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大朝會(一)
“鹿公子，今日大朝會，我國國君會召見貴國使臣，還請做好準備。”
“自當如此，多謝劉兄提醒。”鹿子游溫文爾雅，躬身行禮謝過陳公國禮官。
“職責所在，不敢稱謝。既如此，下官告退。”
“請。”
兩方客套完，劉禮官緩緩退出。
“這是何人？”
“應該是陳公國上卿劉莽的親子。”鹿子游恭敬的轉身回答，微微低著頭。
問話的自然是以副使之名，行正使之事的皇甫江。
“原來如此，怪不得啊。”
畢竟陳公國為了避免國人恐慌是偷偷的接引皇甫江一行人入城的，進城之后也沒有讓他們入駐原本應該的外事館，而是安排住在一個近臣的府邸。
這樣私密的事情，這個劉禮官能夠知道并且前來負責和名義上的正使鹿子游交代安排和國君的事宜，自然是身份非凡。
一般的小禮官怎么可能接觸的到這些事？
“子游，你怎么看？”
“陳公國突然在大朝會上召見我們，也許事情有了別的波瀾，不是好兆頭。”
皇甫江贊同的點了點頭，這是很顯而易見的道理，不論陳公國要達成什么秘密條約，總應該是私下進行。在大朝會上又如何簽訂那些狼狽的條款？
陳公國好歹也是一方公國，丟不得那個面子。
“根據你的判斷，會是什么情況？”
“我也不能確定，”鹿子游猶豫的答道：“按理來說，長公子的交代很完善，陳公國也應該別無選擇，何況我們已經收買了陳公國上卿黃榆陽，應該不會出什么問題才是。”
“難不成是陳公國國主要在朝會上要寫面子？或者是給我們一個下馬威？”
皇甫江搖了搖頭：“有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毫無實際意義，陳公國國主應該不會這么做。”
“那就是陳公國的態度發生了變化？”鹿子游神情凝重：“根據昨天的表現來看，陳公國國主應該是傾向于答應我們的條款投降的，現在突起波瀾，事出反常必有妖，難不成是陳公國又要打了？”
皇甫江的臉色也不好看，如果真的出了意外，自己等人的人身安危還在其次，更關鍵的是長公子的戰略計劃或許就要落空了。
整個戰略計劃說實話其實算是兵行險招，一環扣一環缺一不可，如果沒能讓陳公國投降配合己方大軍設下埋伏，那何談全殲鄭國和小楚國的聯軍？
那個時候就是真正的三國聯軍攻襲王公國軍隊了，全軍覆沒的說不定就是己方了。
“罷了，線索太少，多思無益。我隨你前往大朝會看看陳公國到底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皇甫江整了整衣服，小心的帶上頭冠，面色肅然：“子游，我丑話說在前頭，今日我王公國的成敗皆在你我二人手中，無論如何，不管付出什么代價，必須要和陳公國達成協議，聯手陳功國設下埋伏葬送鄭國和小楚國的聯軍。”
“哪怕是你我二人死在這里，也要做到。”
“不然的話，你鹿家上下，片草不留！”
說到最后皇甫江殺氣畢現。
鹿子游苦笑的點點頭，拱手行禮：“諾。”
“王公國使者到！”
經過通傳，鹿子游和皇甫江隨著黃門官一步步邁入朝堂大殿。
所謂黃門官其實就是太監。
據說是因為明乾王國內宮到朝堂的門是黃色的，這些在其中伺候的太監也就被稱為了黃門官。
“王公國使者鹿子游參見國君。”鹿子游帶著皇甫江躬身行禮。
為了不暴露身份，皇甫江用的假名，此時扮演的也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副使小官，自然是沒有資格在殿上通名的。
“既見國君，為何不拜？果然是蠻夷之國，不知禮數！”
鹿子游剛剛行禮完畢，殿上立刻有人出言諷刺。
鹿子游不慌不忙緩緩起身，向上看去，正是陳公國上卿劉莽。
一般臣子見國君的禮節確實是拜見，即下拜參見，需要四體投地，虛叩首。也就是跪倒在地，兩手前身彎腰放在地上，腦袋向下磕頭但是不碰到地。
不論是見本國的國君還是外國的國君皆是此禮，這代表尊的是整個國君階層。
不過這也只是以前的老規矩，實際上一般作為使節出使外國的時候都是參見即可。
也就是彎腰行禮，不必下跪。
強國派往弱國的使節更是如此，而現在王公國兵峰正盛，鹿子游和皇甫江又是為了讓陳公國投降來的，自然不能拜見國君。
“劉上卿此言差異，若論失禮，貴國不宣而戰，犯我疆土，逼得我國長公子率兵平了陳公國邊城，這，才是失禮吧？”鹿子游笑容和煦，語氣溫和，繼續說道：“現今我國長公子提十萬之師，過程掠地，勢如破竹。只是因為長公子宅心仁厚，不忍心看見百姓因為貴國的挑釁而陷入戰火。”
“所以才派遣我出使陳公國善談停戰一事，劉上卿如此咄咄逼人，是要和我王公國不死不休的意思嗎？”
鹿子游話一說完，不說劉莽，整個殿上，包括陳公國國君都是氣的牙癢癢。
我們不宣而戰？我們無故犯你國土、我們逼得你攻我城池，占我疆域？
真真是太不要臉了！
哪怕是早知道王公國蠻夷之名，陳公國君臣也沒想到竟然可以這么蠻夷！
尤其是鹿子游氣度非凡，一身儒家子弟的風范，本以為是個文明人，卻不想是這樣的地痞流氓！
因為太過驚訝于鹿子游的無恥，陳公國君臣一時間竟無言以對，沉默了片刻。
要不是真的打不過王公國，早就有人下場暴揍鹿子游了。
鹿子游自然也知道這點，看著這些大臣們對自己恨的牙癢癢卻那自己沒有辦法，更是心中感慨。
怪不得長公子說：“弱國無外交。”
陳公國的臣子們真的如此不堪嗎？真的沒能力和自己辯論，揭穿自己的謊言和胡攪蠻纏嗎？
當然不是，只不過他們不能說，不敢說。
因為不論鹿子游剛如何顛倒黑白，不分是非，有一點他說的是實話，
那就是王公國長公子率軍破邊城，犯疆土，一往無前，勢如破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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