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導演問詢
若論對開播反響的關注，陳天海可比林雙雙稱職多了。
他入行的目的一開始也跟林雙雙一樣，只為多掙些錢養活自己。
但是隨著在這行越久，難免是會被影響的，現在不僅想要賺錢，還想要咖位，想要關注度，想要自己的粉絲多起來…
總之，在圈子里待的越久，越容易催生欲，望。
因為這是名利場。
越是不出名，越要受委屈。就算他演男配又怎樣了？
知名度不夠，隨時都會被投資方換下。
男主角不配合，他就得老老實實聽導演的，在片場等待…從早到晚。
已經快要三十歲的男人，越來越不甘心就這么消耗時間。
他在這行，已經蹉跎太久了。
是，男人的黃金年齡要比女明星要來的更長久，但這也不是沒限度的。
他沒有底子，唯一擅長的也就是武打功底，可時代在發展，圈內年輕又好看還會才藝的明星越來越多。
武打替身也漸漸越來越多，如今的導演也不像過去那樣，對動作要求那么高了。
相比之下，他有武打功底這件事，根本就沒有那么重要。
同樣的動作，學舞蹈的年輕人稍微練一練，照樣可以做的飄逸又有美感。
如今合約轉到新公司，電視劇投入又這么大，對演技更是吹毛求疵…
陳天海已經把新生的所有希望都加注在這場電視上。
好在經紀人也算看重他，特意抽出時間來陪他看完這兩集首播。
等到再一次熬過漫長的廣告，片尾曲響起，下集預告播放完畢…
陳天海這才恍恍惚惚的轉過頭來。
對著經紀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難怪懷雪說我整容了…”
他的表情全是恍惚，整個人都仿佛喝醉了酒。
“趙哥，我現在…有這么好看嗎？”
公司專門請了造型師大力氣對他從頭到腳的改造，他不是不知道。
吃穿坐臥都有要求，行走姿態都是嚴格訓練過的，不過練過武功的都能吃苦，所以陳天海雖然覺得要求有些太細節化了，但并不覺得難做，反而很快就調整姿態練出來了。
但是他是前期培訓時練的，進劇組后又進行了調整，整個拍攝期間，根本沒有空去琢磨自己…
再說了，就算琢磨又怎樣呢？
每天都能看到，有變化自己也察覺不到。
最起碼，助理天天跟在自己身邊，就沒有發現有這么大的改變。
經紀人也認認真真打量著，他這會兒嘆了口氣。
“媽的，你有這樣好的條件，以前那垃圾公司耽誤你多少年呀！”
他不無酸澀的說道：
“早簽在我手底下，現在分分鐘也是個天王了。”
大話放出去后，看著旁邊小助理偷瞧自己的眼神，經紀人想想又不太對。
因為經紀人也是從別的公司挖過來的，就他之前那個公司，小伙子長這么帥，那基本上都要跟投資商在酒桌上耗著的…
算了算了，當他沒說。
他尷尬的咳了一聲，不說話了。
陳天海卻還有理智，他天天對著鏡子照，怎么能不清楚自己長什么樣子？
以前的經紀公司就算無能，那些可也沒有將他往丑里打扮。
當然，電視劇那些奇葩造型不在此列。
但如今，萬萬沒想到，只是重新修飾了一下自己，鏡頭中的他，居然呈現的這么完美！
這讓他頓生豪氣。
“我就不信，這電視劇播出我還能沒有粉絲！”
主要是，粉絲能說出自己的名字。
他之前演的戲太雜太多了，觀眾一看，就知道是那個組合，幾個人一窩蜂的扎堆。今天在這部戲，明天在那部戲，可真要說名字…還真沒幾個能說得上來的。
想想也真夠悲催的。
又想想林雙雙，陳天海這會兒感嘆道：
“林雙雙倒是真的長得好，她那張臉，標標準準的電影臉，上鏡簡直是毫無瑕疵。”
不，也不能說毫無瑕疵，而是相當有特色。
尤其是那雙眼睛，見過就讓人忘不了。
沒看剛才劇中，她跟男主第一次相遇時，特寫全集中在眼睛上嗎？
那才是老天爺賞飯吃，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
欲語還休。
說不盡道不盡的情意綿綿。
經紀人警惕的眼神又投過來，陳天海趕緊舉手投降：
“趙哥，別這么激動，我們可是男女主演！”
“總不能以后一句話不提吧，這樣不覺得更怪嗎？傳出去還以為我們倆有矛盾呢。”
