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沒有對錯只有選擇(一)

　　雖然疑惑，不過王衡也沒有廢話，起身跟著張雯離開了教室。

　　林安姝也是一愣，腦子里轉過幾個念頭，自己的布置，昨晚的事情，宋瑤慧可能的搞鬼。但都顯得牽強。張雯雖說不靠譜，但正經事上還是正常的，看那嚴肅的神情絕不是小事。想著想著，林安姝舉手請假身體不舒服需要休息。老師們也都認識這個開過畫展，前途無量的女生，很爽快的同意了，這是優等生的優待。

　　出了教室，林安姝一邊打電話，一邊走到走廊窗戶處尋找張雯和王衡的身影。只是兩個人不知道是去了哪里，毫無蹤跡。

　　“我老公家里出了什么事了嗎？”

　　“對不起大小姐，沒有任何消息。我們現在就去查，只不過王家有什么事的話，我們就算知道，可能也要過一陣。”

　　“監控校外的人注意老公是不是出校了，是的話去了哪里？還有校內的人盡快想辦法到監控室找一找我老公是不是在校內，同時在學校內打聽一下消息。張雯應該知情，從她那里開始查。”

　　“是，大小姐。但是這樣的話，目標必然會知道他被調查了，并且很可能找到我們。王家在學校雖然沒有股份，但根據之前的調查，與目標關系很好的宋瑤慧家里在董事會是有位置的。我們要繼續嗎？”

　　“校外的繼續，校內的想辦法旁敲側擊不懂嗎？這都要我教你們？盡力去查，查到立刻告訴我。還有，那是我老公，不是什么目標不目標的，要叫姑爺。要我再說一遍嗎？”

　　“是，大小姐。已經開始查了。”

　　林安姝掛了電話，有些氣惱的跺了跺腳。然后直接向最近的西校門跑去。

　　王衡出了教室后跟著腳步匆匆的張雯下樓，張雯沒說話，王衡倒也沒問。

　　上課時急著叫我出來，看這路線是要出校而不是去她辦公室。應該跟昨天的事沒有關系。這個時候離校，看來是我家里出了什么事。可是家里會出什么事呢？

　　到了教學樓門口，王衡看到了自己父親的司機。父親的車正停在門口。

　　這是，直接要我轉學嗎？

　　“少爺，老板昏迷了。”

　　沒等王衡多想，司機已經上前在王衡耳邊輕聲道：“請您現在跟我去醫院。”

　　他，昏迷了？

　　王衡很是迷茫，但還是跟著上了車。看著車子啟動，兩旁街景不斷變換，王衡終于開口問道：“怎么回事？”

　　“今天老爺在公司突然昏迷。現在還在青木醫院沒醒過來。醫生正在檢查，金先生讓我來帶少爺您過去。”

　　王衡立刻拿出手機，給父親的金秘書打電話。

　　“少爺您好，您已經到了嗎？”

　　王衡看了一眼周圍的建筑：“還有十分鐘左右的車程，金叔，我父親這段時間身體怎么樣？以前有過類似情況嗎？”

　　“老板的身體一向很好，三個月前的體檢報告沒有特殊的異常。醫生現在還沒有結論，老板還在昏迷之中。”

　　“我知道了。”王衡掛了電話，靠在車背椅上閉上了眼睛。

　　三十分鐘后，王衡看著病床上的父親，病房里只有他一個人。

　　從高一搬出去住到現在，自己沒見過父親幾面。以前看到別人的文章寫時隔多久再看到父母，往往會發現新增的白發，多出的皺紋等等，每一樣都觸目驚心。如今輪到自己，王衡只覺感慨萬千。

　　他不知道父親是不是比以前多了皺紋，是不是又老了一些。這么多年來，父親對自己而言更像是一個符號。反而沒有一個清晰的形象。

　　父親是沒有白發的，他所有的白發早都被染成了代表精力充沛，年富力強的黑色。就像這些年來，他所有的軟弱，難過，痛苦都被掩藏在若無其事的淡然之下。王家的傲嬌也許是祖傳的基因，王衡清楚地知道父親對自己很是愧疚，行動中對自己多有放縱和彌補，但嘴上絕沒有一句道歉。

