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么說南魏沒有一統天下的希望?”
皇帝蕭焱不服氣。
“朕有雄心大志,也有計劃。只要給朕足夠的時間,朕一定可以統一天下,開創盛世偉業。”
“抱歉,你沒有時間。”
燕云菲一劍刺破他的幻想,不給他留任何余地。
“你的四姨母燕云歌,已經拿下了半壁江山。她不會慢慢等你長大,等你成材,才揮兵南下。三五年之內,她必定南下一統江山。試問,三五年時間,足夠你開創身世偉業嗎?”
皇帝蕭焱臉色慘白,冷汗直冒。
大冬天,他心虛得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那你呢?”
他望著對方,質問道:“你闖入皇宮,將朕毀滅,難道你要效仿燕云歌做女皇帝嗎?朕沒資格同燕云歌爭,難道你就有資格嗎?你就能統一天下嗎?”
哈哈哈…
燕云菲放聲大笑,“本夫人從來沒說過要一統南北的話。陛下,請用腦子想一想,我到底想做什么。還有,不是所有人都想當皇帝。”
“你不想當皇帝,為什么要發動宮變?你腦子不正常嗎?還是說,宮變都成了游戲,可以任你肆意玩弄。”
“真正玩弄權術的人是你,是石溫,以及滿朝文武。玩弄權術不是錯,但是越玩局勢越壞,就有很大的錯。本夫人忍了你們這群自大的男人很久很久,既然一個個都不肯聽勸,那就由我來糾正一切!”
燕云菲是真的厭惡眼下的局面,厭惡朝堂十年如一日的爭斗傾軋。
如果,黨派斗爭都促進發展,有利于民間建設,她認可。
可是…
南魏朝廷的內訌,純粹是在消耗自身的元氣。
對江山沒有絲毫好處,對百姓更無一絲一毫的好處。
劉寶順自廢武功,被臣子廢掉那會,多好的機會啊。
朝廷都不知道出兵北上,盡顧著爭吵內斗。
本來,她對凌長治抱有厚望。
她一直在想,劉寶順自廢武功,大好機會,凌長治一定不會放過,一定可以說服朝廷出兵北上。
萬萬沒想到…
才幾年時間,凌長治也身陷朝堂斗爭這個泥潭而不能自拔。
他是有心無力。
朝廷內訌,不肯發兵。
他親自培養的將領士兵都在南疆作戰,無法歸來北上。
南軍在崔望手里捏著。
沒有朝廷旨意,崔望不敢興兵北上。
于是乎…
滿朝堂文武大臣,眼睜睜看著機會溜走,最終等來半壁江山落入燕云歌手中的消息。
可悲,可嘆!
偌大一個朝廷,對時機的把握,北伐的決心,竟然還不如一個地方諸侯。
呵呵!
這樣的朝廷,誰能有指望?
誰還敢有指望!
不如醉生夢死,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死后洪水滔天。
整個建州城的上空,上至皇宮大內,高官權貴,下至市井小民,都彌漫著一股急功近利,華而不實,追逐名利,只顧當下不管將來,一副積極又頹廢的氣質。
積極地醉生夢死。
頹廢地生活,毫無追求夢想可言。
就算開科舉,給朝廷納入新鮮血液,都無法改變這種趨勢。
新鮮血液,無一例外,很快就會與光同塵,大家一起醉生夢死。
皇帝想要振作,只可惜時不待他。
或許,給他十年時間,他真的有機會一改建州城醉生夢死的局面,勵精圖治。
可惜啊可惜…
沒人會耐心等他長大。
強敵在側,隨時都會攻進來。
南魏日薄西山,真的是從朝廷南遷那一刻就注定了。
可悲可嘆!
燕云菲不想繼續浪費口舌。
再多的言語,也比不上現實教育的效果。
她鄭重說道:“我就是要讓你知道,你自以為是的宮變,其實只是一場笑話。
你以為你從太后手中奪權,就可以掌握一切。殊不知,你連皇宮都掌控不了。
知道皇宮上下內外,都在誰手中嗎?原先是在石溫手中捏著,如今已經落到本夫人手中。
今兒起,你不用出席早朝,本夫人會替你宣布稱病不朝。”
皇帝蕭焱不解地望著她。
他有太多的疑問。
“你不廢掉朕?為什么?”
燕云菲笑了。
她笑得很開心。
“誰說不廢掉你?只不過,這件事不該由我來辦,應該由滿朝文武共同來辦這件事。背罵名這件事,滿朝大男人們都應該積極踴躍,你說是不是。”
蕭焱笑了,笑得極為慘烈。
“多謝夫人對朕坦誠,沒有用瞎話哄騙朕。朕登基以來,或許你是對朕最為誠實的人。敢問,廢了朕,誰來繼承皇位?是從宗室里面選人,還是石溫改朝換代。”
燕云菲輕聲說道:“這事眼下沒辦法給你確切的答復。不如,你就細細去聽,睜大眼睛去看,說不定很快就會有結果。”
“朕明白了!朕當這個皇帝,著實無趣得很。沒掌握過一天實權,始終都是別人粘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有這份自知之明,也不是全然無藥可救。”
說完,她揮揮手,轉身離去。
至于皇帝,自有人替她關押看守,處理好后續一切事情。
宮殿外,滿地的尸首早就被人收拾干凈,提著水,一桶一桶的沖洗地面上的鮮血。
很快…
地面就會恢復干凈,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建州城,真的風平浪靜嗎?
