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些一直禍害這湖里的魚,穆九已經有專門的釣魚位置,一片草地上,綠油油的青草長勢喜人。
青魚拿了一塊蒲團往地上一墊,穆九便坐下準備拋竿釣魚。
好在之前有做了功課,知道這位衛少主行為不羈,胡顏箐倒是也沒多少驚訝,把墊子墊到舒適的位置,等著丫鬟將魚竿弄好放到她手里。
胡顏箐終于弄好把魚竿拋出去,轉頭卻見穆九居然將魚竿放在架子上用石頭壓著,自己則躺在草地上閉上眼睛像是要睡覺的樣子。
“姐......”丫鬟忍不住替胡顏箐抱不平,壓低聲音抱怨:“依奴婢看,她這根本就是在耍你,你對她那么好,她這什么態度啊?一點兒教養都沒櫻”
胡顏箐微微搖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魚竿不語,來之前相云開三令五申的提醒她,讓她千萬要沉住氣,這位衛少主絕非等閑之輩,就算不能交好也絕對不要得罪。
雖然她只覺得穆九與尋常的姑娘確實有些不一樣,還沒能看出其他的不凡,但她知道表哥是嚴謹之人,絕不會無的放矢,自然要謹慎對待。
而就在胡顏箐發呆這一會兒,穆九突然提起了魚竿,一條魚兒被拉到空中,不停的擺動尾巴。
胡顏箐驚訝的看著穆九:“這么快就釣上來了?”
“釣魚釣的是心態,愿者上鉤,急也沒用,只要等到合適的時間拉鉤就行了。”
穆九將魚兒從鉤子上解下來,看了兩眼又丟回水里。
胡顏箐更是迷惑了:“你釣到了為什么又放走?”
穆九倒是很耐心給她解釋:“那是條魚姑娘,眼下已經入冬,再過三個月就是春,到時候它會生下很多魚,自然不能吃它。”
倒不是穆九有多善良,而是東宮湖里的魚不是一般的魚,而是很是珍貴的銀麟,通體銀白色泛著點點金色光芒,身形修長優美,非常具有觀賞性,但很難養。
外面穆九是沒見過賣,燕國也很少,也就這東宮這么奢侈養了整整一個湖的。
當然,這個想法也不是穆九先有的,而是這東宮專門飼養這魚的太監看著穆九釣了烤了吃,暴殄物得讓他心流血,阻止不了,這才求穆九放過那些魚姑娘。
為此還專門教穆九如何辨別魚的雌雄。
那人還給穆九講了很多喂養這魚的不容易,祈求打動穆九,讓她嘴下留情。
穆九看他著實可憐,答應他每不超過三條。
胡顏箐顯然是第一次聽,驚訝得睜大雙眸:“還有這樣的啊?”
她確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這些書里可不會教,倒是很新奇的法。
穆九把魚竿拋下去之后又躺到斜坡上,出來的時候青魚拿了一件厚厚的披風給她裹上,現在剛好裹著身子,躺在草地上也不覺得凍。
胡顏箐規規矩矩的坐著,手里拿著魚竿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轉頭瞥了眼那邊悠然自若的穆九,絲毫不覺得粗鄙無禮,反而有些羨慕。
穆九的容貌和氣質擺在那里,骨子里的尊貴不會因為她的散漫而淡去,反而恰恰是因為她的散漫,更讓人覺得她很特別。
那隨意的姿態,漫不經心的樣子,卻有種不出的感覺,不是討厭,相處起來沒有壓力,但卻總有種如花隔云賭疏離福 明明她是太師之女,秦都最有名氣的名門閨秀,她雖然謙虛,但也以此為傲,但此刻卻發現自己好像沒了那樣的優越感了。
想起爹爹交給自己的任務,她抿抿唇,心情有些復雜,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做。
在穆九釣起第二條魚的時候,蕭君夙急匆匆的趕來了。
遠遠看到他步伐急促的從岸邊走來,身后還跟著相云開和南風。
還沒走進她就感覺到他情緒不好,果然,等他走進了,那一身的寒霜冷氣滲人。
穆九扯了扯唇,他這表情她都不好意思打趣他。
“顏箐見過殿下。”
胡顏箐起身行禮。
穆九只是坐起了身,仰頭看著蕭君夙:“你怎么來了?”
蕭君夙盯著穆九,一身氣息還是冷颼颼的,眸光里有幾絲火氣:“看起來你們相處得不錯!”
她知不知道這胡顏箐是什么人?知不知道她為何來找她?
他篤定她是知道的,可她既然知道,不懟人,不把人趕走就算了,居然還一起喝茶釣魚,這心是有多大?
穆九覺得蕭君夙這怒火有點兒莫名其妙,這是他的桃花好嗎?她還沒生氣呢?怎么他火氣比她還大?
蕭君夙看著穆九這純純的傻樣兒就來氣,他就知道會是這樣,這個沒良心的,吃醋?他倒是指望她吃醋呢?
可看看她這樣子,哪兒有半點兒吃醋的樣子?
指不定她看著人家長得好看,還會欣賞一下。
穆九:......這么了解我?
“相云開,送胡姐回去。”
“是。”
相云開上前跟胡顏箐站在一起,兩饒心情大概都是同樣的惆悵。
本以為問題出在穆九身上,結果......
“顏箐告退。”胡顏箐倒是沒有糾纏,保持著自己的儀態,告辭之后跟著相云開走了。
南風看著這情況,識趣的退開三丈,遠離戰場。
然后穆九就被蕭君夙摁地上了......
穆九被啃得很郁悶,仰頭望,心里嘆氣。
她當然知道胡顏箐他們是來干嘛的,眼看太子救活的希望渺茫,蕭君夙在朝堂上的地位卻越來越穩固,如果不出意外他會登基為帝。
如此權勢,如此容貌,魅力自然非凡,就算是有了三宮六院,也有大把的人想往他身邊湊,更別眼下他還獨身一人,身邊連個丫鬟都沒有,那吸引力絕對是翻倍的。
而蕭君夙態度非常堅決的駁回了關于選妃娶妻的折子,那些大臣見勸不動,只能從別處想辦法。
打聽到蕭君夙跟穆九的關系不奇怪,尤其是相云開他們,對穆九和蕭君夙自己的關系非常清楚,畢竟根本都沒避諱。
所以蕭君夙那里沒辦法,那就走迂回政策,準備從穆九這里下手。
至于是想讓穆九幫忙勸一下,還是來這里增加在蕭君夙面前露臉的機會,那還不得而知。
不過這些都是他們的事情,她早上不是拒絕了嗎?她壓根兒就沒想摻和。
明知道對方是沖著蕭君夙來的,她見她,讓她來膈應自己,那腦袋是有多大的坑啊?
可后來的事情那發展也不是她能控制的,人家來到她面前,客客氣氣的,她難道立刻拉臉趕人?
她就算涼薄無情,卻不是尖酸刻薄好嗎?
知道對方懷有目的,但只要雙方都不捅破,那就當做不知道多好?
一旦捅破了,指不定會些什么難聽的扎心窩子的話,何必呢?
所以,她做錯啥了?他憑什么又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