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程研究院等待羅松溪“考慮一下”的時間里,圍繞著“第納爾理財”觀望的民眾,等來了這家公司的第一次派息。
在這一個月的時間里,第納爾理財又在六環地區鋪了二十幾家門店,一如既往華貴的風格。
而民間在開始流傳起來,“第納爾理財”的背后實控人,是封地位于維克托利省,人稱“慈善大公”的萊卡多·羅伯斯庇爾公爵。
當然,也只有羅松溪和伊萬等人知道,第納爾理財和那位南方的大公半毛錢關系都沒有。但是吉爾斯都的民眾,明顯不具備證實或證偽這項傳聞的能力。
但在通訊欠發達,沒有媒體的帝國,傳聞是大多數人的主要信息來源。
傳聞只要流傳得范圍足夠廣,重復的人足夠多,便足以擁有巨大的可信度,甚至可以成為“第納爾理財”無中生有的背書。
有一位帝國大公做背書,第納爾理財還會有無法兌付的風險嗎?
許多人的心里已經開始活絡起來。
在這樣的心思中,第一個派息日到了。
一名在吉爾斯都經營著兩家小餐廳的生意人,在第納爾理財開業的第一天,購買了一千份,也就是一千第納爾的產品。
今天,他在第納爾理財南六環的長龍坊門店,在里三層外三層的街坊圍觀下,領到了第一個月的收益,一百二十第納爾。
是的,整整一百二十第納爾,因為在剛剛,第納爾理財宣布了最新的酬賓政策:從即日起的三個月時間內,凡持有第納爾理財任何金額投資產品的客戶,都將自動升級為第納爾理財的尊享客戶。
尊享客戶可以享受本人首次派息四倍收益的巨大福利。
另外,尊享客戶首次購買投資產品,即可獲得與份數等值的積分,每介紹一名新客來購買投資產品,亦可獲得與新客第一次購買份數等值的積分。
而每個積分,可以隨時兌換一百費爾的現金,也就是,十個積分就可以直接換取一個第納爾。
這位餐廳小老板,就驚喜過望地接過了他首月四倍的一百二十第納爾收益。
嶄新的十二張鎦金的十第納爾面值的紙幣,在餐廳小老板的點數中飄散著迷人的貴金屬香味,看得圍觀的人心癢不已。
但這位小老板,明顯是個小富即安的人,領到收益之后,他就希望將本金兌現。
第納爾理財的工作人員欣然地接受了他的要求,當即開出了一千一百第納爾的不記名本票——哦,那一百第納爾是他用積分換的。
然后還派出兩名壯碩的保安,一路陪同他,到最近的銀行,將本票里的金額,一費爾不差地轉入他本人的賬戶里。
一千第納爾,過了一個月,在無數人的見證下,憑空就多出了兩百二十第納爾的收益!
人群開始躁動了起來。
在小老板離開前,第納爾理財只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要求,讓小老板當著街坊的面講幾句話。
小老板當然欣然同意。
“我買完這一千第納爾呀,嗨,我這一個月都不得安生啊。我老婆天天跟我吵,說我這錢都丟水里了。”
“還好我頂住了壓力啊,兩百二十第納爾,我兩家餐廳一個月的流水,都遠沒有這個數啊。今天晚上,我拿著錢回去,嘿嘿,看我還不能揚眉吐氣?”
“哦,對了,感謝第納爾理財,謝謝。”
小老板走了,但人群沒有散去,圍繞著第納爾理財延續著對剛才那一幕的討論。然而半個小時后,那個小老板又回來了,領著他的,是一名膀大腰圓的女子。
大塊頭女子拉著小老板走進第納爾理財,對著工作人員問道,“上次是我老公買的,這次換我買,是不是又能重新算我首月四倍收益,首次購買積分?”
“那是當然,女士。”工作人員微笑著予以了肯定。
大塊頭女子摸索著掏出了一口小皮箱,放在柜臺上嘩地打開,里面有各種面值的鈔票,還有好幾張銀行賬戶卡。
“好,我買五千份!”大塊頭女子一拍桌子,豪爽地道。
大塊頭女子手拍在桌子上的那一刻,終于有跟風者出現了,然后是第二個、第三個,第納爾理財長龍坊門店,很快就擠滿了人。
可是,第納爾理財第一個月總共才賣掉不到五百份產品,這是哪里來的足足投了一千第納爾的小老板?
