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1章 提利昂的請求
丹妮饒有興趣地笑道：“她為何會這么想？”
艾莉亞眉頭緊鎖，回憶道：“她說她一直在學習你，研究你，對你很了解。
斬殺異鬼王那天，你雖沒明說，卻在不停暗示瓊恩，讓他接受人王冠。
甚至為了瓊恩，刻意更改之前的承諾——封臣的功績屬于其主君。
如果你不重新解釋自己的諾言，珊莎將名正言順戴上王冠。
屆時，七國諸侯心服口服，絕不會在背地里叫她‘騙子’珊莎。
她會非常心安理得。
心中安穩，也就不會搞之后的爛事。
雖然珊莎最終還是從瓊恩手里得到王位，卻因為你的一句話，她的王朝失去九成正統性，還被七國人民在背后各種嘲諷。
也因此，她才會忌憚瓊恩。
當第一個承諾被打破后，你的第二個承諾，就不再讓她感到安全。
她確定，如果她現在什么也不做，萬一在未來某一天，瓊恩對鐵王座發起挑戰，你八成會為他重新定義人王冠的意義。”
說到這兒，二丫停頓下來，灰眼睛仔細端詳龍女王的神情。
丹妮緩緩道：“人王之冠，救世之功，受之無愧，神賜君權，七重祝福。
人王冠的意義直接用大白話寫在上面，所有人都能看到。
這不僅僅是一句話，它更是一條規則，誰也不能重新定義它，包括我。”
艾莉亞皺眉思索片刻，還是不清楚龍女王的真正答案。
搖搖頭，她繼續道：“珊莎對你的承諾不太放心，她恐懼，心里不踏實，覺得必須立即下手，斬斷瓊恩觸碰王位的可能。
如果沒耶歌蕊特那檔子事，即便她謀劃瓊恩的想法被揭穿，她與瓊恩之間也不會出現大的仇恨。
可萬一瓊恩造反，或瓊恩的子女流露出對鐵王座的欲望，她會為保護自己的王位，做出對兄妹關系傷害更深的事。
那時，也許真的會有血與仇。”
丹妮愣了愣，下一刻，她的眸子閃過有無數光影 良久，她嘆息道：“我也是世界的一部分，每一個選擇都會改變命運的變量。
珊莎的推測不全對，也不全然錯誤。
我的確希望瓊恩戴上王冠。
如果我什么也不說，瓊恩會當眾坦言早在仙女城大審判，就暗中向珊莎發誓效忠，那時，珊莎的王位的確會坐的非常穩。
她不會立即對瓊恩出手——”
“不立即？”艾莉亞皺眉。
“以她的猜忌心與史塔克粗枝大葉的性格，她與瓊恩，或瓊恩子女間早晚會有矛盾，這點毋庸置疑。”
瓊恩與艾莉亞臉上都浮現懷疑之色。
“曾經，你們的大伯布蘭登·史塔克，敢強闖紅堡，幾乎用劍指著瘋王的鼻子，大叫‘讓雷加滾出來受死’。
未來，在某些權游玩家的挑唆下，某個史塔克幾杯烈酒之后，再次在紅堡發放厥詞的可能性有多高？”丹妮譏嘲道。
“嘿嘿嘿”侏儒捂嘴偷笑。
瓊恩與艾莉亞神情木然。
嘆口氣，丹妮繼續道：“我并非如珊莎推測的那樣，只單純想幫自己侄兒得到鐵王座。
到了今日的境界與力量，我沒必要隱瞞自己的情緒，更沒必要說謊。
當日我說——哪怕是個乞丐在最后一戰斬殺異鬼王，我也會扶他當王。
原因很簡單，為了公正與義理！”
“很久以前，我與老海王曾有一段關于亞梭爾亞亥的對話。
我問他，亞梭爾亞亥拯救了世界，為何沒被活人推舉為人皇？
海爾科隆后裔國地處偏遠蠻荒的骸骨山脈，甚至不是亞梭爾亞亥建立的。
這說明救世主一生都沒戴上王冠。
他為活人犧牲自己的妻子，最終自己的功績與天命也歸屬拉赫洛，可看看他的付出與結局 上天與諸神對英雄為何如此不公？
海王笑著對我說，他能救世已經是莫大榮耀，我等國王都在羨慕嫉妒恨，又怎會愿意讓出自己的權力？
我當時只回以他敷衍的微笑，心里卻在暗暗發誓，歷史一定不能重演。”
她環視神情震撼的三人，淡淡道：“有功必賞，因果循環，善惡有報，這是我心中的道理。
神魔不管，我來管，天地不理，我來理！
別說區區一個珊莎，即便我老子、兒子加在一起，想搶奪一個最低賤乞丐的榮譽，我也不允許！”
良久的沉默之后，丹妮又道：“艾莉亞，你能靈魂升華，成為陌客的暗翼天使，對七神的教義應該有深入的了解與非常高的接受度。
你說說看，七神教義中的善惡，與七國法律中的善惡一致嗎？”
二丫愣了愣，道：“七神教義更嚴苛，有些在七國法律中屬于主君的正常權力，卻是違背教義的罪行。
比如，在北境，領主可以要求領民的初夜權，比如，七國貴族強健自己領地的婦女，傷害自己的領民，幾乎無罪。
