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終南蒙雪

　　康王道，“孤離開臨安太久了，太上助軍、平亂，行政諸事繁瑣，身邊無人輔佐，我這就修書一封，向太上舉薦德遠公出任樞密正使，以便你發揮更大的作用，孤不舍得你在外邊親冒矢石了！”

　　樞密使，以一岳大軍之主帥出任，張德遠榮耀加身。

　　康王又問，“不知德遠公認為，由誰出任渭河先遣軍主帥為好呢？”

　　張德遠說，“微臣說就是曲正甫最合適了！”

　　康王贊道，“不愧是樞密使，所薦人選正合孤意，曲將軍別放馬了，領兵吧。”

　　曲正甫躬身受命，與張德遠對了一下眼神，兩人之間所有的隔閡，就在一瞬間化解，曲正甫真得感謝劉平叔，是他一語點醒了夢中人。

　　康王說，“南岳主守，渭河先遣大軍主攻，孤和余娘子回安康以后，曲將軍你要積極備戰，我們就是要圖謀河東！”

　　又對劉平叔道，“此戰生俘金軍兩千多人，孤將他們這些好夫役全都交由劉大帥使用，渭河先遣大軍將輔佐你先在龍門山、壺口山、大慶關等河防要隘筑關固壘，工程完畢交南岳駐防后，金俘全部散入陜西各州服役五年，五年之后，視臣服者優先落籍安家！再有通敵者立斬。”

　　余娘子說，“我想通敵的不會有多少人，這些人能夠歸附我的渭河大軍，多半都是金軍從遼國故地征發來的，等我們得到了河東，他們愿意回家鄉的可否許可他們回去同家人團圓。”

　　康王點頭說好，就依娘子。

　　曲正甫連忙起身道，“臣一定唯劉大帥之意是從，發誓做好這些事情。”

　　康王又看到了岳雷，居然是他一槍干掉了完顏宗輔，連岳大帥在內都算上，自忖單獨對陣完顏宗輔也不可能這么利索啊。

　　康王說，“你就是孤正式的親軍右統制，回去操練安康持劍預備役。”

　　岳雷問誰是左統制，余麗燕說，“我想自然是‘贏官人’出任左統制，讓別人出任我怕你不服氣啊。”

　　康王在潼關盡量快事快辦，依然耽擱了兩日之久。

　　回到長安時，百姓們出城歡迎，盛況空前。

　　此戰鳳祥府未遭兵禍，知府率人擔著成壇子的鳳祥西鳳、眉縣太白酒前來犒軍，還有大板栗，長安舉城狂歡，安康八千持劍步卒在這里吃到了羊肉泡饃，岐山臊子面，陜西洋芋搓搓。

　　夜晚的長安城上空煙花綻放，璀璨萬分。

　　康王大賞三軍，余麗燕打白條兒蓋章，由陜西收賦后兌現，同時擬令由四川征送陜西激賞細絹若干，用以賞賜有勛之卒，所有陣亡之卒按照康王與尹待檄議定的追撫之策，由各州府嚴密落實。

　　在慶功酒宴上康王宣布，呂世存、王俊維持南岳大軍都統制原職，同王庶一樣，每人原職各加銜一等。

　　趙哲、張中孚追贈官職，家屬厚待，慕洧家屬發配夏邊，財產充官。

　　金州刺史王彥升任金、房、均、商四州經略使，重點向安康以東發展防御，他將隨康王和余娘子、岳大帥同回安康。

　　從夏國跟著余麗燕回來的宋遼舊民，已先經歷了數場大戰，康王允許他們愿意從軍的可隨本意，或歸渭河大軍，或歸南岳；不愿意從軍的，也可以任意擇地入籍，還可以隨著他們去安康。

　　酒宴后半夜散了，康王回到精心布置的驛館時，余娘子浴罷出迎，不再是鐵娘子的打扮，儼然換了一副旖旎萬分的神態，又陪著康王小酌解酒…

　　僅過了一夜，康王殿下起身返回安康。

　　時間進入十一月了，終南山上空鉛云密布。

　　康王說不能再耽擱下去了，知府王庶率領全城百姓們出城相送，看著這些人進入了子午谷。

　　八千安康役卒走的興高采烈，擊劍而歌，比來的時候走的勁頭更足，信心爆棚。這日，隊伍走下了饒風嶺，北望終南山的主峰已然盡被白雪。

　　如果再耽擱兩天，過山也就困難了。

　　一路上，趙構同余麗燕問的最多的就是李乾順，余麗燕說此人今年的正月才主政夏國，一上來就與大宋結交聯絡，絲毫沒吃虧，不是個白給的人物。

　　康王道，“娘子出使夏國途中又去作戰，還制止了環慶路經略司統制慕洧的叛亂，孤如何為你議功呢？”

　　余麗燕說，“我與大王在汴梁分手，又在陜西相見，還求什么功勞呀，我只求速回安康去見斡勒妹，沒有他求，斡勒妹在安康王府中一個人，應該早就盼著我們呢。”

　　隊伍加快了速度。

　　尹待檄領著安康官員百姓、各階層開明鄉紳，跑到金州城西北十里外的秦郊店迎接康子和余娘子，隊伍中靜默無聲。

　　趙構吃驚的發現，尹待檄等人胳膊上都系著一根白帶子，“尹先生你這是何故？孤離開也沒幾日，出了什么變故？”

　　尹待檄欲言又止，禁不住康王反復追問，他說，“大王，斡妃娘子薨了！”

　　趙構宛如沒聽明白一樣，笑容還是掛在臉上，“胡說呢，孤走時她活蹦亂跳的薨什么薨，你別亂講話！”

　　最后是余麗燕先哭出聲來，剛剛還說到斡勒妹了。她看到康王在尹先生的臉上辨別著，辨別著，突然直瞪著眼從馬上一頭栽下來。

　　張德遠、王彥、尹待檄等人紛紛上前相扶，“大王醒醒！”

　　臨安的康王府，邢秉懿的銅錢就快要發空了，嘩嘩的往外流，卻一點響兒都聽不到，地下金庫里金銀雖多，無法支付。

　　雁翎對邢秉懿說，“你怕什么？快找趙五哥把這些金磚銀錠子斷開，或是上市場中兌了銅錢來，你早一天將庫房倒騰空了，和田春羅便有理由早一天也起身往安康去了。”

　　邢秉懿說，“是不是我控制你別去找秦夫人的晦氣，你反過來就給我出餿主意呢，河淮才開戰，八字沒見一撇你讓我把錢花空！”

　　邢娘子不許雁翎在臨安隨意胡來，秦會之是朝廷命官，深得太上欣賞，她對雁翎說，“你是康王府的名人，亂惹事成何體統，惹大了我替你兜不住。”

　　不過，雁翎的換錢之語提醒了邢秉懿，地下庫室中還有不少的字畫，零碎首飾，珊瑚彩瓷，何不拿出來換銅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