小助理在旁邊弱弱的插嘴：
“其實，雙雙長那么好看，演技又那么好…天海哥你說到底，年齡可能差距有點大。”
明擺著林雙雙的粉絲無疑了。
陳天海：…
他今年過了年也才二十八歲！
二十八歲！
黃金年齡！
怎么就年紀大了？
但是轉念一想——.女主角今年才十八呢。
他沒吭聲。
經紀人倒是把他之前的話聽進去了。
此刻哼哼兩聲，心道：也確實是。
但是…
“我再給你強調一遍啊，你要是以前那不上不下的狀態，你別說談戀愛，你結婚都可以！我不管你。”
“但是，在公司有這么好的條件，給你的新形象也塑造得這么完美，你要是敢趁著這時候談戀愛…你就干脆別在這圈子混了。”
開玩笑！
這張臉分分鐘要成大眾情人的，這時候如果曝光談戀愛…
簡直是自掘墳墓。
這得多少粉絲脫粉了！
陳天海自然知道其中利害，這會兒也慎重點頭。
“放心，我不會的。”
手機短信發出提示音，經紀人打開一看，立刻驚喜的站了起來：
“收視率破三了！”
陳天海也驚喜地站了起來。
“破三了？！”
大凡電視劇，首播破三，那么之后一定會一路穩下去的。
畢竟，現如今的電視整體質量還是有保證的，不會像后世那種，各種資本掐架，或者演員挑剔，最后導致劇情奇葩扭轉，口碑泥石流。
他團團轉了兩圈，助理也在一旁會報道：
“微博倒是沒什么太大動靜，零星幾千個人…”
但這，已經是比之前好太多太多了。
經紀人認真的看著陳天海：
“從今往后，你就不再是各個電視劇里亂竄的路人了，他們都會記得你的名字。”
這一瞬間太過美好的沖擊，險些讓陳天海哭出來。
但是大男人呢！
他抹了一把發紅的眼眶，這會兒對經紀人說道：
“趙哥，咱倆喝一杯吧。”
又對小助理說道：“阿晨，這段時間你多費心了，我明天就給你發紅包！”
助理還要照顧他們呢，待會兒說不定還要開車，因此酒是不能喝了。
但這兩個月來，助理勤勤懇懇，細枝末節的全都考慮到了。
陳天海早有想法給他發大紅包了。
只不過還沒來得及，就又趕上這好消息，今天一時激動，干脆就直接說了出來。
助理也高興起來，他們的工資是由公司統一發放的，各種補貼也是，但是跟著的明星們愿意主動發紅包，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經紀人趙哥也高興極了。
他預感到自己手上將捧出一位新星！
好吧…不算是新星了。
總之，肯定能捧出一位大紅的男明星。
升職加薪，提成豐富，買房買車轉學區…
未來指日可待。
再看看陳天海這經過公司造型師精心打造的形象——
這怎么就這么完美呢？
寬肩細腰大長腿，一張臉越看越帥氣。換成哪個女的不愛這種啊？
粉絲分分鐘就上來了。
明明沒有做現如今流流行的發型，但卻越發顯得時髦…
“好，必須得喝！”
經紀人狂言才剛出口，話音還未落，他忽然反應過來，瞪著陳天海：
“喝什么喝？”
“你摸摸你自己的臉蛋，多不容易才打造成現在這副樣子，一頓酒喝完了，明天豈不是又要憔悴了！”
“不行，不行。”
他在屋子里轉了兩圈，最后一咬牙：
“阿晨，明天，明天你去買些面膜，監督著天海，讓他自己沒事在家里貼貼。”
這年頭的男明星，本質上生活還是很糙的，跟后世那種每天貼面膜保養的明星們天差地別。
比如陳天海聽到“貼面膜”三個字，臉就僵硬了。
他從小練武出身，自認自己是純爺們兒，糙漢子。
混進娛樂圈之后，時不時的做個保養，化個妝，已經是難得的突破了。
沒想到如今在家都要開始貼面膜了…
但是…但是吧，想想自己如今的形象。
“對，不能喝酒！”
貼面膜怕什么？真漢子，要的是自己名氣的提升！
他團團轉了兩圈：“我去練功室打個拳！”
這八十平的公寓他一個人住，其中有一間屋子便被改成了練功房。
畢竟在小區樓下跑跑步還可以，打拳的話…就算明星再多隱私再有保證，也還是要慎重一些。
運動總沒有問題吧？
經紀人滿意的點頭。
“保持這種心態，也不是不讓你喝。”
“適當小酌兩杯還是可以的，但像這種重要日子，我怕你一喝就上頭，收不住了。”
