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無能為力
“因為，在慧慧的觀念里，本應該站在她那邊的阿姨最終確實中立旁觀，沒有保護她。”
王衡繼續說道：“按照你爺爺奶奶的性格和觀念，阿姨因為生了慧慧，在家里應該也沒少受氣吧？”
“不論怎么劃分陣營，作為慧慧親媽的阿姨都應該是慧慧那一方的，應該是慧慧的保護傘，可是阿姨好像，什么也沒做？”
“我想，這就是慧慧的心病吧。原本的最后的依靠，自己的母親，自己最信賴的人，卻是在面對不公的時候放棄了自己。”
“這才是慧慧對于你家里絕望的原因，是她厭惡而最終在心里斷絕了親情，孤立了自己的原因，也是，她會把我當成唯一的依賴和愛的人的原因。”
宋奕聲音低沉：“我同意，這個方向應該沒有問題。”
“那么，我們去找阿姨吧。”
“就現在！”
“可以，”宋奕點了點頭：“我馬上給她打電話，就說我回來了，讓我媽來接我。”
“不過王衡，我媽也不容易。”
“宋瑤慧，她，”
“我知道阿姨不容易，但是她也確實傷害了慧慧。”
王衡不禁想起了為了追求她的人生價值而舍棄自己的，自己的親媽，語氣也有些低落：“如果說這世界上沒有人就應該做什么的話，一個母親也沒有理由就應該保護自己孩子的話，那么我也沒有意見。”
“都是第一次來人世間，都是頭一次做人，追求自己的生活無關緊要，我也沒有意見。”
“那么，按照這樣的觀念來看，被辜負和傷害了的孩子，也有自己的權利吧？”
“責任和義務是相對的，既然母愛不是應該的，那么孩子對于母親的感情也不是應該的不行嗎？”
“可畢竟是我媽生了宋瑤慧，十月懷胎養育之恩是宋瑤慧欠我媽媽的。”
“所以我也沒說慧慧仇恨阿姨啊。”
就像我也從來沒有仇恨過我媽一樣。
“而且，有很多時候，生下來，也許還不如不生不是嗎？”
“在父母生下孩子的時候可沒有問過他們到底愿不愿意來到這人世間，我們別無選擇，只能受下這給予我們生命的恩情。”
“同時我們也別無選擇，沒有結束自己生命的權利，別道德、社會公俗而限制和束縛。”
“你死了，怎么對的起你父母？”
“可是，生下我讓我這么痛苦，就對得起我嗎？”
“撩而不娶是渣男，仇恨報復天經地義。生而不養又算什么？”
兩人一時無話。
半晌王衡開口：“對不起，是我情緒太激動了，代入了一些別的東西。你也知道，我家的事。”
“你放心，不會影響到和阿姨的交涉，你也可以當成是我太喜歡宋瑤慧了，所以有些偏執。”
“這樣想是不是好一些，至少你姐姐能過的幸福。”
宋奕搖搖頭：“沒關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何況，很多東西我也沒辦法感同身受，未曾體驗過，也就應該沒有發言權。”
“只不過，姐夫，你剛才說的話，為了宋瑤慧而偏執激動，對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抱有敵意，哪怕是宋瑤慧的親人。”
“你沒發現嗎？這樣的態度，和宋瑤慧很像。”
“時間急迫，我們快些行動吧。”王衡淺笑著岔開了話題。
宋奕深深的看了王衡一眼，什么也沒說，依言照做，聯系起宋母。
“王衡？”
“那，我就先出去了？姐夫，你和我媽聊吧。”
“我的態度你也知道。”
王衡面無表情：“好。”
宋母有些好奇的看了看宋奕，又看了看王衡。
“媽，那我就先出去了，你和姐夫好好聊一聊吧。我，不想參與了。”
宋母溫柔的笑了笑。
宋奕出了包間。
“阿姨，我想要解開慧慧的心結。”
“慧慧的心結？”
“是。您應該知道的，慧慧對家里沒有什么感情。”王衡話說得直白。
宋母到沒有什么反應，也沒有感覺被冒犯到，還是溫和的說道：“我知道。”
“你宋叔對家里比較遲鈍，關注也是少了一些。”
“我知道，慧慧她，其實和那個林安姝差不多吧。”
“你說的還客氣了些，慧慧對家里，也許不止是沒有感情。”
“既然如此，阿姨你沒有想過改變這個狀況嗎？”
“慧慧恨我嗎？”
“您為什么這么說？”
“不然的話，你為什么找我來解開慧慧的心結？解鈴還須系鈴人，慧慧已經封閉自己好多年了，即使我是她媽媽，也不知道她具體的一些想法。”
“你是她的知心人，既然你判斷我能治好慧慧的心病，那也就是說，始作俑者就是我？”
“是我的判斷。”
宋母半晌沒有說話，嘆了口氣：“是我對不起慧慧、”
“你需要我怎么做？”
王衡一時也沉默下來。
本想著替慧慧問一問“為什么？”
可是看宋母這個樣子，顯然內疚和后悔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
不論是因為什么，宋母自己性格上的原因、宋瑤慧爺爺奶奶給的壓力，還是別的什么，其實都沒有意義了。
“您，想過彌補？”
“想過，也試探過，只是晚了。”
“慧慧這孩子成熟的早，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隱藏自己的想法了，我想彌補的時候，她已經滿心滿眼的都是你了。”
“您嘗試過？”王衡愣了愣。
“當然嘗試過，這么多年，宋奕他留學國外，躲在外面就是不愿意回來。慧慧雖然在家，但是心里也沒有家，都怪我。”
“是我做錯了，只不過沒有改錯的機會。”
王衡聽到了門外的聲音，顯然是在外面門口聽著談話的宋奕發出的。
原來宋母什么都知道，也正因為知道，所以每一天都心如刀絞吧。
女兒這個樣子，兒子也因為女兒遠走國外，不愿意回家，宋叔粗心大意的關注點都在事業上，不會關注到這些。
宋母一個人在家，很孤單吧。
宋奕顯然就是想到了這一點，這些年他因為慧慧的原因躲在國外瀟灑，卻沒有想過在家里的媽媽又如何煎熬。自己的兒女勢如水火，對這個家似乎都唯恐避之不及。
王衡感到一陣陣的無力感。
原來宋母都知道，也早就嘗試過了，只不過，沒有作用。
這樣的還，慧慧要一直都這樣嗎？這根刺會一直都扎在慧慧心里？
本想著通過自己的努力能夠讓慧慧過得輕松一些，更快樂更幸福一些，沒想到，
都沒有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