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將就一下
不夜申城，此時正喧囂。
浦江兩岸璀璨迷人。
世博園內喧鬧依舊，夜場才將將開始。
黃浦一家小店的包廂里，氣氛似乎有點不對勁。
小姑娘默默低頭吃著自己的東西，似兩耳不聞窗外事。
一中年一年輕兩位女士目光偶有交集，便似要針鋒相對。
一中年一年輕兩個男人面色卻稀松平常。
年紀大的，眼觀鼻鼻觀心，看起來像是漠不關心，實則是明白自己在這種小事上沒有發言權。
至于年輕帥氣的那個，臉色溫和面帶微笑。
迎著孫蓉少數時候瞥向自己的目光，陸薇語眉頭微蹙，道：“媽，你…”
話還未說完，方年左手稍微用了些力氣，早在孫蓉擦嘴開口后，方年便大膽的勾上了陸薇語不小心滑落下來的右手。
語氣溫和道：“小語，伯母是為了你好，你應該跟伯母說聲謝謝。”
陸薇語張了張嘴，瞥了眼方年，然后望向孫蓉，認真道：“媽，謝謝你在我20歲時，就告訴我，有些事情是需要堅持一輩子的。”
然后話鋒一轉：“不過，我跟方年結婚這件事情還是沒商量，您別著急，他會讓您放心的。”
說著嘻嘻笑了聲。
聞言，孫蓉眉頭瞬間緊皺。
她驚訝于陸薇語會真的說謝謝。
更驚訝于陸薇語的自信。
最后非常震驚陸薇語的堅定。
對于自己女兒還是比較了解的孫蓉，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女兒從小到大都不缺少追求者。
小時候書包里就經常塞滿情書。
孫蓉還記得陸薇語高一時，她看到情書，問過一些話。
陸薇語的回答很簡單：“小屁孩過家家一樣，我才不會喜歡這樣的人，媽媽，我要是孤獨終老可咋整。”
最后還整上了東北話。
但是現在，陸薇語喜歡上了一個比她小兩歲的，剛上大一的青澀男生。
并且毫無隱瞞地早在過年之時，就很坦然的跟家里說過。
如果不是這次遇見方年，孫蓉還以為陸薇語找了個沉穩的小年輕。
而現在，陸薇語很堅定，毫不猶豫地表達自己一定會跟這個笑容干凈的青澀男生結婚。
孫蓉忽然覺得有些搞笑。
他們懂婚姻是什么嗎？
我說了這么多，白說了？
在孫蓉腦子里想法許多時，在她目光注視下的方年平靜開口：“伯父伯母，我很抱歉因為昨天晚上的匆忙遇見，沒有幫忙安頓你們；
也很抱歉，今天沒有足夠的時間坦然交流。”
稍頓，方年道：“我想有些事情在這里說，不很妥當。”
“昨天你們剛到申城，又馬不停蹄地去世博園觀光開幕式煙火表演這些，著實有些疲累，行李也放去了酒店，也不好再折騰；
還好今天沒有那么勞累，不如這樣，接下來的這幾天，請你們去我給你們準備的地方住下？”
“現在時間還早，我想，我們不缺這些許時間，今天還會有足夠的時間更坦然的交流，不知伯父伯母意下如何。”
聞言，陸文林看看方年，又看看陸薇語，沒吱聲。
小姑娘孫蕓蕓已經吃完了，擦擦嘴，目光盯著地面，不吱聲。
孫蓉沉吟片刻，道：“也好。既然你有心，伯母也不好浪費你的心意，無非就是幾百塊房錢的事情。”
“我看得出來，你們兩都不想拖著這件事情，更不想弄出一副無法收拾的場面，再讓我們沒辦法談；
在這點上，我很欣賞你們的成熟。”
孫蓉在心里仔細想過，自己女兒的堅決態度，與方年的一再解釋，都是為了在這次意外遇見后，將一些存疑的事情徹底解決。
并不愿意接受她的理性退讓。
比如只是談個朋友。
這次，方年大大方方掏出錢包結了晚餐的賬單。
然后開車載著大家從黃浦到張江，在酒店前臺處理好了一系列事情，包括退房，包括補償。
一點都沒讓孫蓉來操半分心。
將隨身的簡單行李裝上車后，從張江一路往東郊方向行去。
啟車時，方年主動解釋了句：“會比酒店離世博園遠一些，不過我會一直開車接送你們。”
孫蓉沒多說什么。
輝騰逐漸駛入一條小路，可以看到車前行方向的左側有一片郁郁蔥蔥的樹木。
若是彈下車窗，或許鳥語花香正撲面而來。
輝騰停在銀柳路上東門。
保安禮貌的敬禮，方年彈下車窗，道：“請幫個忙，帶我去一下我家，我第一次來。”
“好的，方先生。”保安趕緊道。
總共只有21套房子，據說方年買了一套后，才售出8套。
不管是什么時間點當值的保安，都被通知到了目前幾個業主的一小部分個人信息。
