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關秋荷下意識追問道。
話說完,關秋荷便看到了方年臉上的苦澀,心中莫名一緊。
這種神情很少出現在方年臉上。
方年緩緩吐出幾個字:“強制二選一。”
關秋荷先是一愣,接著驚呼出聲:“怎么可能!”
“這樣競爭,市場早就亂套了!”
迎著關秋荷的目光,方年意興闌珊道:“我之前說無非是利益,到不了生死仇人;
但還有另一句話,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聞言,關秋荷眉頭緊皺,沉聲道:“你抱著共贏的心態跟鵝廠游戲談合作,他們卻如此針鋒相對?!”
“鵝廠游戲發展得越好,前沿通過那10股份分紅協議獲得的利益就更大,從純粹利益角度出發,怎么會虧?”方年笑了下。
“任羽新也沒說錯,商業發展有競爭才會更精彩,游戲平臺四月份很出彩,這個月呢?”
關秋荷抿抿嘴,轉移話題:“當康怎么會到斷人財路的地步?”
看了眼關秋荷困惑的樣子,方年解釋道:“鵝廠游戲發展至今經歷了許多困難時期;
認真說來,鵝廠游戲才是最有實力成立游戲平臺的,比如說QQ游戲就算是游戲平臺;
鵝廠游戲為了壯大TGP,看樣子將不惜撤掉QQ游戲這個產品,否則無法解釋它從哪來1000款游戲填充游戲庫。”
“鵝廠的QQ可能擁有全世界最大的用戶群,有天然的統一登錄接口,現在進行的是整合統一;
付出這些代價,跟當康游戲平臺橫空出世有關,游戲市場雖然在壯大,但速度并不快;
蛋糕只有這么大,當康推出游戲平臺第一個月就起碼一口吃掉了,鵝廠有什么反應都算正常。”
聞言,關秋荷腦子里沉思片刻,理清了當下最真實的競爭關系。
眉頭反而舒展開來,臉色冷靜道:“最壞的結果是什么?”
“暫時不會有太壞的結果。”方年沉吟著說道,“路不同。”
接著解釋了兩句:“要走到那一步,不會是一兩天的事情。”
“對當康來說,最大的對手并不是早有預謀的TGP,而是時間,以及自身。”
聽方年這么一說,關秋荷猛然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暫時不做應對?”
“一半一半,應對先讓公司的危機公關來。”方年回答道,“且拉出來溜溜。”
說實話,當康真的只是缺失時間。
需要時間讓團隊完全成熟。
需要時間孵化出更多的獨立游戲。
需要時間讓冰蛙做出dota2。
需要時間讓另外的研發團隊做出pubg。
團隊成熟、孵化游戲、制作游戲,都絕不可能一蹴而就。
這才是當康最大的敵人。
“公司危機意識確實一直不夠。”關秋荷想了想,最終點頭同意下來。
接著好奇問道:“你是怎么會覺得鵝廠最大的底氣是強制用戶二選一?”
這個事情,方年其實也是忽然想起來的。
迎著關秋荷好奇的眼神,方年平靜回答:“最近網上有些360跟QQ之間的消息傳來傳去,不知道你看到沒。”
“我是持瘋狂看法的,360和鵝廠這么多年的發展里那些黑的紅的白的,各人各看法。”
稍頓,方年面露有趣,道:“以現在的發展狀態,結合過往歷史,我覺得最終會鬧得不可開交;
QQ發展這么多年,國內沒軟件對它造成過威脅,所以顯得包容且開放,但如果忽然有了呢?
而且能以瘋狂的速度攻擊到了QQ用戶基本盤,你覺得鵝廠會不會讓用戶二選一?”
說著,方年望向關秋荷,似笑非笑道:“同理,現在TGP忽然推出;
如果讓當康以最惡劣的方式來回應這種競爭,你覺得建立在鵝廠游戲的財力、物力、資源與陽謀上的TGP,最終能怎么應對?”
“在垮掉的可能性下,TGP會不會強迫用戶二選一。”
關秋荷順著話頭回答:“會。”
“如果有公司攻擊到QQ用戶基本盤,鵝廠肯定不會放任事態發展,爭到最后,這還真是必然結果。”
說到這里,關秋荷忽然一頓:“這就是你當初強調一定要引導第一批用戶通過手機號碼,兼容郵箱注冊的原因?”
