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當即與駙馬商議,取消清泉山之行,折返回宮,駙馬沒有意見。于是,長公主命人給蘇含騰出了一輛馬車,然后以比來時快一倍的速度,匆匆返京。
因隊伍中沒有大夫,所以,長公主只能命護衛長幫著蘇含,先止住血,做個簡易包扎,等回京后,再請太醫院的太醫好好看看。
蘇含也是個有骨頭的,渾身是傷,看起來也不怎么在乎,任憑護衛長幫著他做了個簡易包扎,他失血過多,白著一張臉,但還有心情與護衛長說話聊天,“比起丟命,這些傷真不算什么了,我如今就擔心,我那一百多護衛,能剩下幾個,可別都死了吧?”
護衛長是個耿直人,“等蘇世子見著了陛下,讓陛下派人給您找找人。”
蘇含點頭,“安小郡主來京后,一直住在安家老宅?”
“是。”
“安小郡主在京期間,每日都做什么?”蘇含很好奇安華錦。
護衛長想了想,“多數時候,似乎是與顧大人在一起,少數時候,待在安家老宅閑著看書。期間養了一段時間病。”
“顧大人?顧輕衍?”蘇含抬眼。
“是,《大楚史》修的十分完善,老吏部尚書告老還鄉前,向陛下舉薦了顧大人任職吏部尚書之職。”
“嘖嘖,顧輕衍是大楚史上最年輕的吏部尚書了吧?”蘇含語氣似包含點兒情緒。
“不止是大楚最年輕的吏部尚書,古往今來,似乎也是前無古人。”護衛長似乎很崇拜顧輕衍,語氣滿是敬佩,“古來雖有別的最年輕的大才之人少年官居高位,但吏部尚書獨顧大人。”
蘇含看了護衛長一眼,“他與安小郡主感情很好嗎?”
“很好吧。”護衛長也不知道,“聽說是相處和睦。”
“唔,我進京后,見完陛下,去安家老宅見見他。”蘇含做著打算。
護衛長立即說,“蘇世子是見不成安小郡主的,安小郡主幾日前已經啟程回南陽了。”
“啊?”蘇含如兜頭一盆涼水潑下,很是驚訝,“她怎么就回南陽了?”
“回的很是突然,據說是與顧大人吵架鬧脾氣了,一氣之下就走了,連陛下、皇后娘娘、長公主、顧大人等,都沒做告別,走的很是突然。”護衛長說出自己知道的,“不過顧大人當日就追去了,追到了清平鎮,據說安小郡主出京后,覺得不應該不告而別,便在清平鎮等了一等,等到了顧大人,二人正正經經地做了個道別,安小郡主才回南陽。”
蘇含:“什么叫做正正經經的道別?”
是徹底分手的道別嗎?
“就是個正兒八經的道別,免得與顧大人鬧著氣回家的意思,大約是回家前,解開兩人的矛盾吧。”護衛長這般解釋。
“是嗎?”蘇含不太信。
“是吧。”護衛長很肯定,“因為,顧大人從清平鎮回來后,據說面色好的很,也有笑模樣,不是和解了是什么?”
蘇含泄氣,一下子對京城似乎失去了興趣,懨懨的,“我怎么還沒來京,她就回南陽了呢,真是不巧。”
護衛長覺得這位蘇世子似乎對安小郡主太過感興趣,“您與安小郡主認識?”
“小時候認識。”
他剛滿三個月,她還在她娘肚子里時見過一面。
護衛長很好奇,“您小時候去過南陽?”
他記著安小郡主是三年前第一次來京,二人自然不是三年前遇上,三年前蘇世子可沒來京,來京的是鎮北王給陛下賀壽。
“沒有,她去過鎮北王府。”在她娘的肚子里時去過。
護衛長心里“哦哦”兩聲,“怪不得呢。”
二人說著話的功夫,護衛長給蘇含做了簡易包扎后,下了馬車。
走回幾十里地后,長公主府派出去追殺手的護衛門陸續返回,向長公主稟告,說是那些人很像是專業的殺手,功夫很高,行動很快,他們只不過是追慢了一步,那些殺手便隱沒在了林子里,他們將那片林子和整個清泉山翻遍了,也沒找到殺手們的蹤跡,只能回來請罪了。
長公主罵了一聲“廢物”,擺擺手,“只能回京后交給皇兄派人追查了。”
她嘆了口氣,“今年,怎么這么像多事之秋的樣子?走了個小安兒,來了個蘇含,別蘇含與小安兒一樣,這來了京城后,會把京城攪合個天翻地覆吧?”
