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巢館。
秦冬夏和常思在演出大廳撞見,隨后,兩人一直在一起行動。
不過,雖說是一起行動,但其實是常思在前,秦冬夏在后。
“常先生,你不擔心我是解嗎?”
秦冬夏注視著常思的后背,忽然說到。
常思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你殺不了我。”
秦冬夏沒有從他的聲音里聽出什么情緒,仿佛常思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沉默片刻后,秦冬夏沒有再繼續這個問題。
常思是一個很神秘的人。
他上車不到一年,但列車幾乎間隔一站就會挑中他,而他也著實有本事,所以常思的天數積攢得很快,等大家反應過來時,他的車廂號碼已經變成了二十五號,成為了離下車最近的那個人。
不是沒有人去刻意結交常思,想從他那里打聽一些“通關”的技巧,但常思的回應通常都很冷淡。
不過常思冷淡歸冷淡,卻不是一個冷漠的人,與他一起執行過任務的人都說,常思話不多,整天板著臉沒什么表情,但卻是一個面冷心熱的人。
只要是他能幫忙的時候,他基本都會幫。
需要打破僵局的時候,他也幾乎是第一個上的。
坦白說,秦冬夏根本就不相信這部列車上還會有這種人。
如果那人上車的時間不久,那還有一些存在人性良善的可能,比如那個會救人的段續。
但只要在列車上呆超過兩三個月,基本就會放棄在現代文明社會中形成的那些天真幼稚的想法。
生與死是對人性最大的考驗。
所有認為自己會保持初心,一直堅持下去的人,要么已經死了,要么已經變了。
常思不知道秦冬夏的那些想法,他在大廳里走了一會兒后,停下了腳步。
一直跟著他的秦冬夏發現他不動了,立刻意識到是發生了什么。
她看向常思視線集中之處,低聲道:
“那座雕像…一直在看著我們?”
還沒等常思回答,一陣詭異的腳步聲就出現在了場館內。
“嗒——”
“嗒——”
“嗒——”
兩人都是經驗豐富,反應敏捷的人,幾乎同時抬頭朝天花板看去。
一個在天花板上倒立行走的鬼影,正在緩緩朝著這邊走來。
“分開跑。”
常思立刻說到。
秦冬夏也沒有拒絕,她和常思一左一右,一人選了一個方向逃跑。
而天花板上那個鬼影…似乎選擇了來追她。
秦冬夏心中是不解。
不對…
我是解,那只鬼明明在某個房間的地底下,這是什么?鬼的分身?
秦冬夏閉上眼睛,仔細感受了一下那奇異的存在,這是身為解的特權。
她知道鬼的狀態和位置。
此時此刻,那只鬼明明在空巢館的某個房間內,距離大廳還有好一段距離。
秦冬夏睜開眼,回頭朝著天花板看去。
那個在天花板上倒懸行走的鬼影讓她心底發寒,她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難道只是恐懼催生出的幻覺?
即便有一些猜想,但秦冬夏卻絲毫不敢停下來賭一把。
畢竟贏了也沒什么獎勵,輸了卻得丟掉性命。
這時,本該和她分頭跑了的常思忽然發出了聲音。
“來這里!”
秦冬夏朝他看去,只見常思正站在一扇門前,那門頂上的標志牌似乎是…地下室?
去地下室?
地下室就安嗎?
為什么?
身后天花板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秦冬夏知道地下室可能會有危險,也知道不能完信任眼前這個忽然出現的常思,但她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那只鬼似乎一直知道她的位置,無論她在黑暗中怎么逃竄,都躲不開對方的探知。
不安之余,秦冬夏摸了摸自己的耳墜。
這是一個結。
雖然段續讓她最好不要去使用這個結,但真正到了生死之際,她卻顧不上那么多了。
如果…地下室有問題,或者眼前的常思有問題,亦或是天花板上的厲鬼追來了,那么她會毫不猶豫地使用這個耳墜。
下了這個決心后,秦冬夏沖進了地下室的大門。
見秦冬夏進去后,常思也馬上走了進去,然后關上了大門。
門后是一條很長的階梯,螺旋著向下延伸,狹窄的樓梯道內,兩側是雪白的墻壁。
這次秦冬夏走在前面 ,常思走在后面。
走著走著,秦冬夏忽然停下了腳步,不動了。
“下面有水聲?”
她轉頭看著身后樓梯上的常思。
常思想了想:“旁邊就是江,也許是江水的聲音。”
還沒等秦冬夏發問,他又繼續說道:“這里下去是一個地下車庫,嚴格來講,還是在風都大劇院內部,并不算違規。通過車庫我們可以通往不同的廳室,比起在上面亂轉,走下面能避免更多的風險。”
常思的話稍稍打亂了秦冬夏的思路,讓她忘了自己剛才想問什么。
但她覺得,常思說得有道理,如果地下車庫有樓梯可以通往不同的廳室,確實要好過在劇院內亂找。
抱著這樣的念頭,秦冬夏與常思繼續往樓梯下面走去。
然而,當樓梯走到盡頭,出現在秦冬夏與常思面前的,并不是什么車庫。
而是一片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以及漂浮著殘肢與骨骼的…血河!
“嘔…”
強烈的腥臭讓秦冬夏忍不住嘔吐的欲望。
同時,她的瞳孔也在顫抖,這條血河的出現簡直太詭異了。
它就在劇院的底部!而且…秦冬夏在血河里面看到了一些車輛。
常思沒有騙人,這里確實是車庫,但不知何時這個車庫已經被腥臭的血水灌滿了!
兩人不是沒有遇見過鬼,但即便是再恐怖的鬼,也不可能對現實世界造成這么大的影響才對。
甚至列車都在限制厲鬼對現實世界有過多的影響。
然而,這條血河就這樣無聲地出現了。
幻覺?
夢境?
不…這里是現實世界!
秦冬夏無比肯定這一點。
她不安地摸著自己的耳墜,雖然她從沒有使用過這個耳墜,但自從戴上它后,她就再也沒有被虛幻之物影響過。
秦冬夏曾經到過一個名叫蝴蝶山的站,那里有一只擁有恐怖的制造幻象能力的厲鬼,那一站的所有乘客都被拖進了層層幻象里,掙扎不出。
唯獨她,一直被耳墜散發的某種詭異力量保護著,根本不受幻覺侵擾。
所以…秦冬夏很清楚,眼前的血河是真實存在的,并不是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