢的時候,是什么時候?”
“就是從我有了特殊能力開始,那時候我阻止趙程翔,挾持夏如詩。”茍順回答道。
“那你是怎么醒來的?”白姨又問道。
茍順聽罷,想了想,說道:“第一次是我靠在夏如詩家的門上睡著了,夏如詩一開門,我身體向后一倒,就醒了。第二次是我趴在課桌上,夢到老虎朝我撲了過來,我一躲,撞在了課桌上醒了。”
茍順頓了頓,思考了片刻,接著說道:“第三次是我躲在學校的鐘樓上睡著了,正好學校的鈴聲喇叭設在鐘樓下面,鈴聲一響,我就被吵醒了。就這三次夢連著,后來就成了不連著的了。”
“這么說來,這三次都是你被無意驚醒的,或者說你的夢是被突然打斷的?”
茍順表示贊同的點了點頭。
白姨聽罷,把目光轉向千嫣,說道:“嫣兒,你有沒有發現,茍順被催眠,我們每一次都是在畫面基本定格后才叫醒他的?”
“好像是這樣的,可是這又能說明什么呢?”千嫣不解的問道。
白姨想了想,回答道:“這可以說明我們每次叫醒他的時候,他正好把一個片段做完,所以等我們再給他催眠的時候,他就直接進入下一個片段了,也就是下一件事。而茍順之前能續上的夢,可能是因為在沒夢完的時候被打斷了,所以他再次睡著后會接著那個夢。”
“白姨,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只有當一個片段夢完以后,才會夢見下一個片段,莫非這個夢還有強制性?”千嫣一邊思索,一邊說道。
“目前來說,只有這一種解釋了,我們正常人做夢,都是東一茬,西一茬,時而夢見小時候,時而又夢見長大了,可是順子不一樣,你有沒有發現,順子做的夢,是有嚴格的先后順序的,先是剛上了大學跟安然的谷底之事,后來是他們的關系進展,接著表白,最后結婚。每個片段都是依次遞進的,所以很有可能就是夢完上一個片段后,才會開啟下一個片段。”白姨繼續分析道。
千嫣聽罷,點了點頭,說道:“這種推論可以驗證嗎?”
“可以,不過需要順子的同意。”白姨說著,又把目光轉向了茍順。
“你們想怎么樣?”茍順不解的問道。
白姨見茍順有點兒緊張,用溫和的語氣說道:“順子,你不要害怕,我是想等你下次催眠的時候,忽然叫醒你,然后再催眠,看看我們的推論對不對,好嗎?”
茍順點了點頭。
“好吧,那今天就先到這里吧,嫣兒,你要送順子回去嗎?”白姨笑著問道。
“當然啦,我們是朋友嘛,對不對,茍順?”
“哦,哦。”茍順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茍順跟著千嫣回到了屋里,一句話也沒有說,一屁股坐在床上發起了呆。
“茍順,你怎么了?”千嫣關心的問道。
“沒,沒事。”茍順一副猛然回過神兒來的表情。
千嫣知道茍順還在回味那個夢,便開玩笑的說道:“好啦,新郎官兒,不要發呆了,開心一點兒,你想想好多人三十多歲了都還沒結婚,你才十八歲,就當過新郎了。”
“哎,可惜只是個夢,要是永遠不醒過來就好了。”茍順忽然感慨道。
也許茍順只是無意間說的這句話,可是這句話卻讓千嫣后背感覺的一陣寒意,她再次認真的看了看茍順,發現他現在滿臉都是從夢里醒來的那種失落和遺憾。
“茍順,你看著我的眼睛。”千嫣看著茍順得眼睛說道。
“怎么了?”茍順抬起了頭。
“茍順,你必須明白,現在看著我的,才是真正的茍順,現在是1666年,你十八歲,這個世界上發生的事,是你實實在在經歷過的那些事,至于夢里的那些,都是虛幻的,都是還沒有發生的,它也許是向我們傳遞什么信號,可是我們千萬不能把它當真,你明白嗎?”千嫣語重心長的說道。
“哦。”茍順應了一聲,但是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什么變化。
看到自己沒有說服茍順,千嫣又有些擔憂得問道:“茍順,你是不是有什么疑惑?”
茍順點了點頭,說道:“你覺得一件忽然擁有了特殊能力,挾持同學還進了非正常人類研究中心的事情像做夢,還是一件平平淡淡相愛結婚的事情像做夢?”
此話一出,千嫣明白了她的擔憂并非沒有道理,于是又說道:“茍順,我知道你最近遇到的這是事情都很匪夷所思,而你做的夢卻又無比的真實,可是,真的就是真的,只有發生了才是真的。”
千嫣說著,從口袋兒里掏出手里,打開攝像機,調到自拍模式,然后對到茍順的面前,說道:“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孩子,你還記得夢里的自己嗎?是不是要比手機里這個成熟很多,你要明白,那個只是你腦子里的一種映像。”
茍順眼神略顯空洞的看著手機里的自己,沒有說話。
千嫣見狀,把手機放回口袋兒里,伸出右手將茍順的手抓住,看著他問道:“你現在能感覺到我的手嗎?”
“嗯。”
“什么感覺?”
“有,有點兒暖和。”茍順有些羞澀的回答道。
“對,你現在可以感受到我手的溫度,它是真實的,你現在能感受到安然的溫度嗎?”
“我,我在夢里能感受到。”茍順回答道。
“對,你也說是在夢里能感受到,所以那只是夢。茍順,你相信我嗎?”千嫣又問道。
“嗯。”茍順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么,從第一次接觸到千嫣,他就愿意相信這個女孩兒。
“你要是相信我的話,你就記住,有我的時候才是現實,好不好?”
“好。”
“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幫你解開這個謎題。”千嫣看著茍順,無比真誠和堅定的說道。
“嗯。”
千嫣走后,茍順努力使自己不去想那個夢,可越是這樣,他越忍不住去想。
跟安然成親的夢,就如同是一個無比精美而珍貴的玩物,被茍順的腦海不斷的反復的把玩著。
當千嫣再次推開茍順屋子的門時,茍順睜著眼睛呆呆的躺在床上,眼神有些空洞。
忽然,千嫣的心頭涌起了一陣悲傷,她開始有些懷疑,給茍順催眠到底對不對,可是即便不給他催眠,他也會睡覺,只要一睡覺,他還會做夢的。
這些事,終究是他必須經歷的,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他多一些關心。
千嫣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她靜靜的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你來啦。”是茍順先開的口。
“嗯,你還好嗎?”千嫣問道。
“我沒事,我們走吧。”茍順說著,從床上坐了起來。
“不著急,這個給你。”千嫣說著,從口袋兒里掏出一個魔方,遞到了茍順的面前。
“魔方?給我這個做什么?”茍順不解的問道。
“我不希望你腦子想太多,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我希望它可以讓你打發一些時間,同時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千嫣解釋道。
“哦,謝謝你。”茍順接過了魔方。
“你會玩嗎?”
“以前見別人玩兒過,但是我沒玩過。”
“那我倒是很期待你把六面拼好的那天哦。”
“我很笨的,恐怕會讓你失望。”
“誰說的,你一點兒也不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