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
“嗯。”顧君之聲音平靜神色自然,手指穩穩的搭在領帶上,解開。
絲毫沒有與老婆冷戰半年剛剛說話的觸動,甚至呼吸都沒有亂一下,而剛剛跑回來的人更不是他。
他的視線停在客廳的鐘表上,二十分鐘,剛剛好,顧君之微微低頭,解開袖口的紐扣,扣子脫離扣形的一瞬,嘴角揚起淡淡的溫柔弧度。
郁初北抬頭,分筷子的動作停了一下,像是生命再一次有力的降臨在垂垂老矣的細胞之上,普照了所有的光亮。
郁初北有瞬間垂下頭,分完了手里的筷子。
“爸爸,你快點啊,媽媽都等你很久了!”顧臨陣眼饞的盯著盤子里的白砂糖,爸爸怎么還在那里解扣子啊!慢死了!
“馬上來。”顧君之聲音平穩,抬步時看了初北一眼,平靜,內里早已翻江倒海。
郁初北神色同樣自然:“坐。”同樣安靜如常,沒有一絲幾月不交流的尷尬,和‘冰釋前嫌’的儀式和激動。
兩個大人,陪著三位嘰嘰喳喳的孩子,或者主要是顧君之陪著更需要照顧的女兒,在一張餐桌上,沒有但少一個人的,吃完了一餐沒有分碗筷的晚飯。
顧榮洪偷偷照了一張相片,發在了‘高層群里’,看著顧先生一家人,半年后又坐在一起吃飯,中途顧先生還幫夫人夾了一著菜,夫人也沒有撥在一邊,而是自然而然的吃了。
顧管家就有一種喜極而泣的感覺,終于不冷冰冰的了,不過想不到顧先生會吃這位顧先生的性格。
他一直以為顧夫人更心疼看起來更柔弱、更需要人照顧的另一位顧先生。
真是想不到啊,也是…男人嗎還是事業認真,顧家顧子的時候更有魅力,何況他們顧先生的性格這樣有魅力,顧夫人更照顧一些也是應該的。
“這樣沒事嗎?顧先生和夫人從進門后也沒有抱在一起?”是不是不太正常?都太冷靜了?畢竟大吵過后,不是…該坦誠不公的聊聊?
夏侯執屹——正常,老夫老妻。
肖總——顧先生年輕吧…你這是咒先生未老先衰,還是沒有激情?
夏侯執屹看眼手機——這人誰?在這個群里稱‘總’!沒有名字嗎!踢了!
易朗月——傍晚那份文件是誰送過去的!差點耽誤事!
肖厄——不是我。
“女兒睡了?”郁初北洗了澡,穿著睡裙,長發垂下來,定好鬧鐘。
顧君之穿著黑色的金邊格子睡衣,身形修長的站在臥室門口,頭發服帖的垂在額頭,容貌和另一個性格迤嬴一模一樣,卻依舊掩蓋不了他過于冷硬氣質:“嗯。”
郁初北放下鬧鐘,將床鋪好,本來不想回話,見他沒有離開,又自然而然的接到:“她在外面瘋了一天,確實累…”
顧君之從后面抱住她的腰,修長有力的雙手將他禁錮在胸前,聲音很低,很輕:“我很高興…”
郁初北沒有動:“…”
顧君之略顯冰涼的唇角落在她發絲上:“很多事…都很高興…”克制的摟緊雙手,唇角落在她背上…
這時候連他都很詫異,明明他激動的能把自己炸了,竟然能…如此小心翼翼…
金色的細紗猶如云海上初升的太陽,溫和灑滿了整片云層,一開始只是橘色輕柔的蔓延,后來霞光普照,耀目恢宏。
但又急速收攏,如千百次一樣,將光沙斂盡,不容一絲外放。
可巨大的佇立在這片世界中的綠色,仿佛能自行提取,強硬性留下幾縷,讓柔光籠罩住它龐大的樹身,葉子在熟悉的金光中沙沙搖擺,雀躍不已。
一直站在樹下的人,同樣沐浴在這片金光里,瞬間握緊了雙拳!雙目赤紅!
“這么早起來?怎么不叫我。”郁初北將頭發扎起來,系上圍裙,自然而然的接過他切菜的刀:“你去看看福寶,我來吧。”
他總是要去看女兒,在這里多耽誤一會,就會少一些吃飯的時間,也不是知道公司會不會提前有事叫他離開。
顧君之看著她切菜時垂下的側臉,想到昨晚…神色越發溫柔…
郁初北詫異轉頭:“怎么還沒有去?”
顧君之伸出手,從背后環住她的腰,低下頭,將頭靠在肩上,無聲的汲取她身上的溫暖和力量。
郁初北笑笑,蹭蹭他考過來的臉頰。
顧君之坐在女兒床上,嘴角掛著還沒有落下的溫柔笑意,眼睛里是對女兒更加憐惜的厚重感情。
在這一刻他是完整的,他擁有夢幻般的一切,初北,他,還有女兒,而女兒睡的像冬眠的青蛙一樣,趴著小枕頭上,縮卷著四肢,側著的小臉壓的變了形,可愛又古怪。
“你媽媽…比你可愛…”你說是不是…顧君之伸出手指,輕輕戳戳女兒的臉頰,忍不住想,如果能一直這樣…
不過,偶然如此也已圓滿。
早餐桌上,兩個人都很安靜。
安靜的氛圍里卻不冷漠,陽臺上,窗外的陽光落在已經澆過水的葉子上,小小的珠子里,映襯著窗外五彩斑斕的顏色。
顧君之正在吃主食,偶然湊過去讓她咬一口。
郁初北咬上一口,讓他自己吃,低著頭用勺子為他攪動著面前的粥,太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