還有,最早跟風的那些人里面,你又認得出到底有多少是托兒?
接下來的幾天里,類似的故事在第納爾理財第一批開的那些門店門口接連上演,越來越多的門店,迎來了大批真實購買的人流。
第一個派息日以后的一個星期時間里,第納爾理財賣出了八萬多份投資產品。
這離羅松溪的預期當然還差得很遠,但至少是開了一個好頭。這一輪推廣所產生的效應,還需要一段時間去繼續發酵、蔓延、傳播。
而到了下個月,下一輪集中派息的時候,真實的拿到第一筆高額收益的人,勢必會給第納爾理財帶來真正的自發拉客效應。
到時候,就可以根據77的建議,把宣傳口號換成“拉人越多,賺得越多了”,羅松溪想著。
“77,煉金店當時要招攬顧客的時候,為什么你的招數那么爛,到了搞什么騙局的時候,你的招數就如此精妙?”羅松溪問77,“莫非…傳承主人,也就是那個主神強者,是干這個起家的?”
“呸呸呸,”77啐道,“傳承主人可沒干過這事兒,只有厄爾斯這種非正常位面的歷史里,才留下過這么騷的套路。”
羅松溪咧嘴一笑,他將伊萬派人送來的第納爾理財的經營匯報,走出小約翰煉金店,掛上“暫停營業”的牌子,登上馬車,向著吉爾斯都的中心位置駛去。
今天,是他去帝國工程研究院工程部報到的第一天。
從初夏一直到一年當中最為炎熱的季節,駱晴明一直沒有出現,羅松溪的焦慮在不斷加重。
一方面是擔心駱晴明的安全問題,二是憂愁如何處置這家小約翰煉金店的問題。
開這么一家煉金店,顯然不是出于他的情懷,而是為了解決他初到吉爾斯都的身份。
小煉金店里蟄伏著的遺珠民間的科學天才,不會引起過多的懷疑,反而會為羅松溪的人設增添一些傳奇的故事性色彩。
同時,小約翰煉金店所在的區域和所掛的招牌,也是羅松溪與駱晴明約定的接頭地點與暗碼。但沒人料到羅松溪在吉爾斯都,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混得風生水起。
如今的羅松溪,已經是帝國工程研究院最炙手可熱的副研究員身份,按照常理,肯定不會再繼續經營這么一家街邊小店,而住所肯定也要搬到更為高貴的七環甚至八環去。
事實上,在工程研究院哪怕是實習研究員,都可以在東南七環申請免費的住所,他不可能賴在東五環的新市口不走。
而他在工程研究院的神秘考上一鳴驚人之后,這幾天已經有不少吉爾斯都有頭有臉的人物派人送來了邀請帖。
送帖子來的管家或者仆從長,無一例外對他還住在那么偏遠的一家店鋪的后院里表示無法理解。
這樣一來,如何處置小約翰煉金店,就成為了一件相當尷尬的事情。
實在不行,就投身入工程研究院的研究當中,借口沒時間管煉金店,讓它先空關著,招牌也先掛著,然后在店里留下能讓駱晴明找到自己的線索?
總是有風險。
就在他琢磨不定的時候,掛著特別通行證的馬車,已經直接把他送到了工程研究院的門口。工程研究院首席研究員、帝國杰出貢獻獎章獲得者、御賜榮譽勛爵,加繆·盧西亞,已經在工程研究院門口親自歡迎他的到來。
他也是這幾天,在與工程研究院的進一步接觸中,才知道那天差點和阿廖沙院長打起來的禿頂老頭,有這么大來頭。也才知道阿廖沙院長,同樣有這么大來頭。
比如加繆和阿廖沙都曾被授予的帝國杰出貢獻獎章。受此獎章者,見到除皇帝陛下之外的所有的貴族,都可以免去一切禮節,平等對談。
這意味著皇帝陛下認可他們在帝國擁有不亞于任何貴族的身份與地位。
總的來說,不是帝國人,他之前其實一直并不理解工程研究院在帝國的真實地位。
那么自己在神秘考上的這一步,是不是邁得太大了一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