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尋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叼著煙,靜靜地靠在列車的窗口旁。
窗外是永恒不變的詭異景象。
每個人都認為,自己來到了地獄,但閻尋知道,他們這些人只是在路上。
那兩個新人最后階段的表現被所有人看在眼里,他們展現出了良好的品質,這值得每一個團隊去爭取。
現在,那個名叫段續的男子正在緩緩恢復,他很幸運,只要回到了這趟列車,就算只剩下一口氣也能活過來,甚至不需要考慮后遺癥,一切都會完好如初,就像時間在他身上倒流了一樣。
“閻尋,你到底想做什么?”
俊朗非凡的男子收斂了笑意,來到閻尋身邊。
這里沒有其他人,所有人都去了公共車廂,等待段續和白非玉清醒過來。
閻尋是來得最早的一批人,但現在他卻沒有去湊那個熱鬧。
徐別文知道他肯定有其他想法,所以,他也離開了人群。
閻尋掐滅了煙頭,扭頭看向俊朗非凡的徐別文,說到:“你現在的樣子,比之前做作的腔調好多了。”
徐別文聳了聳肩,說:“沒辦法,這趟列車上,并不是想做什么人就能成為怎樣的人,你知道的。”
閻尋對此言不置可否,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徐別文,說:“方年讓你來盯著我的吧。”
“對,方老大說,就算不能讓你加入我們,至少也不能讓你進了其他團隊。”徐別文毫不在意地說。
閻尋笑了笑,他看著徐別文,忽然低聲說道:“你們…相信預言嗎?”
徐別文渾身一震,他詫異地看著閻尋,他很清楚閻尋剛才那句話代表著什么。
預言…閻尋擁有的結的能力,而且,那個能力并不是根據他的想法就能使用,那個結的預言是被動的,隨機的,完全不受閻尋掌控的。
閻尋說得不多,他揮了揮手,朝公共車廂走去:“徐別文,抱團取暖是弱者的行為,在我看來,你的能力并不比方年差,還是趁著年輕,過得自在些吧…”
他留下了一句讓徐別文心亂如麻的話,消失在過道的陰影中。
“李經年…”
段續做了一個夢,一個復雜離奇的夢。
在那個夢里,他變成了一個名叫李經年的年輕人。
李經年生活在一個很奇怪的地方,從事著一項奇怪的工作。
好像是…清掃什么東西?
李經年的能力很強,很快,他就成為了公司的骨干。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平淡如水地走過,直到有一天,他接受了一個任務,那個任務,需要他離開很長一段時間。
他去了。
在去執行任務的那些日子中,他真正體會到了孤獨的苦澀滋味。
昔日的好友,戀人,家人,全都不能再見了,曾經的生活,也回不去了。
李經年經常一個人發呆,看著亙古不變的蒼穹,看著熟悉又陌生的風景,他仿佛在尋找著什么,又像是在追憶著什么…
是曾經的平淡歲月,是相伴的快樂無憂,還是埋藏在心中的那張已經模糊的臉…
時間…歲月,它太長,也太久了。
久到能讓一個人徹底地忘了自己,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誰!”
段續猛然睜開眼睛,眼前是晃動的車廂,而他,正躺在一張沙發上。
一個優雅的男人坐在他側對面,懷里抱著一把吉他,悠閑地撥弄著。
清新悅耳的音符隨著列車軋過軌道的聲音流動,就像一條春日里的涓涓細流,綿延漫長卻又充滿新鮮,永遠令人那么期待。
“你是…”
段續坐直了身子,他驚訝地發現,自己腹部的傷已經愈合了,連一點疤痕和印記都沒有留下。
吉他聲戛然而止。
雖然段續不懂音樂,但他知道眼前這人的技巧很不錯,他的心里似乎有一股力量,這股力量讓他的樂聲像是有了靈魂一樣,流動出一股自然動人的能量。
“你好,我叫方年。方向的方,流年的年。”他放下了吉他,微微偏過頭,露出了一份剛好的微笑,和他的音樂一樣,他的聲音,也是那么溫暖動人。
“段續,段落的段,續命的續。”
段續有些納悶,盡管眼前的方年優雅大方,態度友好,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心底隱隱產生了一股不自在的感覺。
這份感覺讓段續很確信,他和方年不是一路人。
“段先生,你很厲害。”方年將吉他放好,站直了身子,緩緩說道。
他的個子很高,完全站起來后,起碼有一米九了。
衣服,發型,姿態,距離…他將每一個細節的分寸,都掌控到了剛剛好的地步。
“為什么這么說?”段續明知故問。
“時南死了,段先生得到了他的結,而且…段先生得到的方式正大光明,我們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段先生,你不用擔心。”方年的話打消了段續的一些顧慮。
“你是說,在列車上可以看到執行任務的情況?”段續疑惑地問。
“不能這么說,我們只是在最后時刻,到達了白楊路,幻覺將列車偽裝成了藍天公寓的樣子,而我們,看到了最后時刻你和白小姐的所有舉動。段先生,你很勇敢,也很善良。”方年由衷地說。
“別,有事說事,別罵我。”段續翻身下了沙發,左右看了兩眼:“白非玉呢?”
“白小姐回到自己的車廂了。”方年似乎有問必答。
“段先生,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加入我的團隊,我們的資源是共享的,我們的目標,也僅僅是作為人生存下去。”
資源共享?除了信息之外,還能有什么資源?段續敷衍地點點頭,對方年道謝:“好的,我知道了,我考慮一下。”
“那么…我就不打擾段先生了,”方年禮貌地鞠了一躬,拿上吉他,忽然回頭道:“段先生,也許是我多嘴了,不過…請段先生記住,這趟列車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人…”
“當然,我相信段先生和我們是一樣的。”
方年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緩緩離開。
只是他身影消失的那一刻,段續的神情便冷了兩分。
“一樣?我跟你們可不一樣…”
段續輕輕地說了一句。
他來到了窗邊,透過窗的詭異光芒不算明媚,此刻照在段續的身上,忽明忽暗…
那個夢,讓他想起了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