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異象
那顆金燦燦“大日”，乃是威南天的金丹。
他一脫困局，立馬朝陸云所化十丈怪物攻殺而來。
“嘩啦啦…”
有無邊無際大海出現。
那金丹化為一輪朝陽，從海面升起，光芒四射。
“這是什么景象？”有人驚道，“竟仿佛真的似的。”
“此乃異象，乃金丹真人所有。”赤霞門主道。
“海上生明月。”歐陽暮吸了口涼氣。
他自己亦有異象，不過卻是綿綿青山，與威南天的異象有云泥之別。
“師祖，這異象有何用？”有凈土弟子好奇地問。
“異象，如夢似幻，似假還真。”歐陽暮道，“金丹之境，異象可助長戰力。等到了元嬰真君境，就能化虛為實，成就一方天地。”
“這也太厲害了吧！”那弟子驚嘆。
陸云不是第一次見異象，初次卻是爭奪劍丸的最后關頭，歐陽暮出現，其背后升起座座青山，當時便很困惑，但無人能請教，這時見了威南天的異象，更是驚異。
異象蔓延，籠罩了這片天地。
海水嘩啦，無有邊際。
朝陽升起，恢弘壯闊。
本是十分美妙的景象，卻給陸云很危險的感覺。
威南天已經不見了。
“吼…”
陸云探手摘向大日，那是威南天的金丹所化。
大日后退，有金甲神人自日中飛出。
其背負雙翼，手持長槍，神情倨傲。
“死！”
有大威嚴，直貫人耳，讓人生出跪拜之意。
陸云心志堅韌，哪能被此降服，叱咤一聲，一拳打去。
“轟！”
長槍與拳頭撞在一起，有神光綻放。
陸云頓時察覺身處異象之中，力量弱小了足有三成。
看來這異象能削弱自己，要盡快出去才是。
他目運兩道神光，赤紅如柱，掃蕩天地，茫茫不可穿透。
“竟望不見盡頭！”陸云心驚不已。
這一幕落在外人眼中，卻又不同，十丈怪物上下巡視，迷失其中。
“如此異象，哪是能那般輕易跳脫出來的。”歐陽暮很是有些惋惜，“如此才俊，尚未長成便夭折，委實可惜。”
赤霞門主則是神色變幻一陣，說道:“怪只怪他為人太過猖狂，非但奪我劍丸，還壞我門派，奪我寶貝，不死天理難容！”
歐陽暮雖也恨，但世間機緣造化，千變萬化，稍縱即逝，誰又能說得清呢！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生命最后關頭，他心有所悟，過去還是太執著了。
這一刻，竟有超脫之感。
但是，他的軀體實在太殘破了，若是早個二三十年，修為更進一步不是沒有可能。
心中寂寥一嘆，將目光再度落到那異象中。
金甲神人肋生雙翼，極是靈活，雖不能對陸云造成大傷害，但煩不勝煩。
陸云立在海水中，漸漸覺得真元抽空的厲害，而那金甲神人卻是神勇如初。
他漸漸有了猜測。
海水翻騰，從中出現一尊透明人形來。
與他一般高大，水波蕩漾。
很明顯，是海水所化。
與他廝打起來。
他以一敵二，很快負傷更多。
有血液滴落海水，很快染的赤紅。
他不停喘息，往嘴里塞藥。
“砰！”
他下巴著了一拳，險些摔倒。
但是金甲神人從背后刺來，這一下直接破甲，槍頭深深刺入，流血更多。
“嗤嗤…”
其血熱烈，連海水都蒸騰。
半空中，響起威南天的聲音:“沒想到你的血液竟蘊含如此多的靈氣，看來你吃過不少寶藥。如此甚好，化為我的異象一部分吧，你會感到驕傲的。”
陸云置之不理，暗暗感受威南天的藏身之處。
若能找到威南天所在，就可以擒賊先擒王，省卻與這金甲神人和透明人影做無謂糾纏。
但聲音飄忽，難以尋跡。
“砰！”
陸云一拳打炸透明人影的頭顱，又覺背后呼呼風聲。
驀地轉頭，兩手只是一抓，將金甲神人抓在手中。
嗷嗚一聲，用力一撕，金甲神人從中裂為兩半。
但是，下一刻，金甲神人在不遠處復生。
“別白費力氣了，我是不死之身。”金甲神人得意洋洋道，“束手就擒吧！”
這一幕似曾相識，陸云漸漸想起，他逃跑之時，不就用草芥傀儡術對付過威南天嗎？
那句“我還會再回來的！”此時此地，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陸云滿心憤恨，竟完全發不出來。
趁這空當，那透明人影一拳正中他后背傷痛處，砰地將他擊倒，結結實實摔入海水中。
“嘩啦啦…”
海水剎那將他全部淹沒。
