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月,來往南陽一趟,楚思妍跟安華錦鍛煉出來了,即便下著小雨,楚思妍也不想坐車,披著雨披,跟安華錦一起騎馬。
因為騎馬會快些回京。
路上,楚宸再三瞅了安華錦好幾眼,終于沒忍住問,“小安兒,你這么折騰,就是為了顧輕衍,為了他來京陪他過七夕?”
他還是從妹妹的來信里知道這件事兒的,知道后,他氣的一天沒吃飯。
顧輕衍何德何能,讓她如此折騰!
“嗯。”安華錦點頭,不為了他,她還真不會這么短的時間再來京。
楚宸不開心,“他就這么好?讓你如此上趕著追著?”
安華錦偏頭瞅他,細密的雨簾阻隔,但她依舊能看出楚宸不開心,她轉回頭,承認不諱,“就是很好啊。為了美人一笑,我數千里奔波,也是一件美談。”
顧輕衍他長得好了不起啊。
他氣了半響,“上趕著不是買賣,你知道不知道男人都賤骨頭?你越是喜歡他,越得吊著他,才不能這樣,否則他不知珍惜。”
安華錦:“…”
她一樂,“呦呵”了一聲,笑吟吟地看著楚宸,“你這是告訴我,怎么對顧輕衍好才能徹底拴住他嗎?”
他咬牙,“我沒有!我是說,你們還沒大婚,以后有沒有大婚,做不做得成夫妻,還不一定。你不能一門心思地對他太好,否則你吃虧,你懂不懂?”
安華錦笑的暢快,“宸小王爺的忠言,受指教了,我知道了。”
她這沒心沒肺顯然沒聽進去反而還取笑他的樣子,他氣的不想說話了。
楚思妍默默地看了看安華錦,又默默地看了看他的親哥哥。突然覺得,他親哥哥好可憐啊,只不過就比顧輕衍長的差那么一點兒,只不過就沒個顧輕衍好命有個未婚夫的頭銜,在小安兒面前,就沒地位。
兩百里地,騎馬用了大半日,下午,楚宸帶著安華錦、楚思妍回到了京城。
顧輕衍特意坐了馬車出了城,等在城外的十里亭處迎接。
眼看著一行人遠遠而來,顧輕衍坐在亭中,伴隨著亭外淅淅瀝瀝的小雨,砸在亭子上,地面上,響聲并不小,但他還是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
他伸手摸了摸心口,清晰地感受了一會兒,慢慢地放下手,低下眉目,輕聲喊,“青墨。”
青墨立于顧輕衍身后,聞言應聲,“公子?”
顧輕衍微低著頭,聲音輕的不能再輕,若非青墨耳目極好,幾乎聽不見,只聽他說,“你說,我該怎樣娶了她?”
青墨:“…”
他不知道啊!
他憋了一會兒,絞盡腦汁,還是搖頭,“屬下不知道,公子聰明,一定會有辦法的。”
顧輕衍輕輕嘆了口氣,又低了一會兒頭,才慢慢抬起,重新看向十里亭外,那遠遠的官道上,一隊人馬,他的眼里只能看到披著雨披身影纖細的她。
他從小到大,二十年里,從沒特別想要過什么,這一刻,他清楚地知道,他想要安華錦這個人,冠他之姓,做他的妻子,白天夜晚,床上書房,只想有她陪伴。
可是,他也知道,若是想娶她,難如登天。
青墨無聲地看著顧輕衍,心中一再地嘆氣,他多好的公子啊,三年前初見小郡主,都躲過了一劫,怎么如今就躲不過了呢。
大約是長大了的安小郡主,不再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了,比三年前,她更聰明,也更懂得把控勾引人心,這不,短短時間,公子的心,就被她勾到了。
“呀,那是顧大人嗎?”楚思妍驚訝地叫了一聲。
楚宸其實早就看到了,他臉色不太好,沒吭聲。
安華錦也早就看到了,彎了彎眉眼嘴角,回答楚思妍,“是呢。”話落,她雙腿一夾馬腹,身下坐騎跑向十里亭。
楚思妍喃喃,“顧大人還是那么好看!遠遠看著,就跟一幅畫一樣。”
楚宸的臉頓時黑了。
安華錦自然聽到了,十分贊同楚思妍說的話,遠在十里亭內等著迎接他的顧輕衍,往那里一坐,身上穿著她早先親手給他做的秦嶺產的天青色的沉香錦,細雨中的十里亭,他周身與天相接成細雨的天青色,溫潤玉華,可不就是一幅畫嗎?