隨即囑咐道：“那打拳也不能太激烈了啊。”
“如今都晚上了，千萬不要太興奮，影響睡眠，明天皮膚該憔悴了。”
陳天海鄭重的點頭。
此乃一代直男的淪陷。
好不容易送走經紀人和助理，興奮勁兒也消磨下去了，眼看天已經不早了，為了不熬夜，陳天海就得早早睡覺了。
然而還沒換衣服呢，手機就響了起來。
“海哥海哥，你要火了！”
打電話來的是虞懷雪。
陳天海一邊高興，一邊又有點納悶：“你不是在劇組嗎？不是說拍攝任務很重嗎？”
他小半個月之前就進入劇組進行密集拍攝，每天戲份重到要死要活，再加上導演對演技的要求高，一個鏡頭可能要卡五六遍…
哪怕對于入行七八年的虞懷雪來說，也是不小的壓力。
但這會兒，從他歡快的聲音中可沒聽出一星半點。
“是啊是啊！”
虞懷雪歡快的說道：“不過導演也聽說今晚咱們公司第一部劇首播，所以特意空出時間來讓大家看看。”
他小聲嘀咕道：“你也知道，本來他們倆就平時有點小競爭，拍的戲總是卡在同一個時間段播出，香煙味兒重著呢。”
虞懷雪別的不說，小道消息手里倒是一把一把的。
“公司現在主力投資就這兩部戲，一部現代一部古代，導演之間也要競爭一下，看看水平嘛。”
“而且這部劇的前期指導太多太多了，導演和副導演們天天為了幾個分鏡還有構圖吵得熱火朝天的，這不，也要看看人家接受改造后的成果…”
他噼里啪啦說了這么一堆，真真是個話嘮。
完了根本來不及等陳天海的回復，就又說道：
“不過海哥，看到你的劇，我突然對自己充滿了信心，我肯定也能火起來的！這部戲我一定要好好拍！”
海哥的變化實在太大、太大了，別說他是男的，弟兄幾個還天天在一起呢，看到鏡頭里的人，都忍不住眼神有點發直。
正說著，那頭就聽片場有人在喊著——
“來來來，都過來開個會！”
虞懷雪趕緊說道：“哥，我先掛了啊，導演組織我們開會呢，肯定是受刺激了——”
陳天海：…
其實我就說了一句話。
導演可不是受刺激了。
圈里誰不知道誰的風格啊！
尤其他們還都是同一水平的導演，如今眼見著拍《深海》的導演技術大增，整個風格仿佛脫胎換骨一般。
女帝的導演也是頗有危機感。
對比之下，人家演個愛情戲都能演的這么細致入微，他們這大開大合的宮廷權謀戲，怎么能這么含蓄呢？
不行，老戲骨演技該飆起來就飆起來，年輕人跟不上就給我練，只要練不死，就往死里練！
導演捧著大茶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唾沫星子噴的周圍幾個副導演都不約而同的往后仰了仰。
“這部劇的收視率，我要破五！”
他撕心裂肺的吶喊著，說出了狂妄的夢想。
現場一片靜默。
只有虞懷雪傻不楞登站了起來，啪啪啪鼓掌：
“對！我們要破五，我要比我海哥更紅！”
導演大為贊賞：“好，有志氣！明天我會盯著你的，一遍拍不好，咱們就拍十遍！”
虞懷雪：…QAQ
下一瞬，周圍稀稀拉拉的掌聲慢慢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導演心滿意足。
“行了，演員們都散開吧，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導演組還有攝制組的都留下來…”
陳天海剛掛完這個電話，楚風又打過來了。
“海哥，你電話打不通，是不是報喜的人特別特別多？”
陳天海笑了笑：
“剛才是懷雪，他那張嘴你又不是不知道，說起來沒完沒了的。”
楚風了然。
“哥，你的變化好大，我都不敢認。”
楚風嘆息一聲，隨即又高興起來：
“不過哥，經紀人說了，等我這次拍攝結束回公司，也有專業的造型師替我安排，說是下一部戲穩穩是我的。”
公司那么多藝人，劇組總共就這么兩三個，其中一個還是兒童劇，不可能每個人都安排進去。
因此按照明星潛力等級，他們給內部安排了順序。
一來有丁薇在，劇本這事根本就不用操心的。
二來資源互換，別的公司也同樣有好劇組等著。
更何況，公司原本簽的三個編劇，如今升職加薪，沒有各種糟心事，寫出來的劇本也是同樣好看又有深度。
