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受了刺激,盛棠突然就能動了。
不但能動,甚至還有點身輕如燕的架勢。
盛棠走過去了,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架勢。往江執身后一站,然后,緩緩彎身下來,跟坐在秦勛懷里、摟著他脖子正沖著她詭笑的山鬼面對面。
她就盯著這只山鬼,抿著唇,死死盯著!
眼睛里幾乎能冒火。
嚇她可以,勾搭她男人絕對不行。
你有能耐幻化成一曠世美男來勾搭我啊。
江執見盛棠敢動了,剛把心放下,就見她站在他身后不動彈,還彎著腰,像是在瞅他毛筆部分的壁畫似的。可一扭頭才發現她不是看壁畫,也不知道在瞅什么,倆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你…這是跟誰干瞪眼呢?”他遲疑問。
盛棠沒看他,也沒直起身,還保持著彎腰瞪眼的姿態,惡狠狠說,“跟山鬼!她坐你懷里,當著我的面跟你親熱呢,臭不要臉的!”
江執聽著這話可真叫一個別扭,畢竟整個墓室里就他和她兩個人,怎么聽都像是在罵他似的。
“小七,你看見的是幻覺。”他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玩意識形態嘛!我就跟她死磕到底!看誰能耗過誰?”
江執頭疼,“何必呢?你眼睛一閉什么都看不見了。”
“我樂意!”
得,還惹得她挺不高興的。
“那你…要不要坐過來幫我忙?”江執遲疑建議,但其實今晚主要是解惑,真正的工作量沒多大。
擱平時,那盛棠絕對是屁顛屁顛照辦了,樂不得的需要在江執面前證明一下自己存在的偉大意義。但今天,這只山鬼真是觸碰了她的逆鱗,存在的意義偉大不偉大的就變得不那么重要。
“不著急不著慌。”盛棠眼珠子一動不動的,食指一伸晃了晃,“容我把這只妖精給逼退的!”
執念太深。
江執也真是被她逗笑了,想了想,“要不這樣,你也坐我懷里。”話畢就要轉過身。
“別動!”盛棠一把按住他肩膀,微微瞇眼,又眨了眨。
眼珠子都酸了,我去。
“你一動她也跟著動,我還得重新找位置。”她說了句。
江執無語,“棠小七,你跟個幻覺杠有什么意思?”
“特別有意思。”盛棠咬牙,“我是個眼睛里揉不下沙子的人!連沙子影都不行!”
江執一直扭頭瞅著她,瞅著瞅著,伸手一勾她脖子,壓低她的頭,吻了一下她的唇。
書友們之前用的小書亭。
挺突然的。
盛棠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哎呀了一聲,再定睛一瞧,那山鬼竟從他懷里出來了ꓹ跟壁虎似的攀游于壁畫之上ꓹ游走的同時還似笑非笑地盯著她,最后盤踞到最后一幅上。
她沒恢復之前的望月形態ꓹ就靠在畫中山角看著她,那張臉魅得很ꓹ又十足挑釁。
盛棠被江執親了一下口心情變得大好,往他身邊一坐,也懶得再抬頭跟那山鬼杠了。見狀江執笑問,“不pk了?”
“在頭頂上掛著呢ꓹ只要她不碰你怎么都好說。”
江執抿唇淺笑,蘸濕了毛筆,在他之前丈量的位置刷了一層。盛棠偏頭看他側臉,“不對啊你這神情。”
“有什么不對?”
“你好像…”盛棠挑眉ꓹ指著他的唇角ꓹ“在洋洋得意?”
“不能夠。”江執輕風云淡的ꓹ“我是因為親了你,高興。”
盛棠真是信了他…才怪。
“你是覺得我被山鬼刺激了你特得意對吧?”
“絕對沒有。”
盛棠一撇嘴。
“行了,她都被你鋒利的眼神給殺退了,得饒人…鬼處且饒鬼。”江執笑著安撫她。
盛棠拿眼睛一瞟,努努嘴示意,“涂上有什么用嗎?”
“你自己看。”江執輕聲說。
盛棠湊上前。
因為江執所處理的是壁畫最下角的位置,方便他坐著工作,不累,所以盛棠看的時候也不費勁。她看得清楚,在江執沒涂之前,那壁畫一角是散發著光的,就跟壁畫上的其他部分一樣。
但被江執蘸著粉末浸泡的液體后,那光亮就暗了一層。
再涂一層,光亮就更暗了。
直到涂了第四遍,那一片圈定的區域,光亮全無,就跟之前看見的一模一樣了。
“有變化了啊。”盛棠嘆息。
江執笑,“你可以向我解惑啊,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盛棠瞄了他一眼,他嘴邊的笑好看是好看,但有了純心故意就教人警覺了。她呵呵兩聲,決定先不低頭…
看了又看。
將涂了水液層的和沒做處理的部分進行了對比,看著看著眼睛一亮,卻不想下一秒整個人墓室倏然陷入黑暗!
像是被人突然拉了電閘似的,就那么瞬間的,黑了。
可墓室里的應急燈早就關了。
盛棠扭頭一看,是星云圖滅了,反射在棺槨上的光也沒了,而她眼前的壁畫也都暗了,不像剛才,就跟鑲了背光燈似的。
可漸漸的,視線適應了。
不像應急燈剛滅的時候那樣伸手不見五指,竟是有一處光亮的。
但這光亮只是隱隱的,很朦朧,就像是夜光粉似的,只有在極黑的環境下才能散發著一點光。
盛棠一看那光的位置,竟然就是江執涂過的部分。
借著微弱的散光,她抬頭看最上方的壁畫。
壁畫上的山鬼又恢復原來的模樣,仰視星云圖,那目光深遠又安靜,哪還有的剛剛那般妖嬈魅惑?可周圍的氣息不大明朗。
所謂的不明朗,是盛棠感覺到像是有什么東西存在,可又用眼睛看不到。
盛棠不想把這感覺擴大,或許,這也是幻覺,畢竟剛才她是中招了。
唯一的光亮處她仔細看了看,是散發著極其淺淡的粉色,那粉得近乎透明,絲毫沒影響壁畫原有的模樣。
“是粉末浸泡的水液起了作用,還是存在其他原因?”盛棠忍不住問。
江執也沒故意吊她胃口,接著光亮抬腕看了一眼說,“是時間到了。”
“日月并升的時間。”江執知道她的狐疑,告知,“一般來說都會維持15分鐘左右。”
盛棠恍悟。
江執起身,盛棠下意識拽住他胳膊,“去哪?”
“開應急燈,然后你再看看,壁畫有什么變化。”江執嗓音透著明顯笑意。
盛棠趕忙放手。
真是…丟臉呢。
江執去開應急燈的時候,盛棠扭頭去看他。
就見微弱得光亮里,他周身有綽約的影子。
像是人影,卻又不清晰,跟沒腳似的圍繞在他周圍,來自棺槨、來自那些貼著符咒的石人…
盛棠該是害怕的。
可腦中卻有什么思路瞬間炸開,像是光影攢動。
還沒等仔細縷清,整個墓室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