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自己人后面的尾巴被斬掉,羅松溪又花了點力氣,將這些人曾經存在的痕跡全部抹去,然后追上自己的隊伍,通過鎧甲和其他人打了聲招呼,便悄然往另外一個方向飄去。
羅松溪不得不感嘆,鴉人以前肯定是提亞那位面上最好的刺客。暗影步和可以用精神力操控的翼羽,簡直就是為刺客量身打造的最好功法與武器。
只是不知道有多少這樣的種族和文明,隨著一萬兩千年的那一場大災禍,湮沒在了歷史的長河中。
羅松溪選擇的方向,與遺跡探索小隊行進的方向,呈九十度的直角。如果對手進行的是標準的扇面搜索的話,在這個方向上,他將會遇上最不可能追上遺跡探索小隊的追兵。
夜正深的時候,他遇到了一支規模比較大的追捕小隊。
三名黃金階武者、六名黃金階魔法師、另外有兩名圣域大魔法師,一名圣域初階,一名圣域中階。
圣域大魔法師的精神力已經非常強大了,羅松溪不敢與他們太過靠近,只能在一個遠遠的距離綴在他們的后面。
這是羅松溪最熟悉不過的感覺。在塔爾塔的曠野上,他是聞名遐邇的“收割者”,他曾無數次在各種廢棄的礦道、廠房間潛行,捕獵著落單的馬匪,充滿耐心地等待著下手的最好時機。
只不過那個時候,如果偶爾能殺死一名白銀階的馬匪,他就會自豪很長時間。但現在,他的獵物,變成了黃金階,甚至圣域階。
十一個人,全部是靖海軍的精銳,要將他們全數擊殺,基本不存在這個可能。但羅松溪仍然想著,要想要挑戰一下這個不可能。
因為羅松溪很清楚,在這樣的追捕中,這些靖海軍的精銳,作為絕對的強勢方,在他們的思維慣性里,只會考慮他們應該如何把獵物找出來,而基本不會考慮到自己也會成為獵物的可能。
換言之,他們的防備心會很低。
羅松溪抽出鴉人族長給他的那根尾翎。
尾翎同那些翼羽一樣,被時光剔除了所有的雜質,透明得纖塵不染。
但與翼羽堅硬如鋒刃的質地不同,尾翎極其柔軟,如同一根柔軟的絲絳。
而在色澤上,與翼羽如水晶般晶瑩不同,尾翎雖然也是透明,卻呈現出一種暗啞的色澤,尤其在黑夜里,不會有一絲反光,肉眼幾不可見。
這根尾翎,它的功用,在于具有非常好的彈性與韌性,在極限狀態下,它能被拉伸到原來長度的幾十倍。
據鴉人族長說,鴉人這條絲絳般的尾翎,是當時提亞那最好的弓弦材料,沒有之一。
在鴉人的傳統里,每個家族都會有一把祖上遺留下來的弓,這把弓,是一個家族歷史的標志,從弓弦的質地,就可以看到一個家族史上曾經出過什么水平的強者。
但羅松溪明顯沒有時間用鴉人族長的這根尾翎,去打造一把絕世神弓。他只是找了兩棵極其粗壯堅硬的大樹,將尾翎的一頭系在其中的一棵樹上,然后將尾翎盡量拉長,在兩棵樹中間,繞了一圈又一圈。
尾翎被拉得極細。任何東西,只要細到一定程度,就會變得極為鋒利。羅松溪穿著鴉人族的鎧甲,金屬的手套在拖拽中被尾翎劃出道道劃痕。最后,他將拉得極細的尾翎,綁在了另外一棵大樹上。
綁完之后,他似乎已經精疲力竭,傳出一聲劇烈的呼吸聲,同時腳下一滑,咔嚓一聲,踩斷了一根枯枝。
這樣的響動,頓時引起了那支追捕小隊的注意,為首的圣域中階大魔法師,順著聲音望去,望見一個影影綽綽的身影,正在往山林深處逃去。
“追,”他果斷下令,兩名黃金階的武者馬上魚躍而出,向著羅松溪直追而去。
而兩名圣域階的魔法師,不約而同吟唱起咒語,片刻之后,一陣劇烈的颶風,卷起魔法師的隊伍,風馳電掣地跟在黃金階武者的身后,一同疾追而去。他們的速度,比起兩名武者,還要快上一絲。
圣域階號稱是修煉道路上的第一道分水嶺,對于武者而言,圣域階被稱為突破了凡人肉體的桎梏,對于魔法師而言,圣域階意味著對元素之力的全面掌握。
圣域大魔法師對于元素之力的運用,明顯要比黃金階靈活許多,用颶風術裹挾自己高速進行,只是常見的應用之一。
山林并不茂密,他們看到正在倉促奔逃的那個身影,與自己之間已經幾無阻隔,于是無論是武者和魔法師,又再一次催發體內的力量,務求將自己的速度提到最高,想要在最短的時間里,抓住羅松溪。
幾百米的距離轉瞬即逝,他們與羅松溪的距離被急速縮小。可突然之間,極其恐怖的一幕,毫無征兆地出現了。
兩邊是兩棵參天的大樹,追捕者毫不猶豫地穿過兩棵大樹中間的區域,向前方逃跑者追去。可當先的兩名黃金階武者,在穿過這兩棵大樹中間區域的時候,身體上突然了幾道了血線,然后,沿著這幾道血線,兩人的身體如同一根被切開的胡羅卜一般,從上到下變成了切口極為整齊的四五段!