比如車牌號。
這也是溫秘的功勞，她上午特地跑過來登記了車牌號。
迎接方年的保安開上電瓶車，帶著方年去了編號20的那套別墅。
哪怕是晚上，當輝騰緩緩駛入東郊這個頂級別墅區時，依然感受到了仿若置身私人莊園的感覺。
輝騰緩緩駛入，最終停在了編號20的別墅旁。
前面的電瓶車停下，保安小跑過來，道：“方先生，這就是您家了，歡迎您入住，祝您生活愉快。”
方年微笑點頭：“謝謝。”
接著輝騰駛入了莊園。
車子直接停到了院子里。
下車后，方年看到了不遠處的另一套房子，跟陸薇語比劃了個手勢：“看架勢，旁邊就是樓王？”
“啊？”陸薇語不懂。
方年小聲嗶嗶：“就是最大的那套，聽溫秘說占地7畝，要不要忽悠關秋荷去買下來。”
這時陸薇語正左后看完，道：“光看圖紙不覺得，這走進來才知道真的夸張啊，這是私家公園了吧，起碼有2000平！”
方年也看了看：“我也第一次來，就也還行吧。”
“小方，這里…是你家？”孫蓉驚訝中帶著茫然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小聲嘀咕點評。
方年趕緊回頭應了聲：“不全是，這套房子是我跟小語兩個人的名字。”
“這套房子買下來不久，我也是第一次來，沒來得及整理，可能會有需要伯父伯母將就一下的地方。”
“伯父伯母，先進去再說吧。”
迎著方年平靜坦然的目光，孫蓉下意識的應了聲。
她現在整個人都有點懵。
腦子幾乎不能正常思考。
前后差距太大了，好像一切忽然就變了模樣。
陸文林的臉上也第一次出現了額外的復雜表情，震驚、驚訝、疑惑、茫然、恍惚等不一而足。
孫蕓蕓倒是一如既往的內向，只是目光多少有點好奇和驚訝。
這套英國亞當風格的別墅，兩層帶閣樓。
從外面看上去還不錯。
方年用鑰匙開門后，入戶門廳就很大氣，比普通豪宅的客廳還要大，兩根羅馬立柱讓這個空間滿滿都是儀式感。
迎面而來的全是奢華氣息。
看了兩眼，方年望向陸薇語，用嘴型示意：“我就說風格你不會喜歡吧。”
陸薇語眨了眨眼睛，同樣用嘴型回應：“我也沒想到實際會這樣。”
從寬大的入戶門廳走進客廳后，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客廳挑高8米多，比方年老家的那套別墅都更高。
古典壁爐、木飾墻體、水晶吊燈、真絲手繪墻紙再搭配古典精致的家居，宮廷般的高貴氣質在這個空間內緩緩流動。
方年先讓著陸文林跟孫蓉在沙發上坐下。
然后從茶幾下拖出讓溫葉準備的一箱礦泉水：“伯父伯母，喝水。”
孫蓉目光都不知道該放在哪里，下意識的接過了水。
陸文林倒是平靜了許多，穩穩當當的坐在沙發上。
孫蕓蕓更平靜，接過水打開先喝了口，然后安靜地坐在沙發上，也不吱聲。
方年在心里吐槽一句：“怎么就這么害怕丈母娘，都忘了提前提醒一下，唉…”
接著望向孫蓉，語氣平靜道：“伯母，我并無意隱瞞我的信息；
我跟小語之間，是毫無秘密的，溫葉她們小語都認識，也包括這套房子。”
“昨天的匆忙，今天的游玩，都讓我沒什么機會跟伯父伯母坦然地談一些事情。
今天我之所以開車出來，就是想要帶你們來這里住下。”
稍頓，方年接著說道：“除了是個學生以外，我也確實只是小打小鬧的創業；
公司租了一間不到50平的小辦公室，目前只有四個兼職員工，注冊資金僅為50萬，而且是合伙的。”
說到這里，方年望向對面拿著水沒喝，眉頭緊蹙的孫蓉，微笑道：“伯母一定會疑惑，我的錢哪里來的，以及我的家庭情況。”
如我之前所說，我家是普通的農村家庭，在去前年時，我爸是農民工，我媽在家務農，還有個比我小十歲的妹妹。”
“因為對自己的文學才華有些許的自信，所以曾寫過一段時間的小說；
比較幸運的是，這本小說很暢銷，而且被改編成了游戲，前段時間游戲廠商花錢買斷了改編權，前后綜合收入在6000萬左右。”
孫蓉眉頭皺得更緊，臉色有些動容：“你說，你寫小說掙了6000萬？”
“是的，之前并沒有這么夸張的收益，只是因為上個月一次性收入了5320萬。”方年點頭道。
稍頓，方年又說：“我平時不來這里住，買下來是為了將來打算，這套別墅是付了四千萬左右；