滿朝堂,真的沒有一個忠臣義士嗎?
事實上…
全城戒嚴,豫州兵馬出動,包圍了各個大臣府邸。
這是一場,必須流血殺戮的宮變。
同皇帝之前伙同石溫搞的那場宮變,規模大了十倍不止。
燕云菲第一個要對付的人,就是凌長治。
出了宮,她騎馬,直奔凌府。
她的兒子石朋,齜牙咧嘴,忍著臀部上的棒瘡,指揮兵馬將凌府團團圍住,一只蒼蠅都不肯放過。
若有異動,殺無赦。
府邸內…
凌長峰氣得七竅冒煙,極為不忿。
“石朋那個混賬,他竟然敢帶兵包圍我們凌家。他找死!往日里見到,他還得恭恭敬敬給我請安,叫我一聲表哥。今兒翅膀硬了,都敢造反。大哥,我們還等什么,直接點齊兵馬殺出去。我就不信,小小石朋,我還干不贏他。”
凌長治沒有作聲。
凌長峰怒火中燒。
“大哥,你在猶豫什么?你別告訴我你是怕石朋那個小子。”
凌長治撩了撩眼皮,“沒人會怕石朋。
“那為什么不出兵?宮里宮變啊,舅舅造反,想要殺皇帝,然后自己當皇帝,你就不管管?你可是輔政大臣。”
“石朋只是小角色,你大哥不出兵,是在等正主到來。”
謝氏終于看不下去,出聲同凌長峰解釋道。
凌長峰有點懵:“正主難道不是舅舅石溫?殺出去,將石朋抓起來,舅舅自然會現身。”
謝氏不動聲色地說道:“這一次,正主明顯不是舅舅,而是你的舅母燕云菲。舅舅的做事風格,可不是這樣。只有燕家女子,和燕云歌一母同胞的燕云菲,才能干出這件事。”
啥玩意?
凌長峰震驚了。
但他不相信。
“大嫂,我不傻,你別哄我好不好?”
謝氏板著臉,“我需要哄你嗎?若是你舅舅發動這場政變,他能不拉上你大哥?一大早,大門外兵馬環伺,這是早有預謀,這絕不是你舅舅的手筆。
思來想去,雖然很不可思議,但的確應該是燕云菲的手筆。她畢竟是燕云歌的長姐,理應不會比燕云歌差多少。”
凌長治輕聲說道:“她若是比燕云歌差許多,當初她就會認命嫁到我們凌家,安心做我們凌家的兒媳婦。而不是嫁給了舅舅,做了我們的舅母。”
凌長峰整個人都被炸裂了。
他眼睛都瞪圓了。
他不信!
說什么他都不肯相信。
曾經的未婚妻,軟萌大姑娘,做了他的舅母還不夠,竟然還敢發動政變?
這已經不僅僅是宮變。
這分明是一場顛覆政權的枕邊。
這是要改朝換代啊。
他都懵逼了,傻了。
“燕燕燕,燕家女子都這么生猛嗎?有一個燕云歌還不夠,還來一個燕云菲?他們燕家到底怎么教育姑娘的,為何一個個都能干出如此驚世駭俗的事情?為何燕太后會被皇帝輕易奪權?不都是燕家女子嗎?”
對了,這屋里還有一個姓燕的。
凌長峰猛地回頭,盯著坐在角落一直不出聲的燕云珮。
他直接問道:“燕云珮,你到底是不是燕家血脈?同燕云歌燕云菲她們比起來,你簡直就是燕家恥辱!”
被冠上燕家恥辱名聲的燕云珮,偷偷翻了個白眼。
她小聲解釋道:“我是燕家二房生的,又不是大房的子女。而且,大房那么多子女,也僅僅只有郡主娘娘生的幾個孩子才有如此驚世駭俗的表現。”
嘖嘖嘖…
凌長峰又是嫌棄又是感慨,“嫡出就是嫡出,女子都如此不凡。”
謝氏插話道:“依我看,分明是繼承了‘章義太子’的血脈。聽聞,‘章義太子’文武雙全,敢想敢干,只因為太過出色,對中宗皇帝產生了威脅,才會遭到誅殺。
單以燕家血脈,生不出這樣出色的子女。這也就解釋了,為何只有燕云歌燕云菲這般驚世駭俗,就連燕太后都差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