血如噴泉般噴成一團又一團,最為恐怖的是,兩人的身體被切碎了之后,仍然依著慣性往前沖了好幾米的距離,這才噗噗噗地散落了一地。
緊隨其后的圣域中階大魔法師,看到這一幕,無論如何也已經反應不過來了,他在死前的最后一個動作,是本能般地在身前瞬發了一個防御性極佳的冰障術,但他的身體,連同這一道冰障,以及他用颶風術裹挾的四名黃金階魔法師一起,跟在后面同樣被切成了數截!
只有隊尾那名圣域階的大魔法師,連同被他帶著一起奔跑的兩名黃金階魔法師,因為之前的速度要比前方的同伴慢了那么一點,追到這兩棵大樹間的時候,拖后了大概十米的距離。
這十米的距離,終于給了他反應的時間,令他們三人逃過了一劫。他在千鈞一發之際,對著自己放出了一個冰霜新星。
這個施法速度已經刷新了他的生平最佳,但終于在撞上尾翎拉出的細絲之前,將自己和兩名同伴,下半身牢牢凍住,硬生生止住了前沖之勢。
尾翎拉出的原本暗淡無光、與這黑夜渾然一體的細絲上,沾上了點點冰霜,也沾上了點點血跡,終于露出了它的面目。
一名黃金階魔法師,驚駭地發現,其中一根細絲,已經幾乎貼在他的腰間,只要他再往前零點幾米,自己也會像跑在前面的同伴一樣,被削成幾截。
但在他們前方,原本被他們追得奪路而逃的羅松溪,此時已經突兀地失去了蹤影。
羅松溪在暗影世界里飛速地縱躍,尾翎拉出的黯淡無光的細絲,在暗影世界里顯得極為明亮。他輕易地就越過這些細絲,來到三名被自己的魔法凍住的靖海軍魔法師身后。
兩片翼羽劃出漂亮的弧線,在現實世界中現身的羅松溪,輕而易舉地將兩片翼羽,刺入兩名動彈不得,連轉身都無比困難的黃金階魔法師后頸。
而那名圣域初階的大魔法師,終于在羅松溪現身的那一瞬間,掙脫了自己的冰霜新星魔法,他轉過身來,無數風刃向不要命地從他雙手噴出,一起涌向羅松溪,連帶著吹歪了兩片羅松溪刺向他的尾羽。
圣域階的實力確實不同凡響啊,羅松溪想道,他無法再次發動暗影步進行躲避,只能撐開老約翰留給他的那把大黑傘,頂住前方的風刃。
大黑傘只頂了一兩秒鐘,傘面就支離破碎。羅松溪心疼了一下這把跟隨了他許多年,為他擋住過無數攻擊的大黑傘。
但爭取到這一兩秒的時間,也已經足夠了。他的指間,出現了一根短短的針,只見他右手食指彈出,那根針從大黑傘破損的傘面間穿過,如一點寒芒一閃即逝,隱沒在圣域大魔法師的胸腹之間。
靖海軍的圣域大魔法師,只覺得一陣麻痹感,從胸腹之間瞬間傳遍全身。他發現自己能夠思考,能夠感知,只是全身上下,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他的手軟軟地垂了下來,身體往后便倒,面前狂飆的風刃隨之消失一空。
這根針,是羅松溪得自林德斯特的戰利品。
林德斯特有一只小巧玲瓏的空間盒,里面空間并不大,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培養皿,里面養著各種各樣的蟲子。
除了蟲子之外,就是裝著各種毒藥的瓶瓶罐罐。
馭蟲羅松溪不會,用毒也不是他的長項。但這根針他認識——
這根針前尖后粗,中間中空,里面裝有5克的六尾蝎毒,可以扎刺,也便于投擲,林德斯特就是用另外一根同樣的針放倒了麥格文大師。
雖然在林德斯特的空間盒里,沒有找到六尾蝎毒的解藥,但今天羅松溪用這根針放倒了靖海軍的圣域大魔法師,也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稍稍出了一口麥格文大師被毒倒的惡氣。
圣域大魔法師往后仰倒,還沒等他倒下,羅松溪已經將破損的大黑傘扔在一旁,向前一個勾拳擊打在他的腹部。
圣域大魔法師向一個沙包一樣被羅松溪打飛,他的背后就是那幾根奪命的鴉人尾翎拉成的細絲。
在倒飛的去勢之中,圣域大魔法師驚恐地看著自己的身體,毫無反抗能力地切成了五段。
羅松溪手里握著從他懷里掏出來的傳訊焰火,面無表情地按動了焰火的激發裝置。
這是他不依靠智慧涌動之鏡,親手擊殺的第一名圣域階強者。一道絢麗的焰火升起,仿佛在播報他的成長,歡慶他的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