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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6章 看熱鬧

  大周兵馬來勢洶洶。

  劉寶順之前退了,現在他不能退。

  不僅不能退,他還要親自迎戰,殺出氣勢,殺出威望,殺出一片天地。

  丟棄了半壁江山的劉寶順,看起來的確要比做皇帝的時候冷靜理智,各方面決策也都合情合理。

  雙方交戰,都想一鼓作氣,殺對方片甲不留,卻不想竟然打成了拉鋸戰。

  什么是拉鋸戰?

  拉鋸戰的本質就是消耗戰。

  誰都不能一口氣吞掉對方,雙方僵持一下,只能拼后勤,拼士氣,拼勇猛。

  “眼看進入冬天,等過完今年,明年開春就往前線增兵。希望能一鼓作氣拿下涼州。”

  這是蕭逸的計劃。

  他給靖忠侯下了命令,保持現在的局面,堅持到明年開春。

  糧草棉服軍械都不用擔心,后勤充足,都會及時送到前線。

  身為次輔的計平,他很想告訴天子,后勤真沒想象中那么充足。

  現在得慶幸,同南楚開通了貿易。

  通過散落各地的糧商,從南楚各地購買糧食。

  聚少成多,方能維持糧草供應。

  還得慶幸,朝廷有錢。

  靠著商貿,海貿,朝廷商稅充足,這才沒有鬧饑荒。

  只是…

  這不是長久之計。

  靠著糧商買糧,聚少成多,遲早會被南楚的朝廷發覺,被石溫發現情況不對勁。

  萬一…

  石溫下令關閉關口貿易,那就麻煩了。

  燕云歌胸有成竹,“南楚買不到糧食,就去找凌長治買糧。凌長治在南疆,那地方種糧食,一年兩熟甚至三熟。找他買糧,多多益善。”

  “和凌長治貿易,就只能走海路。海路顛簸危險,歸期不定,萬一遇上大風大浪…總之,不可完全指望海路運輸糧食。”

  “無妨!糧食一事,做兩手準備。此事可以讓凌長安出面,他和凌長治是兄弟,同族兄弟,他們之間應該一直保持著聯絡。”

  就這樣…

  凌長安臨危受命,負責聯絡凌長治買糧食。

  見他面色遲疑,燕云歌問他,“凌愛卿可有為難之處?”

  “啟稟陛下,微臣上次和族兄聯絡,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不瞞陛下,族兄帶領家族入南疆,聯系十分不便。微臣就怕耽誤朝廷大事,壞了陛下的布局。”

  燕云歌問他,“你和你族兄聯系,用什么方式?”

  “派府中仆人送信,一路南下…信件自去年年底送出,到今年還有收到回信。仆人也不見歸來,恐怕已經遭遇不測。”

  “凌愛卿修書一封,這次朕派人送信。長期跑大海人,相信一定可以順利到達南疆,將信件送到凌長治的手中。”

  大周王朝在東陽郡設了一個海軍衙門。

  平時里冷冷清清,比不上隔壁的市舶司衙門,富得流油。

  若是了解內情的人,就會知道,其實海軍衙門才是正經豪富。

  手中握有成建制的船隊三個,大小船只上百艘,人員過萬。

  如今在大海上航行的船只,有一多半都歸海軍衙門。

  朝廷有令,海軍衙門沈從上到下,登船,揚帆出航,目的南疆。

  他們此次身負使命,要為朝廷購買大宗糧食,同凌長治建立長期穩定的貿易關系。

  碼頭人山人海。

  碼頭難得一見的大批船只同一天出航,這是大買賣啊。

  商人們激動,生活在附近的市井小民也很激動。

  船只出航,需要準備大量的食物和飲用水。

  這一次,家家戶戶,都和船隊多多少少做了點生意,賺了點錢。

  大家揮手送別,期待來年,船隊順利返航,又可以讓大家跟著沾光。

  京城,冬天來得比較早。

  在建州城,大家還穿著單薄的的秋衣,京城的百姓已經換上了棉襖。

  求實書院今兒在大禮堂,舉行一場辯論。

  話題是千古不變的南北爭議。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

  幾個從南方來的學子,受不了京城的寒冷天氣,就抱怨了幾句。

  結果被北方學子聽見,就出言譏諷對方,“這么嫌棄,就別來書院讀書啊!”

  南方學子肯定不服氣。

  他們想到哪里讀書,關對方屁事。

  雙方當場爭吵起來。

  本來只是一場臨時突發的爭論,萬萬沒想到,雙方都搬來救兵,妄想發揮人海戰術,以人多壓制對方。

  好嘛…

  這樣一來,參與這場爭論的人越來越多。

  到最后,發展成為一場雙方大辯論,還是公開辯論。

  全書院都沸騰了。

  學子們沒心思上課,教書先生也跟著湊熱鬧。

  反正,只要雙方別擼袖子打起來,一切都是允許的。

  書院的風氣,一直都是如此包容,自由。

  讓思想碰撞,噴射出智慧的火花。

  這般熱鬧,自然少不了蕭家兩兄弟,外加最近有點閑的燕守戰。

燕守戰領著兩個外孫,占據絕對黃金  位置,臺子上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

  別看他老,他可沒老花眼,一雙眼睛賊精賊精,看得可清楚了。

  他出現的地方,必然有杜先生。

  這對君臣,可謂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他和對方吐槽,“什么智慧的火花,以老夫看,根本就是吵架。只不過換了個高大上的場合,將吵架地點從菜市場搬到大禮堂,竟然就成了辯論,狗屁不如。地域不同,人和物本來就有區別,這有什么可爭辯的。”

