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韓馥獻城
潘鳳的親軍也被集中俘虜了起來。
只不過并州軍都是些好漢子，他們看著這些赤誠的漢子，也沒有任何歧視和敵對，只是按照流程將他們捆起來送到營中。
在鄴城城墻之上的韓馥自然也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他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之間，似乎已經淚流滿面了。
他也希望潘鳳能夠好好的，希望他醒來能夠不要一心尋死吧。
“璋兒，準備官印，弄齊全了，我們開門獻城吧。”
韓馥嘆了口氣，對身邊的韓璋交代道。
韓璋點了點頭。
他其實也蠻郁悶的，不過也蠻解脫的。
每次都是他去獻官印投降，父親沒有什么擔當，他果然是不適合作為一方雄主，他只能是一個能吏而已。
不過韓璋自然沒有多說什么。
他比韓馥更能夠接受這樣的結局。
因為這樣投降了之后，自己或許還能夠跟隨者自己的心意來做一些快樂的事情，比如窩在圖書館里好好看書，當個無憂無慮的圖書管理員。
韓璋看了看自己的雙腿，眼中閃過一絲黯然神傷。
雖說自己確實現在喜歡的只剩下學術了。
但是倘若自己沒有雙腿盡斷，那自己能夠選擇的路還有很多，又怎么會像現在這樣，被動而無奈呢？
韓璋沒有太多言語，他選擇默默地離開這里，去取官印，等待城門大開。
再次給他人獻上官印和鄴城。
當然，這一次他想要為自己而活，提出一點自己的要求和意見。
“哐！”
鄴城的城門打開，韓馥帶著韓璋，還有手下文武出了鄴城。
其實說是韓馥手下的文武，倒不如說是臨時拼湊起來的散兵游勇，一個個都對于鄴城再次落到別人手中沒有什么情感波動。
或許他們都明白韓馥的反抗只能是徒勞的。
在這種巨鱷環伺的土地上，就憑韓馥這點人力物力，就憑韓馥之前那種不夠理智的放棄鄴城的行為。
他們就知道韓馥根本在這片土地上站不住跟腳。
韓馥僅有的那些死忠。
要么在袁紹入城時已經身死，要么就心灰意冷遠走他鄉。
最后一個潘鳳，也落入敵手。
韓馥他怎么可能還有勝算？
與其為了韓馥傷心，不如好好地考慮好新主劉備入主冀州之后，應該要怎么了解到劉備的喜好，好好地去侍奉劉備吧。
或許還能夠在換得活命的時候，得到上升的機會。
他們當然不知道，劉備帳下人才濟濟，不斷從太行書院培養出來的新人才還在愁著沒有讓他們練練手治政的機會呢。
這新收復的冀州土地，都是百廢待興的，剛好可以給他們好好地歷練一番。
看鄴城這個樣子，并州軍自然也清楚這是什么情況了。
獻城投降。
要走過場的。
諸將心領神會，讓士卒們圍住冀州軍，從陣前到劉備的車架前空出了一條寬敞的路。
“鄴城愿降，韓馥愿降，望晉陽侯寬恕我等之前的頑固不靈。”
韓馥低著頭，朝著攔在自己面前的這員大將點頭哈腰。
此將正是徐晃，徐晃的勇猛剛剛他在城墻上那可是親眼所見，潘鳳那般自己倚重的大將都沒有辦法英國他，韓馥自然不會小瞧他。
而且他一個投降的，哪里有底氣去小瞧人家？
徐晃沒有說話，只是看了一眼韓馥，放了他和韓璋過去，其他人又被徐晃攔了下來。
他其實挺好奇的。
韓馥這個家伙，他在他身上就看不到任何閃光的特質，他是怎么讓潘鳳那倔強小子那么忠心耿耿的？
不過應該沒事，韓馥現在都已經投降到了自己主公麾下了，那潘鳳醒過來以后，應該也會接受自己的招攬，成為自己的副將吧！
徐晃很自信，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韓馥推著韓璋慢慢地靠近了劉備的車架，劉備已經站起身來微笑要迎接他們。
可是韓馥他們先看到的可不是劉備的滿面笑容。
而是站在劉備身后的兩個大漢。
黑著臉一臉兇狠的典韋手持雙戟，瞇著眼睛盯著韓家父子二人，似乎他們一有異動，他就會將他們格殺勿論、
