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瀾從皇帝手中要出了人,匆匆出了皇宮。
婉美人在帷幔內嬌媚地喊了一聲,“皇上!”
皇帝轉回身,重新躺回了床上,有些疲憊地“嗯”了一聲。
婉美人主動地枕著皇帝手臂挪動身子躺在了他身邊,手指在他心口畫圈圈,“皇上,您對敬王真好。”
皇帝抓住她的手,擱在手心里揉搓,“他乖巧聽話孝順懂得討好朕,朕自然對他好上幾分。”
婉美人嬌媚地說,“敬王還沒有王妃吧?”
“嗯?”皇帝偏頭看她,眼底發沉,“怎么,你看上朕的兒子了?”
婉美人嗔了皇帝一眼,“陛下,您說什么呢?嬪妾可是您的人。嬪妾問敬王,是因為嬪妾有個妹妹。”
“哦?你還有個妹妹?”皇帝眼底的沉色退了去。
“是,嬪妾有個小妹,與敬王年紀相當,脾氣秉性極好。“婉美人試探地說,“陛下,您看…”
皇帝點頭,“改日讓她進宮,朕瞧瞧。朕的皇子們都長大了,是該選妃了。兒子們到了成家的年紀,朕這一晃眼都老了。”
“陛下您才不老呢。”婉美人連忙抱住皇帝,“您還年輕著呢。”
“你不用哄朕,朕知道自己老了。兒子們都盼著我死,開始爭位了。”皇帝從剛剛楚瀾前來找他要人,他徒然生起滄桑感。
婉美人嘟起嘴,“不嘛,臣妾就是覺得您還年輕嘛。”
皇帝被美人哄的高興,“好好好,朕還年輕。”
跟隨老南陽王入京的南陽王府的暗衛第一時間也收到了消息,稟告到老南陽王面前,“老王爺,敬王聯合四皇子、五皇子,怕是要對七殿下不利。”
老南陽王放下書卷,“消息可確實?”
暗衛點頭,“敬王與四皇子、五皇子在明月樓聚首,之后敬王進了宮,兩位皇子府中的暗衛似有動作。”
老南陽王面色微變,“派人盯著,看看敬王進宮是做什么?”
暗衛頷首,“屬下猜測,敬王手里沒有多少人手,不想錯過這次殺七殿下的機會,想必進宮去求陛下借人了。”
老南陽王頓時大怒,“同是兒子,他怎么就覺得陛下一定會幫他?”
暗衛不語。
老南陽王站起身,來回在地上走了兩遭,忽然嘆氣,“同是兒子又如何?總有最喜歡的那個得歡心。楚硯不得陛下歡心,陛下說不準還真向著敬王。畢竟,我們安家入京是給他拖后腿的存在。”
暗衛立即說,“七殿下從沒覺得咱們安家是給他拖后腿,老王爺您千萬別這樣想。入京當務之急,屬下是想問問老王爺,可否派咱們的人去五峰山幫助七殿下?”
“懷安跟著去五峰山了,有他在…”老南陽王話音說了一半,搖頭,“不,懷安不會摻和他們兄弟之間的爭斗。他是顧家的繼承人,要為顧家的將來打算,不能站隊。”
暗衛頷首,“屬下也這樣覺得。”
“先去查,看看陛下給不給敬王人,若是陛下給,你們就去五峰山支援。陛下本不該插手,同是兒子,卻對一個未免太不公平,該多傷楚硯的心啊!他護著敬王,我就護著我外孫。”老南陽王做了決定。
“是。”暗衛立即去了。
沒多長時間,暗衛打探消息回來,對老南陽王稟告,“陛下給了敬王一百大內暗衛。四皇子和五皇子聯合出八百暗衛,敬王自己出兩百五十暗衛。合起來,一千一百多人,而七殿下離京,只帶了五百府衛。暗中雖也帶了一批暗衛,但是護送五峰山的道士押送金銀前往南陽,應該用了幾成人手。”
“去,你帶著南陽王府的暗衛,去幫他。”老南陽王果斷地下了決定。
“是!”暗衛立即帶著人去了。
跟隨老南陽王入京的南陽王府暗衛有三百之數,雖然人數不多,卻都是一等一的自小訓練的高手,安家對于訓練暗衛,自有一套特殊的手法,所以,訓練出的高手,不說以一敵十,也差不多,否則,當初安華錦帶著楚思妍入京,也不會毫發無傷地剿滅了張承澤豢養的大批死士了。
老南陽王對于大楚,對于皇帝,十從骨子里自小就培養的忠君愛國,可是當今陛下啊,真是及不上先皇們,沒有容人之量,從登基之后,對安家一直十防備疑心,如今更是演變為連自己的親兒子,都幫著另一個兒子暗殺爭位了。
他本是一個固執的人,從沒想過幫自己的外孫爭奪皇位,如今,卻讓他不得不下這個決定。畢竟,楚硯真是一個好孩子。安家拖累了他,安家自然要幫他。
南陽王府的暗衛動作迅速,超近路,反而比四皇子、五皇子、敬王、百名大內侍衛更快地到了五峰山。
在五峰山的山腳下,暗衛見了楚硯。
楚硯有些訝異,“是外祖父派你們來的?”