真心不錯，值得裝個，畢竟書源多，書籍全，！
但在天父眼中，他們都會下地獄。
事實上，我見過太多拿著贖罪卷且名聲良好的騎士與貴族，最終卻下地獄。也因此，我對七神教義有了真正的認同。”
二丫之前還信仰舊神，后來能靈魂升華，牧師職業比巫師職業更早幾年晉升半神，并非她天天晚上跑七藏那兒聽講。
呃，獵狗與瓦里斯天天聽七藏講述殺身成仁、舍生度魔的慈悲之道，侏儒聽不進去，艾莉亞覺得與自己理念不合。
但二丫是四個徒弟中最先、也是唯一一個靈魂升華的信徒。
原因很簡單，她每天都會精神投影，在玉海范圍內收割亡者的靈魂，送去地獄。
在地獄中，她見識太多次“天父”對亡者的審判。
艾莉亞無法像七藏一樣引經據典，對教義的解釋侃侃而談，她甚至記不全七神的教義——她是靜默修女，陌客之妻，很少閱讀另外六神的教義——偏偏她通過在地獄中的實踐，對七神教義有了更本質的理解與真心的認可，甚至有所頓悟，乃至晉升半神。
天天念經的人沒成菩薩，經義不通、天天殺人的冷面殺神，卻忽然頓悟成佛。
當時瓦里斯與獵狗心態有多炸裂，可想而知。
二丫若有所思，“七神的正義與公理，不會遷就凡人制定的法律。”
丹妮面露滿意之色，“無論我有沒有在命運中看到瓊恩與珊莎的最終結果，都會在那天給救世主一個與任何君主解除封臣誓言的機會。
七神的公正不僅不會遷就普通人的法律，也不會顧忌他們的命運。
或者說，萬事萬物都有規則，命運也有規則，而七神的公正，就是世界與全人類共同的命運規則。”
接著，她又把目光轉向瓊恩，嘆道：“就如我當日所說，我制定公平公正的規則，路怎么選，卻看個人。
我之后勸你接受王冠，則是在公正之外，對你的私人情感。
我希望你能在我做出公正的判決后，改變由此而來的悲命。”
“你希望他能改變命運，卻不會為了改變命運，而改變你制定的規則？”侏儒表情復雜道。
“不僅是瓊恩，你也一樣，”丹妮深深看了他一眼，“如果你繼續墮落，繼續作死，你就真的會死，哪怕你是掌控命運的神王的私生子兄弟。”
提利昂眼皮子挑了挑，問：“辛巴呢？”
“辛巴的確有比你們都美好的命運，但他也在規則之下。他之所以命好，是因為他有個好母親。
倒不是他母親為他作弊，而是她母親從他出生開始，就費盡心思，給他安排最好的教育。”
侏儒木著臉道：“你在鄙視我們的爹媽？因為我們的爹媽沒將我們培養成完美的圣子，所以我們命不好？
可投胎的事，誰能控制？
我碰到個泰溫老爹，注定我要被培育成小惡魔，這符合你的公平規則嗎？”
丹妮淡淡道：“你的泰溫老爹至少能保證你安全成長，辛巴卻從出生開始，就面臨生死危機。
四歲那年，若非我從預言中得到啟示，現在他的小骨頭都酥了。”
瓊恩嘆道：“每個人都不容易，丹妮姑姑能有今天的成就，也是歷經磨難掙來的。”
“四極之地的縫合工程快結束了，我很忙，沒事就離開吧。”丹妮道。
“你們先走，我還有件私事。”侏儒對囧和二丫道。
“你有什么事？”等史塔克兄妹離開，丹妮問。
“你不能通過時間線，看到我想做什么？”侏儒問。
“我不想活的太累。若非艾莉亞提醒，我都沒發現珊莎可能有另一個結局。”丹妮淡淡道。
“什么結局？”侏儒好奇道。
“如果那天我什么話也沒說，也不堅持公正與公理，直接將王冠給她，她至少能當20年的女王，然后才會陰死瓊恩的長子，艾德·史塔克！”
“啊，”侏儒一驚，“她真能下得去手？那可是艾德·史塔克呀。”
“二十年的女王，與現在的珊莎是兩個不同的人。”
“現在呢？她有什么結局？”侏儒又問。
“你有什么私事？”丹妮皺眉道。
“那個造化玉冊”侏儒抿了抿唇，遲疑著道：“它是世界意志的具現，對吧？”
“你想看？“
“我可以看？”侏儒有一瞬間的驚喜，接著又快速搖晃腦袋，踟躕道：“我在想，你已經把世界捏成星球，隨手將世界意志編成書冊，那么，能不能從時間之河把消逝的亡靈救下來？”
丹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死亡是最后的安寧。”
侏儒立即道：“死不瞑目的話，對活人、死人都是最大的遺憾。”
“你想救誰？”
“我老爹泰溫”侏儒咬咬牙，“還有我老媽與泰莎，我欠他們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