“別胡說,天翻不了。”駙馬立即捂住長公主的嘴。
長公主后知后覺露出怕怕的眼神,點點頭,表示自己不說這話了。
駙馬松開她,壓低聲音,“我們回京后,進宮見了陛下后,只說我們看見的經過,其余的猜測什么的,一律別說。”
“我知道。”長公主也不是個傻的,這么多年,她別的不做,只會緊緊地抱著皇兄的大腿,她不需要與別人爭權奪利,只需要永葆榮華富貴就行了。他是皇兄的親妹妹,只要不犯事兒,懂事兒點兒,皇兄是不會虧待她的。
天黑時,長公主的車馬回到了京城,進了城門后,連長公主府都沒回,長公主直接帶著蘇含進了宮。
皇帝正在惜貴人處,聽聞長公主進宮有要事兒求見,他皺了皺眉,“長公主和駙馬不是去清泉山避暑了嗎?”
“是啊,怎么又進宮了呢。”張公公也很奇怪。
皇帝看了一眼天色,暗想大約是因為什么事兒沒去成清泉山,又想著他這個皇妹最懂事兒,天都這般黑了,還進宮來,想必有極重要的事兒,只能站起身,對惜貴人說,“朕今日不陪你用晚膳了,改日吧。”
惜貴人懂事兒地點點頭,“陛下去忙吧。”
皇帝出了惜貴人的宮,前往南書房,一邊走一邊吩咐張公公,“朕的私庫里有一匹煙羅紗,給惜貴人吧。”
這是沒陪她吃成晚膳的補償,哄美人,陛下最在行。
“是。”張公公點頭,想著惜貴人今日值了。
皇帝來到南書房,見南書房外不止等著長公主和駙馬,還等著一個少年,少年在宮燈下臉色蒼白,沒什么血色,看起來懨懨的病怏怏的,他一時間沒認出來。
張公公眼尖,認出來,驚訝,“陛下,是鎮北王世子。”
“蘇含?”皇帝也驚訝了。
“老奴若是沒看錯的話,就是蘇世子。”張公公覺得他是不會看錯的。
皇帝又仔細回憶了一下見到蘇含小時候的樣子,才算是隱隱對上了三分記憶中的模樣,他背著手走上前。
“皇兄!”
“陛下!”
長公主駙馬蘇含三人分別見禮。
“免禮。”皇帝站定,看著蘇含,“你是蘇含?”
“正是。”蘇含自從知道安華錦離京后,就沒什么精神勁兒,如今是強打起精神。
“你這是怎么了?病了?”皇帝想著是從鎮北王府來京,是路途有些遠,而且據說很難走,難道鎮北王世子不禁折騰?把自己給趕路累病了?
蘇含搖頭,雖然他自己沒當回事兒,但依舊懂得在帝王面前白著臉賣慘地說,“回陛下,臣從進了京城地界,五百里地,遇到了一波波的殺手,臣帶了一百多護衛,都給沖散了,到清泉山腳下再遇到殺手時,臣只剩下了孤身一人,若不是正趕上長公主和駙馬救了臣,臣這一條命用不了進京,就交代在清泉山了。”
皇帝臉色一沉,“你說有殺手沿途殺你?”
“是。”
“多少殺手?”
“共六批。每一批少則三五人,多則十幾人。”蘇含交代。
皇帝心里動了怒,“你是說從鎮北王府出來這一路沒有,只有進了京城地界才有?”
“是。”
皇帝看向長公主和駙馬。
二人立即作證,長公主也白著臉說,“皇兄,我親眼所見,有幾個人圍著蘇世子,下手狠辣,實在太可怕了,我救下他時,那些殺手就撤了,我讓長公主府護衛去追,那些殺手太厲害,沒追到。”
駙馬附和,“那些殺手看起來都是高手,武功很高,也很擅長逃跑,臣和長公主覺得此事茲事體大,便趕緊回來稟告給陛下了。”
皇帝震怒,“豈有此理,在京中地界,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截殺鎮北王世子。賊子真是膽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