而對比起來臉白的張飛呢，卻是一臉笑瞇瞇，但是韓馥可是知道張飛的威名的，相比于典韋，他更熟悉張飛，所以心中也有些膽寒。
這一苦一笑的，兩個人都在用瞇瞇眼看著韓家父子，他們自然覺得心里發毛。
在一旁觀察的閻仁覺得有點不對勁，怎么現在大家都有向自己同化的趨向了？
瞇瞇眼很好玩嗎？
自己只不過是睜不開眼睛好吧！
“晉陽侯風采依舊啊。”
“倒是沒有想到今日鄴城相見會是這般的場景，不過，晉陽侯應該不介意吧。”
韓馥微笑著，不過他面對劉備的時候，卻沒有自己想象那般卑躬屈膝了，反而他不知道自己從哪里來的一股底氣，可以微笑著跟劉備侃侃而談。
而在韓馥身邊的韓璋，有些意外地看著自己的父親一眼。
他倒是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能夠有這么勇敢的時候。
是的，在韓璋看來，他們父子兩這么走進陣中，被千軍萬馬包圍著，父親竟然能夠拿出一種臨危不懼的態度。
韓璋倒是頗為意外。
不過他也沒有掉鏈子。
隨著韓馥的聲音落下，韓璋也舉起了手中的盒子，遞給了一旁的陳琛，讓他先過目一下。
不過這么一遞，韓馥的注意力卻是到了陳琛的身上。
能夠站在劉備身邊，并且這么年輕的，還是文人打扮，看來，這就是陳琛了吧。
長生公子陳琛。
韓馥眼中有異彩。
陳琛算得上是他的一個文學方面的偶像，就是不知道其他方面陳琛的實力如何。
不過能夠成為劉備最重視的謀主，并且地位一直沒有受到沖擊，那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陳琛絕對不簡單，甚至可能在當今整個大漢都是一頂一的存在。
韓璋凝望著這個少年。
而陳琛也感受到了韓璋那炙熱的眼神，只不過他不動聲色的避開了韓璋的眼神。
陳琛打開了木盒，檢查了一番，沒有什么別的東西，只有官印。
陳琛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官印韓馥不是已經獻給袁紹了嗎？
自己得到的情報是這樣的沒錯啊？
那又是什么環節出了問題呢？
“韓冀州不是將官印給了袁紹了嗎？怎么這里還有？”
陳琛開口問道。
確實這件事有點小離譜，怎么獻出去的官印又到了韓馥手里，難道袁紹沒有隨身帶出去嗎？
此時倒是韓璋笑了笑。
劉備正拿著那官印在那里顛來倒去地看著。以辨識真假，畢竟他也是有州牧官印的男人。
“此事長生公子倒是有所不知了。”
韓璋娓娓道來。
“之前我父親獻出鄴城之后，袁紹為了讓我父親帳下文武安心跟隨他，也為了博名，所以當著眾文武的面，將官印又在大殿上交給了我父親，所以這官印也就一直在我韓家待著，今日也得幸能夠與玄德公相見。”
韓璋的話讓陳琛一愣。
這家伙知道自己是誰啊？
長生公子，這個稱呼倒是少有人喊了，這應該，是自己詩詞文學方面的發燒友吧？
“原來如此。”
“那...歡迎文節公加入我們。”
劉備伸出了自己的手，微笑著回應著韓馥的微笑。
這兩個老男人相視而笑，達成共識。
在這一刻，韓馥似乎是明悟了自己的路，其實自己并不需要作為一方霸主，而是應該選擇作為一位德高望重之人，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足夠了。
他心中放下了一塊石頭，也放下了最后的一些執念。
“等等。”
突然，韓璋開口道。
他的發聲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典韋和張飛都警惕了一下，擔心他會想要做些什么。
只不過韓璋并沒有動作，他倒是注意到了其他人的動作。
只不過他只是自嘲地笑了笑。
自己現在只是個廢人，能做什么？
“韓璋有一不情之請，還望玄德公和長生公子答應。”
原來是提要求，那就沒什么了。
“你說。”
劉備點了點頭，看了看陳琛，眼神示意他做決定就行了。
韓璋得到了授意，向陳琛行了一禮。
“學生韓子美，想入太行書院學習，并留呆藏書閣。”
