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非人
大蛇的神情轉變，動作出現遲疑，夏天抓住機會便想動手。
就在拔刀之際，只覺后背遭受劇烈撞擊，胸腔快要炸開。
鋼鐵般的蛇尾甩在夏天后背，將夏天推倒大蛇面前。
巨大的瞳孔近在咫尺，從光滑的粘膜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這一幕似曾相識。
在青冥神山，與青冥蒼龍相遇時，也是這樣。
巨大的眼瞳，迫人的壓力，二者屬于一個級別，都不是自己可以挑戰的對手。
大蛇開口了。
“小家伙，本尊問你，那東西從哪偷來的？”
開口瞬間，腥風大作，粘稠的綠色唾液噴灑在夏天身上，雖沒有什么傷害，但著實讓人惡心。
夏天明白大蛇口中的東西肯定就是圖奇想要搶走的玻璃項鏈，只是不解為何大蛇認定自己是偷來的。
那條斷臂的毒素開始蔓延，比圖奇的毒要霸道許多，火焰根本無法阻止。
手腳發麻，夏天抿著嘴唇，沒有應答。
剛剛錯失了動手的機會，現在只能繼續觀察等待，但愿下次機會能在身體還能動之前到來。
看出夏天的緊張，大蛇友好的收起敵意，說道：“別緊張，本尊不要你的東西，只是好奇問問而已。”
言語間，目光兇相若影若現，似乎只要夏天回答不滿意，就會直接將其吞食。
“別人給的。”夏天說著。
對于這樣隨意的回答，大蛇當然不滿足，立刻追問道：“是誰給的？”
大蛇眼睛瞇成一條直線，沒繼續等待夏天回答，便喃喃自語猜測起來：“飛廉？貓靈？幻海滄溟？還是冰蟲？難道是輝煌？…”
大蛇說了一連串名字，有夏天聽過的，也有沒聽過的。
當說到輝煌時，夏天的目光有明顯波動，結合使用的火焰，大蛇猜測八九不離十。
“看樣子果然是她，你剛剛使用的火焰本尊就覺得很熟悉。”
言語間，似乎與輝煌相識：“想不到這么多年，她還沒放棄…”
腦子里的情報越來越多，夏天卻更加不解。
雖然不知道緣由，夏天很肯定飛廉是青冥蒼龍的名字。
而幻海滄溟是傳說中一頭堪比要塞城堡的巨獸。
其他諸如貓靈，冰蟲這些名字雖然不知道特指什么物種，但肯定也是類似青冥蒼龍，幻海滄溟以及面前大蛇這樣的超級怪獸。
然后大蛇與輝煌也認識，看樣子還是故交，但大蛇已經被關了近千年。
難道輝煌也活了一千多年？
上代炎帝死于六百年前，輝煌繼位時只有十三歲，這是有明確歷史記載的。
大賢者和輝煌的關系也不一般，連想要推翻獵魔公會這樣的大事都一起商議。
要知道但凡透露一點風聲，都勢必會被天王抹殺，可見輝煌對于大賢者還是非常信任的。
但大賢者將這只與輝煌相識的大蛇困在地下，又不斷派人接近，到底是為了什么？
“你是怎么認識輝煌的？”夏天開口詢問，希望獲得更多線索。
大蛇重新睜開雙眼，眼珠定住，夏天可以清晰的看到瞳孔中許多零碎的片段在閃爍。
這些畫面全是夏天近期的記憶，從初入學院一直持續到現在。
大蛇從夏天那半截斷臂中吸收的不光是養分，還有血液里的記憶，雖然只有近期且不完整的幾段，但足以讓大蛇看到一些感興趣的東西。
大蛇吐出蛇信，像是笑起來，有些驚訝道：“你們似乎想搞個大新聞？那老頭居然想拉攏你來推翻獵魔公會？”
“你知道原因？”夏天問道，從大蛇的語調判斷，似乎知道內情。
大蛇擺動著巨大的腦袋，不以為然。
“本尊被關進來的時候，獵魔公會才百來年，不過人類天生就喜歡內斗，他們做出怎么樣的荒唐舉動都不足為奇。”
大蛇對于人類的評價極為刻薄，讓夏天皺起眉頭。
“人類的事少參合，大賢者把你帶來，就是用你作為人質，來要挾本尊。”
“所謂的大賢者，也不過是道德偽君子。”大蛇對于大賢者的評價似乎與輝煌一致。
但更讓夏天在意的是那一句人類的事少參合。
“用我來要挾你？”夏天不明白這是什么操作，自己有這么大的價值可以要挾這條大蛇？
“有什么事是他們人類做不出來的，與人類接觸的時間越長，就越喜歡狗，這可是他們人類自己說的話。”
“他們人類冷血，為了利益可以殘害同族。”
“我們可不一樣，同族既是家人。”
言語間，大蛇似乎將夏天當成了同族。
內心深處的某種可能性開始喚醒，夏天瞳孔不斷放大，拼命否決卻無法平息這種思緒。
夏天吞了口吐沫，像是疑問，像是確認，像是肯定的說著：
“我也是人類。”
大蛇原本不斷擺動的尾巴突然定住，蛇信也被收回，巨大的身體往前滑動，貼近夏天的臉。
“你在開什么玩笑？”大蛇說道：“你的血液里連一滴人類的臟血都沒有，怎么會是人類？”
這不是夏天想要聽到的答案，氣息開始紊亂，聲音顫抖著：“你在胡說什么？”
大蛇開始滑動，用身體的一小截將夏天包裹起來，很肯定的宣言。
“你和本尊一樣，都是妖族，純粹純血的妖，作為遠古時代的統治種族，你要推翻的可不止獵魔公會，而應該是整個世界。”
“推翻這個由人類統治的骯臟世界。”
大蛇言語越來越激烈，夏天不禁往后退去。
后背被浸濕，沒有毒素的刺痛感，浸濕后背的是淋漓的鮮血。
夏天回頭望去，一時沒了言語。
在大蛇圍住的小空間內，里側的蛇身慘不忍睹，鱗片被扒光，坑坑洼洼，血肉模糊，像是被一片片割下。
這些都是還在流血的新傷，而那些愈合的老舊傷疤更是多如牛毛。
一千年來，這只大蛇到底身處在怎么樣的地獄中？
如果大蛇的可怕遭遇是出自人類之手，那么它對人類的恨也是理所應當。
可夏天不一樣，以人類的姿態，以人類的身份生活了十幾年，然后有人告訴他。
“你不是人類，而是其他物種。”
讓夏天如何相信，又如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