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兩夜,策馬疾行,終于來到了燕國和楚國的邊界,從這里一路向北,只需要半日就能到達燕國的大城。
按理該是很疲憊的,但穆九卻異常的精神,不過她也沒有在繼續強迫自己,看了看這周圍:“在這里休息一下吧。”
主仆三人直接解下毯子,墊在地上就睡了,這一路他們都是這樣的,困得不行就原地睡上一個時辰,精神了就繼續趕路,福伯雖然沒有跟她們一路,但是沿路在固定的地點早就準備好了精良的馬匹,必要的東西和干糧都是齊全的,完全不需要她們操心,只需要到點換馬就行了。
馬兒圍在周圍吃草,山間還有鳥兒嘰嘰喳喳的鳴叫,微風吹來,有些涼,但帶著植物新鮮的氣息,很好聞,在這樣的地方躺著睡覺,若能放下心情,倒也算是一種享受。
穆九比微雪她們先醒,這里不遠處有溪,她過去打水洗臉。
一輛馬車悠悠駛來停在她不遠處,車夫是個國字臉非常穩沉的中年男人,馬車停下,他先般了板凳下來,鋪上一層淡金色的墊子,緊接著才上前掀開簾子請立馬的人下來。
穆九初始看到這個畫面的時候只覺得矯情,這荒郊野外的用不用這么精致?然而當馬車里的人掀著簾子走出來,那一瞬間穆九就不這么想了,完全用得著啊,必須用得著。
一身淡金色廣繡長袍的青年男子從里面走出來,長身玉立,年紀大概二十來歲,金色錦服,銀白發冠,腰帶上只墜了一枚簡單的玉惶,而哪怕只是這么簡單的裝扮,卻也讓人驚艷不已。
五官深邃,輪廓線條清晰,肌膚白皙如雪,劍眉入鬢,琉璃眸中含著柔光,眼尾上揚卻不顯刻薄,反而有浮光藹藹,掠影生輝,厚薄適中的菱唇堪稱完美,唇角自然上揚,似乎永遠看去都是溫和從容。
好一個雅致矜貴的翩翩公子,宛若九神祗低頭,目光悲憫卻溫和的凝視人間,卻又似人間開出的最尊貴的花,清過紅蓮芬芳,更勝牡丹灼灼雍容,如斯俊美,尊貴成。
這么一看,穆九覺得那張凳子都顯得太過簡陋了。
“姑娘為何這般看著在下?”
溫和的聲音如泉水叮咚,清脆悅耳,最重要的還是帶著溫度的。
穆九回神才發現那人已經站在她面前,連聲音都那么好聽,讓穆九都覺得遺憾,她怎么就那么早踩蕭君夙那坑里去了?她這為色所迷的性子,要是早遇到眼前之人,還有蕭君夙什么事兒?
蕭君夙:......有本事你回來當著本王的面一次????
“咳咳。”穆九輕咳兩聲,美男面前,矜持,矜持。
“抱歉,一不心看的失神了,并無冒犯之意,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咦,好的矜持呢?
穆九雖然不掩飾癡迷和驚艷,但是她的眼中很干凈,并沒有欲望和那些雜亂的東西,只要看得懂的,都不會覺得討人厭。
美貌公子淺淺一笑:“在下尹澤,敢問姑娘芳名?”
同樣回一句,那若陽春白雪的聲音絲毫不會讓人感覺突兀和失禮。
穆九搖搖頭,突然感覺自己虧了怎么辦?想想跟蕭君夙相遇的時候,她被欺負得多慘,對比一下,這位神仙公子簡直太美好了。
尹澤皺眉:“姑娘為何搖頭?在下唐突了?”
穆九又搖頭:“沒有沒有,只是在感嘆呢,眉含旭陽九色,浮云斂懷錦繡生,萬千仙色不及回眸間,碧玉生輝怎敵君展顏?”
尹澤失笑,這是要把他夸上呢?現在的姑娘都這么直白嗎?
