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餐桌前的對話
自愿？
哪有人會自愿被人殺害。
寧浩一臉茫然：“不可能，即便代瑩想不開尋短見，也用不著你幫忙！這分明就是你為自己的罪行找借口。”
龍師傅悠然地開了一瓶酒，酒名為“醉八仙”，他把酒倒入高腳杯，酒液呈暗黃色。
喝了一口高腳杯里的酒，繼續道：“你聽說過一個叫「食人族餐廳」的網站嗎？”
“這又是什么？”
龍師傅娓娓道來：“五年前，我感覺自己的生活索然無味，開始瀏覽各種各樣的網站，期待發現和自己一樣，有吃人想法的群體。我驚訝地發現，在網絡世界的某處角落，竟然聚集了一班和自己一樣的，有‘食人癖‘的人。”
這樣的事，真是駭人聽聞。寧浩的嘴唇開始顫抖起來，他對這樣非正常行為深惡痛絕！
寧浩不解，嗓子干涸：“你的意思是，除了你，還有其它人也這樣？”
“你以為漢尼拔是虛構人物嗎？這只是隱射，古往今來，像我這樣的人數不勝數，黃金礦探家帕克、月光殺手亞伯特·費雪、暢銷小說家佐川一政、教師卡提羅、莫埃洛娃、阿明麥維斯、達·墨爾以及斯特拉瑪里斯大學的橄欖球隊…”
這是一種心理疾病。
寧浩聽著他如數家珍般的點出這些名字，一陣哆嗦。
聽他的口吻，好像是在炫耀這種癖好一樣，他的語氣里不帶一絲悔恨和罪孽。
寧浩深吸一口氣，說道：“你之前說，代瑩和你有共同愛好，你所說的應該不單單指對文學的狂熱，而是指吃人？”
“說到這，還是要從「食人族餐廳」這個網站說起，”龍師傅清了清嗓子繼續，“這個網站更令我驚訝的是，這里除了像我這樣想吃別人的‘食人族‘，竟然還有想被人吃的‘被人吃癖’的群體！這真是一個神奇的世界，不是嗎？”
“…”
“這些人偷偷成立了這個網站，在那里交流和實現各種瘋狂的人肉幻想，販賣著各種鮮嫩的人肉，以及尋找心儀的食主。
這非常讓我興奮！我立刻化名為基督山伯爵，在網上發了一個帖子，征集一個愿意被我吃掉的人。而主動找到我的這個人就是代瑩。”
經他這么一說，寧浩感覺越來越離譜，越來越瘆人。他根本不相信這些鬼話。
可是又訝然：這個世界，真是無奇不有。有一部分人竟然會存在這種可怕的獵奇心態。
這讓寧浩難以接受，此時的心理承受幾乎走到了崩潰的邊緣。
龍師傅繼續說：“見面時，她只是一個高中生，而且我說過了，我不食用善良的人。所以我需要培養她，先教會她吃人。”
這種自圓其說的心理，大多數是罪惡之人的自我催眠。
“所以…代瑩也殺過人？”寧浩眉頭深鎖。
“并沒有，除了誤殺了一個人外。她只是我的一個食客而已。”龍師傅又倒了一杯醉八仙。
“誤殺了一個人？”
“其實代瑩同你我一樣，也是一個可憐人。她5歲的時候，父親便自殺了。
之后她到了青春期時，母親嫁給了一個富商，可不料她的繼父對她產生了惡心的想法，于是她在正當防衛時，殺死了她的繼父。
因為此事，母女倆的關系也徹底破裂，她的母親一直覺得是她克死了生父，又勾引了繼父。并認為她是這個家里的不詳之兆。
失去母愛的她，從此也在惶恐中過著無比壓抑的生活，她的想法也開始變得扭曲。
我對她深感同情，所以，成為了她的資助人，并讓她申請了希爾曼大學。
她曾經對我說過，如果一個人愛她，她就該變成他的一部分。
進一步說，就是變成他身體的一部分，再進一步，最合理的途徑莫過于被這個人吃掉。”
寧浩一聽，想到了代瑩寫的短篇小說最后的晚餐！
這些想法，簡直驚世駭俗到了極點，人心的丑惡與扭曲，簡直要比牛鬼蛇神可怕一萬倍！
寧浩此時已經感覺他的大腿慢慢有了知覺，估計再過三十分鐘，他就可以行動了。
龍師傅看了一眼寧浩愕然的表情，露出笑容。
他說：“代瑩每天都在想像自己如何一片一片地被人吃掉。”
寧浩不想再聽他扯這種可怕的事，轉而問：“代瑩寫的那張紅色紙條，又是怎么回事？”
“確實，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一個小插曲，她對賴青動心了，既然這樣，她就不可能自愿讓我食用了。”
龍師傅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只可惜這只是她一段‘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的單戀而已。這也是我偶然發現那張紅色紙條時知道的事。”
“是你把紅色紙條放去學生會的？”
“對。”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龍師傅坦然道：“因為我想殺了郭雪。所以我必須找一個替罪羊，轉移警方視線。可沒想到郭雪在我行動前就死了。”
殺了郭雪？
聽到這，寧浩更加覺得奇怪了，龍師傅和郭雪又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是不是在想我為何要殺了郭雪？”龍師傅看出了寧浩的疑惑，繼續說，“郭雪他父親搶了我的女人，當年就是因為他，郭雪的母親才離開了我，就因為那男的家里有錢！我這生人，最討厭仗著自己有錢而剝奪別人幸福的人！
更可惡的是，代瑩走了她的老路，因為徐峰家有錢而與李旭分手。其實我知道，代瑩已經開始計劃擺脫我的資助了。我怕她把我的事情告訴警方，計劃先下手為強，殺了她。
可是，就在我做這事之前，她發現了徐峰感染了HIV病毒，她疑似自己也被感染了，反正自己活著也沒了意義，所以請求我吃了她。”
寧浩動了一下腿，試著看看能不能站起來，感覺還有一絲無力，又只能坐定。
他的額頭上，沁滿了汗珠。
“那代瑩寫給李旭的卡片呢？”
“那是代瑩在臨死前寫給我的。”
寧浩心里一緊，繞了這么一圈，原來身邊一直藏著這么一個危險人物，不禁后背發涼。
他試著動腿，盡力讓它們快速恢復正常。
龍師傅突然站起身，嚇得寧浩愣在那。
看了寧浩一眼，龍師傅說道：“看來這些肉不合你胃口？那我只能上今天的最后一個大菜了。”
這種偏執又神經質的說話口吻，讓寧浩更加心驚。
龍師傅轉身朝廚房走去。
趁著他離開時，寧浩試著站起來，可是腿腳還是軟趴趴的，根本沒辦法正常行走。
他把桌上的刀子拿在手中，等著龍師傅接近自己時，計劃將他一刀斃命。
龍師傅從廚房出來，推著一把輪椅，輪椅上坐著個人。
這人的頭被黑色布袋套住，不知道是誰，但看身材體型，和一個人很像。
龍師傅把那人推到餐桌的另一邊，把頭套摘下，寧浩眼神一凜，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