安華錦來到十里亭外,翻身下馬,走進十里亭。
顧輕衍騰地站起身,本來視線很遠的人兒突然拉進,一下子似乎就到了他面前,他一時還有些回不過神來,但身體比大腦動作快,兩三步便迎出了亭子里。
安華錦見他迎出來,剛要停住腳步跟他說話,便被他一把抱進了懷里。
安華錦:“…”
這個人這么想她的么?
好吧,她也有點兒想他。
不過她身上披著雨披,她還是不想弄濕了顧輕衍干凈的衣服,于是,在他剛伸手抱她時,她便動作快速地解了雨披扔在了地上,同時,伸手不客氣地摟住了顧輕衍的腰。
青墨看著這一幕,十分地沉默。
十里亭外,楚宸看著這一幕,心里嫉妒的不行,但他沒有一個未婚夫的身份是硬傷,便也沒有理由沖上前去拽開那二人。
但他沒忘了他有個親妹妹,于是指使楚思妍,“你去,上去說話。”
楚思妍頓時縮了縮脖子,堅決地搖頭,“哥哥,你饒了我吧。”
她可不敢去顧輕衍面前,她仍然記著,見著了顧輕衍,要遠遠地躲開。于是,她立即說,“哥哥,我先回府。”
然后,不等楚宸同意,她雙腿一夾馬腹,提前向京城溜回。
他咬牙,“要你這樣的妹妹何用?”
楚思妍自然聽不見,她早已經騎馬跑遠了。
楚宸在原地忍了忍,見那二人還抱著,他縱馬也去了十里亭,老遠便用力的咳嗽提醒那二人,同時,怪聲怪氣地說,“顧大人不在吏部,跑出這十里亭來,可是如今不忙公務了?”
顧輕衍不搭理楚宸,抱著安華錦不松開,也不吭聲說話。似乎要見一個多月的思念抱個夠,抱回本。
安華錦臉皮子厚的時候挺厚,但薄的時候也挺薄,尤其是,外面那一隊人馬,可不止善親王府的人,還有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呢。她伸手推推顧輕衍,“還不松開?”
“不想松!”
安華錦:“…”
她咳嗽一聲,小聲說,“沒人的時候,再給你抱,好不好?”
這個好!
顧輕衍含著笑意松開了,揚眉瞅著楚宸,“宸小王爺不回京盡快查案,進來十里亭,做什么?”
楚宸沒好氣,“堂堂吏部尚書,光天化日之下,抱著人家姑娘不松手,不覺得失禮?有辱斯文”
“不覺得。”顧輕衍理直氣壯,“我又沒抱別人家的姑娘,我抱的是我自己家的未婚妻。”
楚宸氣,“未婚妻還不是妻!”
“早晚會是的。”顧輕衍撿起地上的雨披,重新給安華錦披在身上,“走吧,外面雨天涼寒,我送你回府。”
“嗯。”安華錦很是乖巧,任由他給她披雨披。
楚宸在一旁看著,以前他就覺得他在安華錦面前的地位低,如今更是覺得二人看著讓他刺眼的眼睛疼,他扭過頭,氣成青蛙地問顧輕衍,“我自然要盡快回京查案,不過在回京之前,我正好要找你。”
“哦?”顧輕衍揚眉。
楚宸將供詞拿出來遞給他,“你看看這個供詞,小安兒的人審出來的。”
他也不覺得安華錦的人審出來的供詞會假,南陽王府暗衛的厲害,他雖然沒親眼見識到,但能將張成澤豢養的三百死士剿滅,可見十分厲害,既然能撬開死士的嘴,審問顯然也是自有一套。
顧輕衍伸手接過,一目十行地看罷,瞇了瞇眼睛。
楚宸盯著他面部表情,“花似玉能準確地說出大雨的時辰,你怎么說?”
顧輕衍沉默了片刻,語氣平淡,“不怎么說。”
“嗯?你什么意思?”楚宸語氣變了,“你是說你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顧輕衍搖頭,目光平靜,淡淡清涼,將供詞遞給楚宸,“你拿著這份供詞,去陛下面前,讓陛下問問花似玉,不就知道了?”頓了頓,他補充,“推算星云圖,耗時耗力,我近段時間,忙于吏部之事,分身乏術,沒有推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