在復旦附近還有套普通的小區房，買的早，當時只要一百多萬，目前大約價值三百萬；
名下沒有車輛，開的車掛在公司名下；
除了我自己創業的小公司以外，我個人還是另外一家公司的小股東，按照目前公司的估值，手上股份價值7500萬左右，但套現較為困難。”
“這些多數因素是運氣好，所以為了讓將來生活有更多的保障，包括跟小語結婚，包括生孩子養孩子，我特地在申城的工商銀行存了一筆價值500萬左右的黃金；
加上房產、持有的股票，應該是可以抵御可能發生的一些意外事情帶來的經濟需求。”
這是方年早跟陸薇語商量好的有限坦白，也是一般人能查到的極限。
原來存入的黃金價值300萬左右，前陣子分紅后，存到了五百萬。
經歷過林鳳的膨脹之后，方年也更注重不完全透露自己的信息，這一點陸薇語很理解。
她其實想讓方年隱瞞多一些，不過最后還是覺得干脆一次性說完。
聽完方年說的，孫蓉沉默了下去。
整理好思緒后，道：“我有些問題想問。”
“首先第一個問題，我們家小語如果是因為錢跟你在一起呢？”
“第二個問題，下午在車上時，你為什么沒有完全說清楚？”
“第三個問題，照你說的，你的錢來得很容易，又嘗試創業，萬一投入越來越多，最后某種因素破產了，你的房子、黃金都不夠怎么辦？”
“第四個問題，小語她怎么配得上你？”
“第五個問題，你們年紀還小，真的對未來規劃清晰嗎，你相信你現在沒有沖動，將來后悔怎么辦？”
“第六個問題，你家里知道這些嗎？”
迎著孫蓉的目光，方年一一回答：“小語是伯母的女兒，我相信伯母應該知道她有多驕傲；
如果因為錢跟我在一起的話，我想我們兩都沒必要謹小慎微的特意隱藏我們兩之間的年齡差距等等事情。”
“第二個問題是我考慮不周，我是想請伯母來這個家后，再慢慢談，在車上說得模糊，是我的錯。”
“根據公司法相關規定，只要不擴大注冊資本，我的小公司有限責任最高只需要再賠50萬，這也是為什么注冊資本是50萬的緣故；
錢沒有來得容易一說，我更相信‘錢難掙，屎難吃’這句話。”
“小語的優秀，我想伯母也應該清楚，我們都在努力讓自己跟對方配得上。”
“關于對未來的規劃，我是這么想的，無論如何完美的規劃，都比不上變化難么快；
我只能說，我會一直努力做更多的準備，無論是迎接婚姻，還是迎接孩子，還是將來生活里的柴米油鹽；
伯母，我還是那句話，我會跟陸薇語會一直在一起，無論發生任何情況，自從她出現在我的生命里，我就沒想過讓她離開，這也是從一開始，我就把我的東西一定要跟她一起分享的原因。”
“我的父母都見過小語，我也跟父母說過這些，包括我擁有的財富。”
回答到這里，方年頓了頓，然后望向孫蓉：“伯母，這些是我的答案。”
孫蓉：“…”
這時，陸薇語補充說了幾句：“媽，我租過方年的房子，跟他一起體驗過生活里的柴米油鹽，我們都不是沖動的人。”
“我們只是想既然剛好撞見了，就把事情處理好，讓你跟爸爸放心。”
“如果不是因為偶然撞見，我會跟方年商量好，不會選在這個時候直接見面。”
孫蓉長嘆了口氣，她本就不是那種會刁難人的性格，只是方年太年輕，又太優秀，太招女人喜歡，所以她才不放心陸薇語那么堅定的決定。
現在…
孫蓉也不知道什么才能叫放心。
如果是普通丈母娘，早在方年帶她到這套別墅時，就已經足夠了。
但她不是。
只是，方年的平靜與坦然，以及每一句話，都在告訴她，這個年輕的男人，做好了一切跟陸薇語共度余生的準備。
最后，孫蓉道：“小方，你一下子給了伯母太多的信息；你們有你們的考慮，我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方年松了口氣，語氣認真道：“我們沒想要馬上得到伯父伯母的完全認同。”
“只是我們更不想大家心里都裝著這件事情，這容易形成郁結。”
聞言，孫蓉揮了揮手：“小方，我明白你們的意思，如你之前所說，相信時間會給出很多的答案。”
“也謝謝你想辦法讓我們現在就放心。”
方年連道：“伯母言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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