“不然呢?”方年聳聳肩。
關秋荷瞪大眼睛,震驚、欽佩乃至有了崇拜:“方總眼光真是分外長遠。”
“不過我能不能請教一下,什么樣的惡劣方式能攻擊到鵝廠的基本盤。”
方年隨口道:“在當康游戲平臺上加個小插件,檢測外掛,順便幫忙檢查一下用戶電腦使用場景是否安全。”
“這百利而無一害啊。”關秋荷脫口而出,“怎么會是攻擊?”
方年似笑非笑地反問:“要是加點代碼,在用戶打開TGP時出現卡頓,時而出現網絡連接失敗呢?
再往深一點,比如在用戶啟動QQ時,自動判斷成攜病毒軟件,重定向到當康插件上呢?”
關秋荷怔住:“!!!”
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都是有相當量用戶數的應用軟件,真要惡意競爭,方式不用太多。”方年語氣隨意道,“用不著太驚訝。”
好片刻后,關秋荷才道:“我算是明白你為什么會那么看待現在網上的那點小摩擦。”
“畢竟做這樣的軟件真不復雜。”
方年擺擺手:“歪門邪道,十年八年都洗不白。”
“我只是在感慨鵝廠真厲害,在很多商業競爭中,可以直接因為QQ而先天利于不敗。”
稍頓,方年話鋒一轉:“不多說了,畢竟對當康來說,現在算是很嚴重的危機事故;
也不能什么都不管,不爭歸不爭,還是要有所應對;
危機公關部門的能力我不清楚,提一些想法,你聽聽看,有用的合適時候安排下去。”
稍頓,方年說了下去:“TGP應該是合并QQ游戲才會有1000款游戲,這就說明小游戲會占一大部分,為了保證用戶不流失太多,當康可相應推出一些棋牌類小游戲;
將比較常見的斗地主、跑得快、喂胡子、麻將、德州撲克、五子棋、象棋等一系列棋牌游戲開發出一些新玩法。
比如斗地主多一個癩子模式,比如麻將兼容各地玩法。”
“其次是開發一些非常考驗操縱性的小游戲,比如重置版馬里奧,再有類似于酷跑障礙類的黑白像素位游戲。”
關秋荷嗯嗯的點著頭:“方總請繼續。”
“這些程序做起來很簡單,算是聊勝于無吧。”方年語氣懶散道。
“合適的時候,搞個獨立游戲大賽,以中華傳統文化為主題,獎勵分兩個部分,比如現金幾百萬,再加上價值幾百萬的游戲推廣資源。”
說到這里,方年看向關秋荷:“關總吶,我不提你就真忘了‘我的世界’是怎么在中國區火爆的了唄?
我們中華民族上下五千年歷史悠久,文明璀璨,你就沒想過繼續讓人去深耕?
之前的《清明上河圖》忘了?”
正一一記下的關秋荷眼睛眨了下,趕緊道:“我的我的。”
心里:“不是你說讓我逐漸放手管理公司,不是你說要鍛煉管理層?怎么到頭來,黑鍋又扣我頭上了?”
“再說,我也不一定不會去想這方面的事情吧!”
想著,關秋荷咕噥道:“明明是你提出得太快,怎么怪上我了?!”
方年:“…”
好像是有點欺負人,這種事情公司那么多人,肯定有相關提案…
于是他問了句:“公司是有相應計劃了吧?”
“沒有!”關秋荷理直氣壯道,“還沒來得及提上案頭。”
接著關秋荷又說:“有討論過,包括有建議在你策劃的那款游戲上加入更多一些的傳統文化元素。”
方年稍加思索,道:“反正最壞的結果都知道了,正好借這個機會逼迫一下公司內部管理層啊、核心員工們,凝聚向心力;
鵝廠游戲推出TGP已是事實,短時間內會是一家獨大,往后的競爭也與以往不同,必將拉鋸持久戰;
你也別插手,沒必要爭一時輸贏,且等著,看誰笑到最后!”
關秋荷想了想,點頭認同道:“好。”
“那行,關總你先歇著,借輛車給我用用,今天520,得去跟朋友一起享受青春。”說著,方年朝關秋荷伸出手。
關秋荷輕呼出一口氣,沒好氣道:“這是賓利的備用鑰匙,你拿去用,你這次就買了輛布加迪,我看往后你還得借老娘的車!”
說著,起身找到鑰匙扔給方年。
“謝了。”方年穩穩接到,“荷姐,你也才二十出頭,得空去蹦蹦迪啥的,別真把自己給搞老了。”
聞言,關秋荷深吸一口氣,咬牙吼道:“你給我滾吶!”
