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邙城。
“喂?趙唯嗎?”
方年的聲音在手機中響起。
“我們在邙山精神病院等你,大家都到了…”
“嘟嘟嘟——”
方年放下手機,看向身旁的五人:“他掛斷了。”
“我們要等他嗎?還是先進去?”徐別文問到。
這里的人都是方年聯絡過來的,傅見鹿,花霽云,孟飛舟,赫連邊月,他自己就更不用說了,沒有方年的幫助,徐別文不知道自己在哪一站就已經死了。
他是絕對信任方年的。
“各位,好不容易回到現實,我有一些私事需要去處理。”傅見鹿溫和的聲音響起。
大家看向了他,雖然他看上去沒有任何攻擊性,但在場的人都知道,這個人的腦子…不太正常。
徐別文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執行迷瞳這個階段性任務的人,好像有不對勁的地方?
花霽云的身份成謎,靠近她的人,會莫名其妙地遭遇厄運。
傅見鹿則是個時好時壞的瘋子,誰也不想在提防鬼的時候還要提防身邊的人。
那個孟飛舟,擁有目前列車上最可怕的結,盡管他不愛出風頭,但他卻一直活到了現在,那些一上車就風頭無兩的人都死了他還活著。
還有…那個啞巴女人,赫連邊月。
她是真的啞巴,不會開口說話,只能用手勢和文字交流。
她很漂亮,漂亮得不太真實。
她的皮膚也很白,但白得讓人不安,因為那種白色,通常出現在尸體上。
徐別文會關注她不是因為她漂亮,而是方年曾經說過,他看不透赫連邊月。
而除了方年和自己,就只剩下一個趙唯了。
本來徐別文認為,從趙唯以往的表現來看,他是能夠合作的對象。
但上一次槐村的遭遇后,徐別文無法確定了。
趙唯被帶回列車上時只剩下了一顆眼球和一堆爛肉,他是重新長回來的…
此刻趙唯的異常就是個信號。
“傅先生,明天就要執行任務,請不要忘了。”方年輕聲說到。
傅見鹿扶了扶眼鏡,他扭頭看了一眼掩藏在大山中的邙山精神病院,回應道:“放心,花不了太長時間,只是…我可能無法和大家一起行動了。”
也沒人想和你一起行動…
徐別文心中默默說到。
“那…傅先生小心。”方年說到。
傅見鹿點點頭,再次對方年笑了笑,轉身離開了山腳下。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了好一陣后,孟飛舟才說道:“我認為還是等明天任務正式開始再進去,剛好趁著等待的這段時間,我們可以各自做一下準備,也能等趙唯趕來,他可能還沒從上一站的恐懼中走出來。”
方年看了一眼剩下的幾人,說到:“這樣的話,那明天下午六點見吧。”
“嗯,我沒問題。”徐別文第一個同意。
“那我也先走了。”孟飛舟轉過了身。
“…”赫連邊月僵硬地比出了一個ok的手勢,配上她這張絕美的臉,讓徐別文心中產生了一種怪異的恐怖感。
大家都在猜測花霽云是不是厲鬼化身上了列車,但他一直覺得,這個赫連邊月才是最可疑的。
她太完美了,完美得不自然…
最后,方年將詢問的眼神投向了花霽云。
花霽云飛快地點了點頭,隨后她又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你有問題嗎?”方年對待她的態度要正常得多。
花霽云搖了搖頭,又咬著嘴唇點了點頭,她猶豫地小聲問到:“這個城市,離天堂谷遠嗎?”
方年目光一凝,他看著花霽云閃躲的眼睛,微微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那個地方,也許…你可以找其他人問問。”
“我明白了…謝謝…”花霽云低下頭,眼中閃過了一絲慌亂與茫然。
接著,她像是逃跑一樣地離開了。
邙山腳下只剩下了方年和徐別文,徐別文看了一眼花霽云消失的方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道:“與她接觸真的好嗎?你不是不知道那些靠近她的人的下場。”
方年沒有說話,好半晌后,他才開口道:“小時候,我走丟過一次。”
“走丟?”徐別文沒有想到方年突然岔開了話題。
“明明只是走錯了一條街道,但卻像進入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異空間。”方年緩緩地說。
“小孩子迷路很正常,我應該…也走錯過,只是不記得了。”徐別文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隨口應答著。
“她剛才的眼神,像不像一個走丟了的孩子?”方年低聲問到。
徐別文搖了搖頭,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方年一下,不要去同情那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花霽云,天堂谷?現實世界哪兒來的什么天堂谷?這分明更加坐實了花霽云厲鬼的身份。
“方年,你…”
徐別文剛措好詞,準備委婉地提醒一下方年,但他發現方年已經走遠了。
這個時候,徐別文才反應過來,剛才方年的問題并不是在問他。
而是在問他自己。
方年,根本用不著他的提醒。
這是…哪里…
花霽云迷茫地走在邙城的道路上。
她之前從未聽說過,世界上有一個叫邙城的地方。
雖然花霽云早已經猜到,大家的世界和她的截然不同。
但當一切這么赤裸的突然展現在她面前時,對陌生的恐懼茫然還是令她猝不及防。
這條路…是通往哪里的?
花霽云茫然地站在街旁,周圍的行人行色匆匆。
風越來越大,雨云也飄過來了,快下雨了。
突然,只聽“砰——”的一聲。
街邊二樓的窗戶突然被狂風吹開,摔在了墻上。
大雨在這個剎那傾盆而下。
花霽云慌亂地躲到了街邊小店的太陽傘下,呆呆地看著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
很快,太陽傘消失了,暴雨重新落回她的身上。
店家像是沒注意到傘下還站著一個女孩,他急匆匆地收拾起了一切,塞進了自己的門店里,將卷簾門也拉了下來。
冰涼的雨水被大風刮著不斷砸在花霽云的臉上,她覺得,自己就像二樓那扇被風吹得砰砰響的窗。
雨水讓花霽云感覺到自己的體溫在迅速流失,她無助地看向四周,暴雨中的街道家家戶戶都已緊鎖大門,這個世界,沒有她能躲的地方。
雨水,怎么會有溫度?
花霽云摸了摸自己的臉,眼前朦朧的水光讓她恍然發現,原來這些不全是雨啊…
忽然,雨不見了!
花霽云怔怔地抬起頭,她看到了一把黑色的傘,還有…一張蒼白的臉。
赫連邊月左手打著傘,撐在花霽云頭上,右手僵硬地比劃著。
花霽云緊張地看著她,她在說什么?她是什么意思?
仿佛是終于意識到了花霽云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赫連邊月將傘遞給了花霽云,自己拿出了一個小本本,唰唰地寫著什么。
寫好后,她遞到了花霽云面前。
花霽云看見,那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兩個字:躲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