穆九這才想起來,微微一禮:“我叫穆九,若有失禮,還望公子當做看不見。”
“哈哈哈哈......”尹澤愉悅的大笑起來,爽朗的聲音亦是悅耳:“姑娘真是一個妙人兒。”
尹澤的車夫為他打來了水,以銀杯裝的,遞到了他的面前,尹澤接過喝了一口,沒有抬起袖子遮擋,可哪怕他做這這么豪邁的動作,卻也依舊優雅,這是世家望族里熏陶出來的氣質和氣場,一般人模仿不來的。
“姑娘一個人往何處去?”
“不是一個人。”穆九指著已經起來卻守在不遠處的微雪和青魚:“我們三個人,準備出關去燕國。”
“尋親?”
“嗯。”穆九起身:“趕時間,我該走了。”
著解下腰間的荷包,從里面拿出兩顆千眼菩提遞過去:“相逢即是有緣,送公子兩顆玩意兒,嗯,別以為我對誰都送,我只對美男慷慨。”
尹澤玩兒一笑,卻見穆九已經轉身走了,明明剛剛還驚艷他的容貌一副癡迷的樣子,結果轉身卻無比的瀟灑利落,看起來特別的無情。
看著穆九翻身上馬離開,尹澤微微瞇眼:“真是個有趣的姑娘。”
侍衛看著那兩顆東西,皺眉:“公子,這東西來路不明的......”
尹澤拿著一顆千眼菩提,微微用力,菩提中間的臘封裂開,露出中間的幾個藥丸,尹澤拿起來一個聞了聞:“這是歸元丹。”
很普通的丹藥,補充饒元氣,一般是給體虛的人用的。
侍衛有些意外:“那姑娘莫非是個大夫?”
尹澤搖頭:“她身上沒有草藥的氣息,應當不是,不過隨身帶著丹藥,應當也接觸一些,只是不知道她給我這丹藥到底是看出什么,還是僅僅是饋贈。”
在侍衛抗拒的注視下,尹澤挑了一顆放進嘴里,藥香和甘甜在口中化開,熟悉的味道里卻又加入了些不一樣的東西,倒是讓他也驚訝了一下:“這歸元丹居然還加了其他的藥材,味道也不難吃,跟華家的方子不同。”
侍衛提心吊膽:“萍水相逢,這不知來路的藥,屬下覺得還是讓華家主驗一驗才好。”
尹澤失笑:“來路不明的藥我吃的還少?”
一句話,問得那侍衛無言,尹澤起身上車,侍衛趕緊收拾了東西去趕車。
另外一邊,主仆三人騎馬趕路,青魚還不忘八卦:“主子,剛剛那公子是什么人啊?奴婢離得遠都看不清,長得好不好看?”
穆九很肯定的點頭:“好看,比蕭君夙還好看。”
青魚瞬間就瞪大了眼睛:“那得好看到什么程度啊?”
穆九想了兩個形容詞:“神下凡,潤玉月華。”
青魚思索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放過了自己的腦瓜:“想不出來。”
穆九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釋,索性換一個話題:“青魚,你知道人在什么時候會發光嗎?”
“發光?”青魚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試探的問道:“變成蠟燭點燃?”
呃,這畫面果然很青魚,不要太兇玻 穆九失笑:“是回光返照。”
青魚瞪眼:“主子的意思是剛剛那個公子要死了?”
嘿,這次腦瓜子倒是又聰明了。
“差不多吧。”穆九嘆息一聲:“雖然他的外貌看起來極為雍容貴氣,但從面相上來看,他注定是短命之相,不知道靠著什么法子一直續著命,但若是解決不了,怕也沒多少時日了。”
“哦,奴婢明白了,這個詞叫做油盡燈枯,所以他還是變成蠟燭了。”一臉自己明白了大道理的表情。
穆九:“......”突然間覺得這丫頭可牛了,這腦回路,清奇得讓她無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