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洛雙眸微凝,說道:“數日前聽說韃軍勃爾巾絲大汗來這里了,可有此事?”
“這個嘛······”黃余風聞言,一時怔忡不語。
戴洛搖頭輕笑,淡然說道:“黃大人,我既然能夤夜深入這戍軍府中,你便知這黃風城中大大小小的事兒,我還是略知一二的,所以你不要想著蒙騙我!”
黃余風凝眸望著戴洛那冰冷深邃的目光,心中竟有幾分發寒,不禁更覺奇怪,他黃余風好歹也是戍軍長史,為一地的最高長官,如今卻被這樣看似一個乳臭未干的年輕后生所欺凌,實是丟人至極!
黃余風沉吟片刻,面上擠出一片笑容,說道:“戴少俠所言不錯,韃寇首領勃爾巾絲汗確實來到過這里,而且我實話說了吧!”
黃余風身子微微前探,說道:“勃爾巾絲汗前幾日確實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黃風城中!”說到這里,黃余風扼腕嘆息,甚顯失落,“說來慚愧,本大人雖極力反抗抵御,但是卻沒料到他身旁竟有如此高手,最終還是敗了!”
戴洛淡然一笑,說道:“既然黃大人不幸落敗,你身為戍軍長史大人,想必和韃軍是不共戴天咯?”
“那是自然!”黃余風滿面耿直之色,一派忠貞老臣的模樣兒。
戴洛只覺好笑,輕嘆一聲,說道:“素聞韃軍兇殘,只不過今日看來,倒是傳言盡虛咯,黃大人竟還在這戍軍府中過得逍遙自在!”言語之間,盡是嘲諷譏笑之意。
黃余風旋即心中恍然,忙又說道:“戴少俠,我聽出你言下之意了,實不相瞞,如今戍軍府的掌控大權早已不在我的手上了!”
“哼!”戴洛淡然一笑,說道,“算你還識相!”
“我們知道,你如今的處境是步履維艱,進退兩難,今夜前來便是給你雪中送炭的!”戴洛輕輕一笑。
“真的么?”黃余風略有幾分疑惑。
戴洛回眸望了一眼晴茹,微微一笑,晴茹亦展顏相笑,爾后一雙美眸凝望著黃余風,說道:“黃大人,韃軍勢單力薄,而我們帝赤王朝疆域遼闊,人力物力等資源更遠非蠻荒邊地所能相比!”
“如今雙方之戰,你想必也都看在眼里!”晴茹玉指托腮,輕聲一笑,說道,“韃軍本欲南下打通延林,只不過遇上了帝赤軍衛,一戰即敗!”
“除了延林,北方方清城我軍業已收復,在韃軍中享譽盛名的風將軍,也已戰死,你覺得以我軍實力,多久能收復達木城?”
晴茹言談之間,宛如蝴蝶穿花,緩步在房間行走,黃余風看在眼中,滿腹心事,沉思不語。晴茹淺淺一笑,繼續說道:
“帝赤軍衛實力超群,最終取勝,自是必然,此時勃爾巾絲汗來到黃風城,無論他對你說過什么,其背后的目的想必都不單純吧?”
黃余風聽言至此,雙眉凝蹙,愁思滿滿!
黃余風曾經也是官運亨通,在京城中也有上頭,來到黃風城更是多年,雖中飽私囊,極盡貪玩享樂,但是卻深諳為官之道,黃風城作為中樞之地,連接著西域和中原,而黃余風的巨額暴利,正是來源于商隊往返的吃穿居住上面,除此之外,黃余風作為一城戍軍長史,自不會受到眾人冷落。
黃余風雖在此地多年,但卻并未在黃風城內實施橫征暴斂的政策,反倒時而筑橋鋪路,福澤鄉里,贏得了些許好名聲!
也正因此,黃余風方能穩居于黃風城戍軍長史的位子,數目年至內毫不動搖,除了來源于有人兒之外,還在于他本身得為官之道。
黃余風自勃爾巾絲汗來到黃風城,前后思忖何止千萬遍?
帝赤王朝內部雖有諸多致患因素,外部亦有諸多番邦勢力虎視眈眈,但是作為一個大一統王朝,其本身的勢力仍不可小覷。
明楨皇帝如今正值盛年,一聲令下,千軍萬馬隨同共奔赴戰場,引得民間一片奮聲雷動,帝赤王朝泱泱百姓的凝聚力,實在是令人震驚!
以帝赤王朝如此眾志成城的向心力,以及千萬將士的人數優勢,飛炮火器的強大威力,縱然前期稍顯頹弊,但長遠來看,結局怎么都不是落敗?
黃余風如今是戍軍長史,是朝廷欽封的命官,此事叛逃跟隨敵軍首領,等于是親手將自身的官運前途給葬送了。
如此一來,帝赤中原廣闊之地,竟無其方圓的容身之地!
黃余風念及至此,面部如籠氤氳,即便黃風城地利人和,能阻得了帝赤軍一時,但終究抵不了一世,黃風城失守之后,他便只能隨著勃爾巾絲汗四處奔逃,到了那時,勃爾巾絲汗依舊為大汗首領,但是黃余風的地位,則顯得無比尷尬!
黃余風是帝赤叛逃的老臣,在韃軍之中豈能受到上賓對待?
黃余風如此一番沉思,心中已宛如明鏡般澄亮,他雙眸微轉,望著戴洛和晴茹,聲音中帶著幾分悲顫和憂郁,說道:“正如慕姑娘所言,我如今的處境實是尷尬,二位今夜前來,不知可有妙計?”
晴茹微微一笑,一切都不出她的所料,黃余風在一番利害分析之后,還來不及威逼利誘,便已服軟求饒了!
戴洛朗聲一笑,說道:“我等既然今夜敢來,自然會有辦法!”
其實二人并沒有辦法,但是既然黃余風已經露出了怯勢,總不能此時說毫無辦法,再令其失望變卦吧,所以還是先以安撫為主!
戴洛故作疑惑,凝聲問道:“勃爾巾絲汗如今何在?”
“這······”黃余風聞言,沉吟片刻,說道,“戴少俠,非是我刻意隱瞞,而是我確實不知!前幾日和勃爾巾絲汗一別,他便讓我住在廂房之中,至于他,我還沒見過呢!”
黃余風言談之間,滿是悲憤氣急之色,戴洛和晴茹看在眼中,似乎也不像是說謊胡言,便各自對他點了點頭。
戴洛輕嘆一聲,說道:“好,諒你此時也不至于蒙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