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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尼達斯的戰術目的很明確,一是牽制住東部軍區,讓靖海軍以最小的阻力,進入聯邦海域。
二是將聯邦最為精銳的東部軍區,封鎖在守望州,讓他們無法在這場戰爭中,發揮任何作用。
這是陽謀,安德烈將軍也不是不清楚安東尼達斯的目的,從最一開始,安東尼達斯率帝國大軍全線壓上的時候,他已經并非一味防守,而是以攻對攻,堅決尋求突圍的機會。
但是已經晚了,自從帝國人占領了團結、友愛、互助三州,主客就已經易勢。而全聯邦最穩的安德烈將軍,明顯對進攻不是很擅長,任他再如何努力,也無法突破出去。
到后來封鎖線建成,安東尼達斯飄然而去,將封鎖線丟給帝國同樣以穩健和防守見長的老將、三軍參謀部第一副總參謀長,迪亞·安達佩斯。安德烈將軍仍然如同一頭困獸,掙脫不開帝國人所布下的牢籠。
而現在,對于東部軍區來說,最要命的,還是物資供應,與飲用水水源的問題。
守望州全面實行軍管,不事生產。平時的物資供應,都仰仗團結、友愛、互助三州。
團結州地處山區,礦產豐饒,是東部軍區元素晶和軍械的主要供應地。而友愛、互助二州,地勢平坦,光照充足,是聯邦重要的糧倉,東部軍區兩百多萬人,全靠友愛、互助二州供糧。
東部軍區從未考慮過三州會出問題,所以大型的糧倉和軍械庫,都建在三州境內。這樣即使守望州境內戰火紛飛,物資供應也能安然無恙。
哪知形勢突然逆轉,三州驟然失陷,無論是糧食,還是軍械和能源,一下子全都捉襟見肘。
“守望州境內,能吃的東西已經都吃完了…前天,海軍僅剩的艦艇冒險出港,與封鎖海面的靖海軍激烈交火…明知打不過還要打,其實我們對海上突圍并不抱希望,我們只是想出海捕點魚回來…”
“但更慘的,是守望州境內的所有河流,上游都流經團結、友愛、互助三州。帝國人切斷了所有上游水源,冬天雨水又稀少,守望州境內,已經沒有活水水源了。”
斯達的聲音越來越低沉。
“而守望州境內僅有的幾個未干涸的湖泊,因為連場大仗打下來,死人太多,水已經都被污染了…”
“不喝水渴死,喝了水會得瘟疫,你說我們選哪樣?”
“前線的好幾個師,瘟疫其實已經傳開了。之所以沒有大范圍傳播開來,不是因為他們隔離措施做得好,而是士兵一旦發現自己得病,就全部自愿加入敢死隊…”
大約兩個小時之后,有人來告訴斯達,安德烈將軍醒了。
于是羅松溪終于再次見到了這位他曾經頂撞過的上將。
月余不見,羅松溪經歷了救援柯尼卡將軍之戰、伏擊卡頓之戰、摧毀中北路隧道之戰、對陣阿迷耶斯之戰、光復祖安大區之戰…
這么多事情,感覺已經過去了漫長的時間。
而安德烈將軍,在這月余時間里,同樣似乎老了好幾十歲。
他半躺在一張行軍床上,拖滿魚尾紋的眼角下連著厚重的眼袋。他用渾濁的眼神望著眼前的不速之客,問道,“你是…羅松溪?你是怎么進來的?將軍他…真的戰死了嗎?”
他之所以半躺在床上,不是因為他如同第一次見羅松溪時那樣,拿著上將的架子,而是他,渾身都是傷。
帝國北路集團軍封鎖了守望州的一切,不要說整個戰局的形勢,連柯尼卡將軍的情況,也無法傳到這里。
安德烈將軍不僅是一頭困獸,而且還是一頭被蒙住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見,卻仍要不停廝殺的困獸。
羅松溪斟酌了一下措辭,回答道,“我找到柯尼卡將軍時,他已經遇伏重傷,當晚,因傷重不治,殉國。”
安德烈將軍合上眼瞼,許久才睜開。他的眼神愈發渾濁,甚至已經看不到生氣。
“是我的責任…如果我接到你的匯報,能加以重視,用最快的速度發出飛艇,或許,能來得及。”
“我知道你費盡力氣潛回守望州,是為了自己的使命有始有終,把外面的信息能傳進來。你真是個負責任的孩子,將軍他沒看錯你。”
“但我寧愿你不要回來。你看,號稱聯邦最精銳的部隊,在我手里,就打成這樣。我現在對突圍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我能做的,就是為聯邦拼光我的最后一口氣。”
“你不必在這里一同殉亡,你喬裝改扮的本事了得,有機會,你仍然潛出去吧。”
一口氣說了這許多話,安德烈將軍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他不得不再次合上眼瞼,調勻一下呼吸。
羅松溪也沉默了一會兒,但他終于還是抬起頭,像他第一次面對這位將軍時一樣——好像命中注定,他遇到這位將軍,就必須頂撞他一樣。
只聽羅松溪堅定地說道:
“安德烈將軍,我記得柯尼卡將軍留下的東部軍區軍人守則中,有這么一條,身為軍人,無論何時,都不能丟掉對勝利的向往與信念。”
“就算您已經做好了壯烈殉國的打算,但就算是犧牲,也必須有價值,也必須是為了接近勝利,而非無謂地證明自己的忠誠。”
“因此,安德烈將軍,請打起精神,配合我。我這次回來,不是為了報信的。我這次回來,是為了幫東部軍區突圍的。”
安德烈抬起眼瞼,不可置信地看著羅松溪:“是哪里來的援軍?是我們在圣約翰堡打勝了?準備反攻了?”
“圣約翰堡會戰于三日前剛剛開打,顧長風將軍率北部軍區主力,會同首都軍區已布防到位,帝國人至今為止沒占到一點點便宜。”
“所以帝國人的那些宣傳,完全是假的,是為了打擊我方的士氣。”
“但圣約翰堡也確實不可能抽出人支援這里。前來支援的,是我在祖安大區拉起來的抵抗聯軍,總人數在一萬五千人左右。”
安德烈重新低下眼瞼,他已經不會像上次那樣,被羅松溪頂撞兩句就恚然而怒,但聽到羅松溪的話,仍然不自禁地嗤了一聲:
“我六十多個師,近百萬戰兵,花費了十余萬人陣亡的代價,未曾突破這道封鎖線。你來再來一萬多人,無非是抱薪向火,又有何用?”
羅松溪立正,向安德烈將軍端正敬禮。
“報告安德烈將軍,我的部隊,雖然只有一萬五千人,但我們在東月州雙駝嶺伏擊帝國親王卡頓部,斃卡頓,殲敵近十萬人。”
“又在十萬大山中對戰帝國上將阿迷耶斯部,捉俘阿迷耶斯,隨后乘勢潰敵二十萬,光復祖安大區全境。”
“我的部隊,雖然只有一萬五千人,但是,我們創造了許多次奇跡。”
“而今,東部軍區已斷糧斷水,繼續固守守望州,無非是坐以待斃。既然必定要行最后一搏,何不與我部攜手一搏?”
“說不定,我們能再創造一個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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