陸云想站起，立馬覺得身上仿佛壓了整片天地，無論如何掙扎，竟完全起不來身。
“起！”
“起！”
他嘗試了許多次，皆失敗。
“大海無量，重逾萬萬鈞，豈是你可以抗衡！”威南天在天上哈哈大笑。
外人見此，皆是驚懼。
“這海上生明月何其厲害，處處皆是殺招，令人防不勝防。”
“可惜，可惜！”有人搖頭嘆息。
“玄爐對金丹，能撐如此之久，已是天方夜譚，足以名垂青史了。”又有人道。
“結局早已注定，畢竟隔著個大境界。”
“誠然…”
那歐陽暮眼瞼微垂、目泛幽思，這時陡然抬起頭，朝門下眾人道:“爾等全都撤退！”
“什么？！”
“我讓你們都撤退！”歐陽暮道，“有多遠退多遠！”
“師祖您是想…”
卻見歐陽暮一縱身，化作流光，一下鉆入那海上生明月異象中去了。
“師祖！”
凈土弟子皆困惑不已，師祖這是要干什么？
“快退！”歐陽暮的聲音遠遠拋來。
接下來，人們便見，海上生明月中，浮現座座青山。
樹木參天，不住生長。
根根如槍如戟，直欲刺破蒼穹。
“你又意欲何為？”那天空響起一道憤怒質問。
“此子乃是神州行之人，若是死在此處，與我凈土派有大關聯，不可不救。”歐陽暮道。
“可笑，你這借口找的可真勉強。”威南天憤怒嗤笑，“不過也無所謂。你既一心想死，我便成全你！”
外面的人集體呆滯。
“師祖…他真的沒病吧？”
“瘋了，瘋了，都他媽瘋了！”赤霞門主抹著額頭汗水，跳來跳去。
很快，他就明白過來。
歐陽暮已然必死之身，即便此事過去，也撐不了多久了。
他這是擔心神州行秋后算賬，以此表明心跡啊！
拳拳護派之心，由此可見。
然而，歐陽暮畢竟老邁的都腐朽了，強行燃燒金丹換取元力。
青山不住生長，那是他不屈的意志所化。
“你竟然想撐破我的異象，怎會讓你如愿！”威南天爆喝道。
陸云已被壓在海底，難以脫身，不足為懼，于是，威南天全力催動金甲神人和透明人影殺向歐陽暮。
歐陽暮輕嘆，金丹燃燒更快。
此地溫度頗高，致使二者靠近不得。
望著海水，老臉晦暗。
海水之下，陸云已然退出法天象地狀態。
身形遲滯，猶如被捆住。
他身上所有的藥材都被啃光了。
他“看”到，紫府漩渦旋轉到極致。
在那當中，一抹紅色撐著兩片嫩葉。
有紫電閃爍，十分不凡。
這時，根莖生長，嫩葉伸展。
氣息更加強盛，隱隱有紫霧籠罩。
“這究竟是什么？”陸云心道，“竟讓我有心驚肉跳的感覺。”
他細心觀察。
脫身之機，或許在此。
“怎么還沒出來？”歐陽暮心道，“再這樣下去，我可支撐不了多久了。”
他本就精血干涸、壽元枯竭，不過是憑著一腔意志在苦撐而已。
很快，他的金丹燃燒的只剩一半了。
但山峰仍刺不到頂。
這是早有預料的。
那威南天氣血充足，比他強盛了不知多少倍。
若是藥材還在，還可以勉力一搏，此時，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轟！”
金丹燃燒更甚，只剩三成了。
山峰之上，古樹拔地而起，化成萬千巨劍，往天空直刺而去。
威南天見了，重重哼了一聲，“真是搞不懂你，明明是敵人…”
有冰箭降落下來，與巨劍對抗。
紛紛消亡、墜落。
歐陽暮搖搖欲墜。
他有飄飄然的感覺。
這是神魂即將離體的征兆。
表明他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
但是，那海水下仍舊一點動靜都沒有。
看來這次賭錯了啊！
他輕嘆。
“師祖！”
“師祖！”
異象之外，凈土弟子皆跪拜，知其將要身死道消。
便是赤霞門徒，亦眼眶通紅，深受感動。
赤霞門主沉默一會，一揮手，轉身便走，“此戰已有定論，我們走！”
才走了幾步，驀地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息在復蘇。
他慢慢頓住了，霍然轉身，那股氣息竟來自那異象之中。
海水在翻騰。
波濤洶涌。
歐陽暮老眼昏花，但還是感受到了，面上扯出一縷笑容來。
人們見了莫不震驚。
因那海面上，竟出現一尊翩翩圣人。
圣人道音，響徹天地。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