  杜先生悄聲說道:“主公小聲些,人多眼雜,當心被當成靶子。”

  燕守戰:“…”

  這種基本上都是年輕人的場合,一群熱血沖動的年輕人,真讓人頭痛啊。

  他問蕭元初,“恓惶這種場合嗎?”

  蕭元初想了想,“一般。亂糟糟的,好像沒人出面整頓秩序。”

  他又問蕭元嘉,“喜歡嗎?”

  蕭元嘉頻頻點頭,“喜歡。這么大的熱鬧,錯過了可惜。”

  嘿,臭小子果然哪里有熱鬧就喜歡往哪里鉆,苦的就是一群侍衛,每天提心吊膽。

  至于燕世青,他直接被親祖父給忽略了,仿佛他不存在一樣。

  燕世青:“…”

  怪委屈的。

  他都準備好了答案,結果祖父都不搭理他,嫌棄他要死。

  嚶嚶嚶…

  他也喜歡熱鬧,但他更喜歡真槍真刀的比拼,而不是動嘴皮子。

  他和他爹一樣,笨嘴拙舌,沒法和人辯論,反正辯不過正經讀書人。

  所以他更喜歡赤膊上陣,憑武力論輸贏。

  雙方就位。

  書院終于派人維持秩序。

  為了讓大禮堂所有人都能聽見每個人的發言,雙方不約而同準備了鐵皮喇叭。

  “喂喂喂…辯論馬上開始,我先講一下規矩。第一,雙方不許動手斗毆,誰動手誰出去。第二,不許言語侮辱,人身攻擊。第三,大家都要遵守規則,要等對方說完才可以發言,不許搶白。好了,開始吧!”

  一位書院先生說完規則,然后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走下臺階。

  雙方開始了,開始了。

  一張嘴,什么規矩什么秩序統統忘掉,開口就是之乎者也,特么的一聽,全是人身攻擊。

  既然對方違規使用殺傷性武器,己方當然也不能示弱。

  之乎者也誰不會啊,保證不帶一個臟字,將對方從頭到腳羞辱一遍,讓對方后悔出生在這個世上。

  觀看者起哄。

  在場大部分人都是‘飽讀詩書一二十年”的學子,或是先生。

  不帶臟字隱晦地羞辱人的發言,一聽就明白,一聽就激動,一聽就是同道中人。

  “罵回去,罵回去,趕緊罵回去。”

  瞧瞧,觀眾比臺上的選手還要激動三分。

  身為不學無術的燕守戰:“…”

  他覺著,這場辯論分明是在羞辱他。

  有點自取其辱的感覺。

  他悄聲問杜先生,“剛才那小子舉例說的什么典故,下面一群人起哄,老夫怎么沒聽懂。你給老夫說說。”

  杜先生正聽得津津有味,結果被強硬打斷。

  他想暴躁,想要原地爆炸。

  身為謀士,還能怎么辦?

  認命吧。

  正要開口解釋,臺上的學子那語速,就跟機關槍一樣,噼里啪啦一頓噴,又將燕守戰給噴暈了。

  “剛才上面那段話啥意思,老夫怎么沒聽懂?”

  一個二個給他拽文,顯擺學問好,欺負他讀書少。

  信不信,他亮出太上皇的身份,臺子上的人有一個算一個,讓金吾衛統統抓起來。

  氣煞人也!

  一點都不考慮他的感受。

  他不愛讀書,尤其是不愛讀文縐縐的文章。

  兵書倒是看了不少。

  只是…

  臺上那群王八蛋學子,舉例都不知道舉一些耳熟能詳的典故,專門舉例一些偏門典故,考究對方的學問基礎。

  典型的欺負人。

  杜先生很痛苦,很無奈。

  他聽得津津有味,卻時常被打斷,好暴躁。

  若非毆打太上皇乃是大不敬的罪名,他真想暴起將燕守戰打一頓。

  他指望有人能拯救他于水火中。

  左右看看…

  蕭家兩位公子聽得津津有味,沒空搭理他。

  燕世青公子同樣是聽得津津有味,一臉樂呵呵的樣子。

  苦矣!

  幸運的是,聽了個半懂不懂的燕守戰,自己選擇放棄。

  就看個熱鬧,具體說了些什么,有看熱鬧的心思,內容都不重要。

  他就專門觀察雙方選手的表情。

  面紅耳赤,必定是對方罵得太狠,戳中了痛腳。

  臉色煞白,眼神慌亂,定然對方言語犀利,才會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應對。

  這么一觀察,哎呦,還怪有意思的。

夢想島中文    侯府小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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