韓璋的頭埋得深，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希翼，他確實在擔心萬一陳琛不答應自己怎么辦，這個請求如果被拒絕，其實他也沒有什么活下去的動力了。
“子美兄倒是不必如此，想要入太行書院自無不可，只是這留呆藏書閣？”
陳琛有點疑惑。
不知道這韓璋年紀才二十有余，怎么就想著待在藏書閣當藏書管理員了呢？
難道現在養生做學問才是時髦的嗎？
還是自己就這么碰上了一個熱愛當圖書管理員的人呢？
“我如今已是殘破之身了，怕是難當大任。”
韓璋撩開了自己的褲腳，讓陳琛看到了那雙肌肉松弛的雙腿，雖然還沒有萎縮，但是這些日子的血液難以走到雙腿之中，就已經讓雙腿的肌肉完全松弛了，之后便是開始萎縮。
原來如此。
看來這韓璋還是有治政或者是參身軍謀的心的，可是因為這斷腿之殤，便放棄了自我。
陳琛之前是知道韓璋雙腿盡斷的，但是這樣直接地看著他的雙腿，還是覺得有點可憐，而且如今韓璋也算是自己人了，他自然不會看著韓璋這么心如死灰地沉寂下去。
“子美兄何必如此自暴自棄。”
“你可記得武清伯所受之酷刑，可記得武清伯之事跡？”
“殘破之身又如何，我們做謀士的，最重要的是這里。”
陳琛舉起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只要這里還在，人還沒死，我們就是有用之身，就是天選之人。”
在一旁聽著他們交流的荀攸一直沒有開口。
他聽到了陳琛的這句話，難免自己在心里吐槽。
有用之身大家都是，但是天選之人就你和玄德公兩個人好吧？
甚至準確地說，天選之人就你自己一個好吧，看看你自己那職牌技能，哪怕你變成一頭豬，腦子都沒了，你都是有用之身。
陳琛用孫臏的事跡繼續激勵著韓璋，希望他能夠振作起來。
而一旁的韓馥見到此情此景，心中甚是寬慰。
他確信自己在劉備這里，不會受到跟在袁紹手下一樣的待遇了，不會像當初那般戰戰兢兢，生死自由天定。
劉備座下首席謀主，對待自己的兒子都是這般親近和重視，那何愁自己在這邊的養老大業呢？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韓馥似乎是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影響，開始想著養老了。
難道這就是劉備集團的集團文化嗎？
“長生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了。”
韓璋抬起頭，這一次，他的眼神，是充滿了希望和星光的，陳琛能夠從他的眼中看到一種新的力量，似乎是摒棄了過去。
現在自己改變別人情緒和意志的能力這么強了嗎？
陳琛有點疑惑。
其實不然，韓璋的轉變很大程度看的是他自己。
哪怕是之前，他也是因為想要有個清凈的地方待著，能夠度過余生。
但是現在，他有了更多的想法。
“多謝長生公子的教誨，我還是決定進入太行書院，學習結束之后進入藏書閣看管書籍，如果修學有成，我想留在太行書院任教。”
韓璋很認真，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因為，那也是另外一處戰場，能夠發揮我畢生志愿的戰場。”
陳琛看著韓璋的眼神，他明白了韓璋的意思。
教書育人。
確實也不失為一處沒有硝煙的戰場。
他點了點頭。
“進城！”
劉備揮了揮手，正式接收鄴城和冀州軍。
不管怎么樣，鄴城的投降接收工作，進行得很順利，而且韓馥和韓璋也很順利地融入了劉備集團。
為了表示他們對劉備的態度和對袁紹的不一樣，韓馥和韓璋主動申請愿意前往并州晉陽好好生活。
韓馥也打算跑去太行書院當個顧問教授，他畢竟也是一方州牧，在治政方面還是有很多事跡和案例可以分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