“這樣真不好,趕明兒該更年期了。”話音未落,方年拔腿就跑。
說起來,方年絕對有一千個惹毛關秋荷的方式。
生生氣其實也是好事。
畢竟得關愛孤寡老年人的精神生活。
搭乘電梯到地下停車場,輕車熟路找到那輛很顯眼的騷藍色賓利,點火啟車,一腳油門轟啦著炸街去。
五彩斑斕的車流中,賓利劃過一道屬于它的騷藍色澤,疾馳趕到了世博園附近的某量販式KTV。
在溫葉的引領下,方年走進了包廂。
李安南正‘鬼哭狼嚎’,李雪湊過來關心了一句:“你的急事處理完了?”
“急事當然只是一時著急。”方年笑著回答。
這時,李安南停了下來。
方年左右看看,忽然拿著麥克風說道:“你們別不是已經去多了KTV吧?”
“要不然去酒吧蹦個迪?”
一聽這話,李安南眼睛立馬明亮起來,李雪跟林語淙躍躍欲試起來。
連溫葉都面露期待。
只有劉惜,一如既往的無動于衷。
成年,以及從棠梨這個小天地跳出來之后,原來特別神秘的KTV早就不神秘了。
但酒吧、蹦迪還是距離日常生活有點遙遠,因為消費奇高。
方年將眾人神色盡收眼底,大手一揮,道:“那就走吧,好歹今天也是個節。”
接著喊過溫葉:“溫秘,有推薦的酒吧嗎?”
聞言,溫葉眼珠子一轉,試探著說道:“要不要去香港廣場的M2,不過低消有點高,今天估計要3000起。”
“行,你提前找營銷先訂個卡位。”
說著,方年將錢包里的現金全部掏了出來,大約也就個三四千,嘴上道:“你帶卡了吧,不夠先刷卡墊上。”
“小谷要是感興趣的話,你喊一下她,讓她打車過來。”
方年當然不知道什么M2不M2的,但從溫葉神色中以及消費水準,能分辨出這個酒吧算不錯的。
溫葉是個合格且成熟的秘書,這些許小事自然能搞定。
一行人剛走出KTV,李安南忽然咋呼道:“臥槽,賓利!”
然后反應過來,滿臉期待的望向方年。
這時方年做了個手勢,拉開副駕駛車門:“班長,你請。”
李雪都愣了:“啊?你又開了輛車啊?”
“我能不能在后排擠一下?”李安南飛快道。
方年表示無所謂:“你問班長。”
李雪自然也無所謂。
于是李安南如愿以償坐上了賓利,強烈要求開敞篷。
溫葉則開車載著林語淙跟劉惜,兩輛車一前一后開往黃浦。
被溫葉喊過來的谷雨幾乎在前后腳到的M2。
提前訂了卡座,時間點上還不算最嗨的點,一切都挺順利。
酒只要了兩支洋的,水飲零食要了不少。
方年跟溫葉要開車,都沒沾酒。
喧囂的氣氛里,李雪終于把好奇問了出來:“方年,她們是你朋友?”
“是的,我女朋友在長安。”方年知道李雪想問什么,如是回答。
李雪又問:“那你現在到底是做什么的,我剛才特地查了下,原來李安南說的賓利竟然要好幾百萬!”
“借的。”方年笑著回答,“充充場面,畢竟班長你來了。”
李雪抿抿嘴,還是選擇略過這一茬:“我看李安南他們好像都不好奇你的急事?”
“誰都有急事,不值得好奇吧。”方年滿不在乎道。
李雪無奈的看向方年。
見狀,方年想了想,道:“算是有兩個朋友忽然鬧起來了,我以為是要打架,匆匆跑過去了解情況才發現其實就看個熱鬧,所以回來了。”
“嗯?”李雪似懂非懂,“原來是這樣啊。”
李雪沒有一定要刨根挖底的意思。
很快跟著嗨起來。
這次,方年見到了溫葉跟谷雨的第三副面孔:
新潮女性。
也不知道是因為方年在,還是因為不帶頭起壞作用,還是明白以自己的身材樣貌去舞池容易給人揩油。
活動范圍就只局限在卡座旁。
不過…
兩人那小手搖得,頭發甩得,小腰扭得,哦呦!
連口酒都不用,都能857!
就方年估計,恨不得上去代替酒吧臺柱子。
方年忍不住多看幾眼,多少就有點大開眼界。
更別提林語淙、李雪、劉惜她們了。
不過可能是因為知道方年為人低調,卡座訂在角落,沒引起多少人注意。
就也還好。
至于李安南,這狗東西跟營銷哥倆好才喝兩口酒,就去了舞池,已然咚巴拉嗨得飛起,似乎要跟酒吧的DJ喧鬧聲爭個高下。
這個晚上,方年算是正式加入過申城的夜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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