“是,老王爺得了消息,陛下給了敬王百名大內侍衛,敬王聯合四皇子、五皇子,足有一千一百多暗衛,前來對付您,老王爺怕您出事兒,派了我等前來相助。”
楚硯沉默著。
他雖也料到皇帝怕是會答應楚瀾,畢竟真是厭惡極了他,寵愛極了楚瀾,但是還是隱約有些失望,畢竟,那是他的父親。
如今,這一點兒在他心底深處的父子之情,徹底被斬斷了。
皇帝親自告訴他,什么叫做天家無父子兄弟親情,想要坐上那個位置,就要踩著兄弟的白骨,想要坐上大位的人,沒有不狠的。
“七殿下?”暗衛瞧著楚硯半晌不語,試探出聲。
楚硯可以拒絕顧輕衍,卻不會推辭掉老南陽王對他的一片愛護之情,楚瀾有父皇支持,他有外祖父護著,也沒什么可傷心的。
他點點頭,“好,辛苦你們了。”
暗衛松了一口氣,他真怕這位七殿下太死心眼了,這么看來七殿下不是這樣的人,幸好不。
楚硯的人手,的確有些不夠應對四方合力,若是應付,只能勉強,定會付出很重的代價,但有了南陽王府的暗衛相助,卻足足夠了,最起碼,不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于是,當四方勢力合力來到五峰山,五峰山腳下空無一人,四方頭目對看一眼,覺得楚硯定在五峰山,于是,齊齊上了五峰山。
最后一批金銀還沒運送走,所以,五峰山還沒被炸毀峰山。也正巧楚瀾起了歪心思,所以,楚硯帶著人在五峰山等候這批人。
四方勢力一上山,早已做好了準備的七皇子府暗衛與南陽王暗衛齊齊對上了四方實力。
楚硯站在五峰山最高的一座山峰處,看著下面打成一片的人,目光憫然。
他曾想過,他身為嫡子,怕是有朝一日不可避免要面對鮮血和刀鋒,無論他爭還是不爭,這個身份,注定他躲不過,可是從沒想過,這一日來的這樣快。
足足兩個時辰,這一場血戰才止息。
楚硯的暗衛傷百人,亡三十人,南陽王府暗衛無一傷亡。
而百名大內侍衛,盡亡,四皇子府暗衛、五皇子府暗衛、敬王府暗衛,無一幸免,皆亡。
也就是說,沒有從五峰山逃出去一個人。
楚硯只想將他親眼目睹的這一幕,留在五峰山,這里除了他和府中暗衛以及安陽王府暗衛,再無人知道。包括敬王、包括四皇子、五皇子,包括他的父皇。
他不需要留活口去報信,他只需要將這一日掩埋遺忘。
而敬王、四皇子、五皇子雖然覺得很有把握,但難免心里還是很緊張地等著消息。畢竟,殺了楚硯,他們就會迎來了新的局面。
所以,三人聚在一起,等著好消息傳來。
但是從晌午到日落,到天徹底黑了,到夜深人靜,到深夜,三人依舊沒有等到五峰山傳回消息,哪怕一個人帶消息回來,哪怕一個信鴿飛鷹遞消息回來,都沒有。
敬王的臉漸漸地白了,到最后,越來越白。
四皇子、五皇子也覺得不妙,齊齊驚恐地看著敬王,“八弟,我們派出去的人,至今沒消息,不會是…”
都折了吧?
這幾個字,他們到嘴邊,怕不吉利,不想問出。
楚瀾緊緊抿著嘴角,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話,“再等等,等到明日,若是明日還沒有…”
那就是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