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田柏華的死沒有引起任何波瀾,因為所有人都看到,他是自殺的。
對于精神病院這種地方,自殺的患者不在少數。
雖然畫面恐怖容易造成恐慌,但總的來說,這種事件是能被院方接受的。
而關于傅見鹿,雖然因為方年的話,大家都對他開始持警惕態度,但總的來說這和之前的狀況也沒有什么區別。
傅見鹿本身就不是一個能夠信任的人,稍早一點上車的人都知道,這個人曾經干過怎樣變態的事。
那是一次極其可怕的任務,那一站的名字叫…紅楓別墅。
傅見鹿和另外三個人在那一站下了車。
紅楓別墅站,是極為罕見的,全員最后都存活下來了的任務。
但…活著回來的人,精神方面都或多或少出現了一些問題。
傅見鹿算是說話最有條理,最正常的人了,但即便如此,他也無法得到大家的信任。
因為另外三名乘客雖然邏輯混亂,說話顛三倒四,但拼湊起來得到的信息,已經足以令人震驚。
根據他們的說法,在紅楓別墅站時,傅見鹿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抓住了一只鬼。
他應該是發現了那個隱藏得極深的,能限制紅楓別墅里鬼的行動的規則,然后…抓住了它。
隱藏的規則被發現,導致厲鬼完全無法反抗,只能任他擺布,接著那三名乘客親眼目睹了——傅見鹿親手解剖那只鬼的過程。
那詭異又恐怖的一幕給三個人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一個人類,制住了一只鬼,然后解剖了它。
沒有人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因為從上車的那一天起,所有人就被告知“鬼”這種存在相對人類而言,是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的。
但…傅見鹿竟然敢抓住它,解剖它…
即便這根本傷害不到厲鬼分毫,也已經讓大家對傅見鹿這個人的瘋狂有了一個直觀的認識。
他似乎根本就不擔心自己會被厲鬼所殺,比起生命,他更在乎的是厲鬼的來歷,以及…它到底是什么。
“我特意找了一間四人間的病房,這三天,大家先忍耐一下吧。”
傅見鹿推開了房門,溫聲說道。
“麻煩你了,傅醫生。”方年認真地說。
傅見鹿笑了笑,看了大家一眼后,說到:“那么…明天見。”
眾人沖他點了點頭,對傅見鹿抱著相當矜持的感謝。
“他如果不發瘋,還算是一個相當不錯的人。”孟飛舟說到。
“說到底我們其實也沒親眼見過他發瘋,都是那三名乘客說的。”徐別文看著傅見鹿逐漸消失的背影,說到。
“那三人不是都在后續站點陸續死掉了嗎?”
“是啊,所以死無對證了。其實有相當一部分人對傅見鹿的解剖結果感興趣,目前為止,可能只有他最清楚我們遇到的‘鬼’到底是什么。”徐別文頗為感慨地說。
“進去再說吧。”方年提醒道。
“好。”
接著,五人進了這個只有四張床的病房。
方年掃了一眼后,說到:“我坐在椅子上休息就行,你們睡吧。”
徐別文按了按床鋪,看向方年:“我們一人守半夜,后半夜我來替你。”
方年笑了笑,沒有拒絕徐別文的好意。
越是在這種恐怖的地方,越要好好休息保存體力。
這并不是要讓人去跑贏厲鬼,很多情況下…只需要跑贏自己的同伴就夠了。
這時候,孟飛舟忽然說到:“我要去上個廁所,大家一起去吧?”
兩名女性首先搖了搖頭,接著方年也表示不去。
“我跟你一起吧,一個人不安全。”
徐別文雖然不太喜歡孟飛舟說話的口吻,但他也清楚,反而是孟飛舟這種人,其實是沒什么害人心思的。
“好!”看得出來孟飛舟也挺高興的,雖然他的結擁有列車上最強的保命能力,但能不用就最好不用,畢竟壽命天數這種東西太難得了,好鋼得用在刀刃上。
接著,二人離開了病房,走向了走廊盡頭的廁所。
二人一邊走一邊聊,孟飛舟開口道:“徐別文,你和方年很早就認識吧?”
“算半個發小。”徐別文回答道。
“那你倆可夠倒霉的,竟然一起上車了。”孟飛舟說到。
說話間,他已經進了廁所。
徐別文靠著門,他并沒有什么尿意,只是來陪孟飛舟一趟的。
“和你們比起來,我們不算最倒霉的,至少我和方年能互相信任。”
廁所里傳來嘩嘩的水聲,同時孟飛舟也說到:“那倒也是,能毫無保留地相信對方,這在這部列車上是根本不可能的,只有像你們這種知根知底的關系才有可能。”
徐別文笑了笑:“是啊,知根知底…你們都不知道,方年其實是一個非常膽小的人吧?”
“膽小?”孟飛舟的聲音有些疑惑,“方年算是列車上最冷靜那幾個人之一了吧?”
“他冷靜不代表他不害怕,小時候,他曾經因為一條野狗攔路,和它對峙了整整一個小時,哈哈,方年嚇得一個小時沒敢動彈一步,就站在原地和野狗對視。”
“他和我不同,出身富貴,家世顯赫,他是個天才,是個天生的貴族。但我知道…他其實一直都在硬撐,就像那條讓他害怕的野狗,盡管他內心慌張到了極點,但腳下也不會后退一步,他接受的就是這種教育。”
“所以有時候我在想,像他這種擁有大好人生的人被弄進列車里,才是真正的倒霉吧?像我…除了一張臉好看一點,其實…”
說著說著,徐別文忽然聲音越來越小。
他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孟飛舟?”
“孟飛舟?你還在廁所里嗎?回答我!”
糟了…
廁所里毫無動靜,徐別文立刻擰著門把手,用力地一撞!
“砰——”
“砰——”
徐別文撞擊了兩下,廁所里終于傳來了孟飛舟的聲音。
“徐別文!快想辦法把門弄開!快啊!”
孟飛舟的聲音充滿了恐懼。
徐別文一直在用力地撞門。
這扇門明明就沒有鎖,孟飛舟進去后只是把廁所門虛掩著。
但這一刻這扇門竟被關上了,而且堅若磐石,根本就撞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