因此，楚風的話雖然有些羨慕，但卻同樣對自己充滿自信。
陳天海鼓勵兩句，隨即聽到手機提示，又嘆口氣：“先不說了吧，我估計阿蓮待會要打電話過來了。”
可不是嘛。
霍蓮也滿心期待的說：“海哥，咱們簽新公司果然沒錯！哥，我突然覺得在圈里也不是沒希望了。”
電話一個接一個，陳天海只能一一應和。
看看時間，如今都快十二點了，他已經決定要關機了，誰知電話又打來一個。
是導演。
這部電視劇的拍攝，雖然前期對于導演來說有些過于繁瑣，公司還顯得不怎么信任他們，說出了各種條條框框的要求，一起合作的副導演都給添了好幾個。
但是…但是拍出來那是真香啊！
男女主演不要求現場改戲加戲。
啥動作都是自己上，也不跟替身磨磨唧唧。
小配角演技都在線，再也不用吹胡子瞪眼，捏鼻子就過了。
服裝道具更是精美又精美，搞得后來不用別人提醒，導演都想把畫面拍的更美。
這多舒坦呀。
他們當導演，夢想的就是這種日子呀。
而經過這一番密集拍攝，他和幾個副導演對于分鏡和構圖等都有了新的想法，只覺得整個技術大幅提升，再拍出來必定都是精品。
但是回到家中，接了兩個劇本一看——
算了，清醒一點吧。
像星海這樣財大氣粗的公司，入行一二十年還真沒見到幾個！
豪車豪宅，隨手就能找來。
奢侈服裝品牌，一個跟一個的投資商，到哪里去找哦！
之前拍部劇，總投資一百萬，都得對外吹，吹到三四百萬。
完了大大小小投資商都有要求，今天這個投資商把小情人送過來，明天那個投資商又打電話說來加加戲。
要不然，拍到一半，瞅中哪幾個演員長得漂亮，大伙兒總得一塊吃頓飯吧！
不吃？
怎么，看不起我們這只會拿錢的大老粗啊！
期間喝喝酒，摸摸小手…應酬一番…
tmd，導演心里能不煩嗎！
但是為了錢呀，為了投資啊！
一不小心把投資商惹怒了，人家撤資怎么辦？
他們雖然挺有名氣，但并不是那種真正頂尖的導演，自然沒有那么硬氣。
再換一個投資商，也差不多同樣是這種德行。
反正現在拍電視總能掙錢的，無非是掙多掙少的問題，對于那些投資的老板來說，人家也根本不在乎這點兒…
現在的演員都好打發，別說沒干什么，就是真干什么…你情我愿的，誰也管不著是不是？
那既然這樣，還擔心什么呢？
就開心最重要啊。
投資商開心了，導演心里可不憋氣嗎！
可是美人魚為什么拍這么快還這么開心呢？
就因為整個過程中，投資商除了帶人進來看看，跟女主角聊了幾句，多的什么事都沒做！
飯都沒有吃一頓！
更沒有打電話這要求那要求！
再也不用為了幾十萬求爺爺告奶奶，還要擔心人家撤資…大把的錢在賬上可勁兒用，用到導演自己最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再加上男女主角都不敢對戲份有什么額外要求，別的配角自然是老老實實縮了起來。
請來的設計師又格外合拍，在不差錢的情況下，所有的一切配套都是導演攝影生涯中的巔峰…
就這，他還指望星海公司以外各個劇組都有呢？
——還是洗洗睡吧。
說實在的，自從劇組殺青，導演每天都在琢磨這個事情。
但是一來吧，自由重要。
二來吧，他也想觀望觀望。
三…三那不是選擇太快，容易讓人家看輕自己嗎？
可誰知道第一集才播出來，同行電話都打了好多個了。
這下子，還管什么這啊那的。
滿肚子都是危機感。
這會兒，導演打電話到陳天海這里，也是覺得小伙子前途廣闊，這會在公司應該也算得上是個角兒了。
那應該跟高層能說得上話。
再加上自己只是先問問，找太有地位的…不好說。
兩人商業互吹，再加上寒暄一頓，總覺得好久不做這種事，有種格外陌生的感覺。
唉，都怪劇組慣壞了他們呀！
但好在夸的都是自己的作品，所以倒也沒怎么尷尬。等到七拐八繞聊了一頓之后，導演這才切入正題：
“那什么，天海啊。”
“你們公司好像簽的人挺多的，我聽說什么領域的都要。”
什么設計師，什么造型師，編劇，好像還有專門做后期的什么的…
那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