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爺話音落定,便即當先步入破廟,身后眾人扛著戴洛,紛紛跟進。
進入其中,方才看清楚廟中景況,滿地茅草灰塵,前頭有一方殘破枯朽的桌案,上頭擺放著一一尊觀音像,雖飽經風霜磨蝕,但眉眼之間,卻依舊有一番慈祥之色。這樣的環境,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寒磣簡陋至極了!
有人抱怨道:“難不成我們今晚就要在這兒睡嗎,這也太破了吧?”
“是呀,我到今天才領會到‘環睹蕭然’這個詞的真實意義!”旁邊有人應聲附和。
正在眾人抱怨破廟太過簡陋之時,狼爺倏然冷喝一聲,打斷了眾人的竊竊私語,四周登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岑寂!半晌,狼爺方沉聲說道:
“這觀音廟雖破,但是卻好過露天而睡,好歹能擋風遮雨,你們若是嫌此地簡陋,便去外頭看馬!”
狼爺深沉冰冷的話語說罷,再無人抱怨破廟之破,紛紛著手拾掇整理地上雜亂的茅草。
戴洛則被幾人遺棄安置在墻角的一處旮旯邊兒,狼爺冷冷一笑,邁步走到近前,伸手從包袱中拿出一個干饅頭,遞給戴洛,說道:
“想必你也餓了,吃個饅頭,早些睡覺!”
戴洛看著方才還兇神惡煞的狼爺,此時面上卻倏然換上了一副和藹慈祥的面貌,心中不禁也有幾分怔忡,忖道:“他們不知要帶我到何處去,但是想必其意兇險,我決不能跟他們走,我得得俟機而逃!”
戴洛臉上浮起一片笑容,和聲說道:“狼爺,您看我被你們捆著系在馬背上,這一路顛簸,反正你們這么多人呢,不如先幫我松開!”
聽了戴洛所言,狼爺雙眸微凝,陷入了沉思。
戴洛見狀,忙繼續說道:“我看您對我也挺好,還給我吃的,只不過我這手被拴在一塊兒,怎么進食呀?”
戴洛言語甚是妥切,神情面色,令人同情。
狼爺看著戴洛這副樣子,又想了想他說的話,心中忖道:“他所說也有理,我們這么多人,難不成還能讓這樣一個小鬼頭跑了不成?”
狼爺雖然有些許城府和功夫,但是這是優點,也是缺點,尤其是他作為一個年長者,心中本能地便會對乳臭未干的年輕人有輕屑之意,如若此時不答應他,恐怕反過來還會被戴洛譏諷其欺負晚輩。狼爺沉思半晌,打定了主意,說道:
“既然這樣,你狼爺我就大發慈悲一次!”
狼爺扭頭回眸,對身旁兩個人說道:“你們,給他松綁!”
“啊?”二人聞言,各自猛一愣怔,面色間均是遲疑之色。
“愣著干什么,沒聽到狼爺說的話嗎?快松綁!”戴洛在旁嗔目喝道。
“狼爺,少莊主來的時候可是千叮嚀萬囑咐吶,這小子狡猾得很,我們若是給他松綁了······”
“廢什么話!”狼爺雙眉倒蹙,冷喝一聲,登時將那人未說完的話逼回了肚子里,爾后意識到自己可能言語太過激昂,稍緩神色,淡然一笑,說道,“少莊主來時交代了我們,無論如何也要看好此人!依你們看,他如今不過是我們手中的螞蚱,即便放了他,在這漫無邊際的郊野,他又能跑到何處去?”
“再者兄弟們都在莊上是好手,對付這樣一個小毛頭,難道還擔心不成?”狼爺這句話說完,旁人登時沒有疑義,畢竟如果再固執己見,那豈不是承認自己這么多人還制伏不了這樣一個小鬼頭,很顯然,眾人不愿意如此。
于是那兩人便走上前去,將戴洛手上系緊的繩子解開。此時狼爺含笑斂容,走到近前,俯視望著戴洛,沉聲說道:
“戴洛,我勸你不要耍什么花樣兒,否則休怪狼爺我不客氣!”
“放心吧,狼爺!”戴洛回了他一個燦然的笑容,爾后說道,“狼爺您對我這么好,我肯定不耍花樣!”
“哼!”狼爺冷哼一聲,便自選了眾人剛剛打掃出來的一塊潔凈地方坐下,身旁之人掏出隨帶的干糧,一面遞給狼爺,一面留下一部分自個兒吃。
此時破廟外一陣如鬼哭狼嚎般的風聲呼嘯而過,似挾裹著無盡的凄厲,破廟的廟門已是殘朽不堪,被狂風吹得吱呀亂響。
戴洛手中只有一個干硬饅頭,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只得慢慢塞入口中。
戴洛屏息凝神,游目四望,打量著這破廟中的境況。
破廟原本分有兩部分,只是中間的門早就破爛消失了,此時破廟中的視野極為開闊,大略一望,只有那尊觀音像,還引人注目些。
“唉!”戴洛心中有些許哀感,狼爺一行共有六人,雖說他們的武功并不甚高強,但是卻也不能輕視,尤其是狼爺,何況自己此時腿腳還被束縛著,根本不得動彈,輕功亦是無法施展,想到這里,便愈加焦躁。
“呼!”風聲更大了,一扇窗戶“砰”的一聲被打開,撞在墻壁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響,而隨著夜風飄搖,那殘破桌案上的燭光,亦飄搖欲滅,視線亦在瞬間變得模糊了。
戴洛看到那跳動的火苗和滿地的雜草以及鼓蕩不息的狂風,心中忽然一動,有了主意。
所謂“風借火勢,火助風威,”何況此地還是一個破廟,滿地的雜草,如若有星星火光落在雜草之上,定會當即燃燒,蔓延的火勢,不可阻擋。
戴洛面色深沉,心中忖道:“如若能借助大火,將這破廟燃燒起來,適時他們被困在其中,我豈不就能趁亂逃出去?”
戴洛嘴角隱隱露出一抹笑意,若是可能的話,說不定還能將他們活活燒死在里頭。
然而這一切的前替,除卻有狂風等天時條件,最為關鍵的是,戴洛本人還需要想出法子將腿腳上的麻繩束縛解開,否則稍有不慎,非但不能趁大火蔓延,場景混亂之際逃走,若是不湊巧的話,說不定還會被困在破廟中,不得動彈,活活燒死,那可就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