　　如今看到那個強硬的男人倒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王衡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做些什么。雖然醫生說等一會父親就能醒來了，但心中仍然不免忐忑不安。

　　這么多年來，王衡雖說沒有怨恨父母，但心結還是難免的。尤其是初中畢業的那個暑假，父親再婚了。這也是王衡上高中就搬出去自己住的原因。可不論怎樣，毋庸置疑的是父親對自己而言確實是頂天柱。

　　王衡靜靜的守在病床前，腦海里無數念頭閃過，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

“你來了？”王父有些虛弱的輕聲道　　王衡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把他扶起來，倒了杯水送過去：“醫生說沒有什么異常，判斷是你勞累過度。你也該歇歇了，這么累做什么？”

　　“你準備轉學吧，我已經跟林家談過了，那個林安姝，他們會管束的。”王父像是沒聽到王衡說話一樣，說著另外的話題。

　　“你該教我的東西等你身體好些就教給我，我應該做的事也不用等到大學了，現在就可以。”王衡同樣沒搭理王父說什么，自顧自的說下去。

　　“你比小時候我懂事。”王父笑了笑。

　　自己有多久沒見到父親笑了？或者說什么時候開始，父親很少再笑了，是從他們開始吵架的時候吧。王衡仍然能隱隱約約的記起在更小的時候父親總愛抱著自己晃啊晃，笑的灑脫而輕松，大概就像現在一樣。

　　“當年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死都不愿意做我該做的事情。你爺爺氣的恨不得拿棍子抽我，還是被你奶奶攔下了。”

　　“后來我就離家出走了，你爺爺很開心的斷了我的經濟來源。我就轉到了學費比較低的另一所學校，假期打工掙學費，周末去做些零活做生活費。”

　　王父瞇起眼，很是懷念的樣子：“我后來才反應過來，愿意找高中生做事情，不僅工資高而且事情少，基本上都是跟在后面學習的工作還不是你爺爺安排的。我不愿意繼承家業而離家出走，偏偏離家出走后為了養活自己而學習如何繼承家業。想想確實挺好笑的，怪不得你爺爺笑了那么多年。”

　　“也是在那所學校，我遇見了你媽媽。”

　　“我當時意氣風發，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很天真的覺得，是自己的才華讓老板很重視我，給我那么好的待遇。因此喜歡上你媽媽后，明知道你爺爺不會同意，還是無所畏懼的跟你媽媽走在一起。”

　　“你媽媽最喜歡浪漫，你外公常年在外工作，經常給他描述外面的世界有多美。你媽媽因此好奇心很重，喜歡探索未知。對她而言，人生就是一場旅行，能夠自由自在的探索人生，去不同的地方看不同的風景，遇見各種各樣的人看遍各種各樣的故事就是她的人生夢想。”

　　王衡默默的聽著，這還是他頭一次從父親口中聽到有關于母親的事。不知道為什么，雖然自己知道兩個人最后的結果不過是分道揚鑣，可聽父親慢慢的講述，還是感覺很溫暖。

　　“讓你媽媽喜歡上我是我至今都很驕傲的事，她的夢想變成了和我一起去體驗人生。而我當時還想著自己可以自立，絕不要回去繼承家業。因此你媽媽的夢想對我而言就是陪她一生要做的事而已。沒有任何勉強和做不到，那時候是我們最開心的時光。”

　　“你爺爺當然很快就知道了，不出我所料，他堅決不同意。”說著看了一眼王衡：“現在我和你爺爺想的差不多，你的伴侶最好門當戶對，不是也無所謂，但娶妻娶賢最重要的是品德。不僅僅是人品好壞，而是合不合適。”

　　王衡點了點頭，大概理解了父親的意思。爺爺反對的不是媽媽的家境，也不是媽媽人品不好，而是媽媽的性格不適合。父母走在一起，要是放棄家業周游世界會過得很幸福，可惜爺爺絕不會同意這種事。

　　“后來你爺爺妥協了，我和你媽媽也妥協了。終究還是結婚生子有了你。”

　　“可是再后來，我跟你媽媽之間的矛盾也越來越大。不能怪她，雖說她當初答應你爺爺放棄夢想選擇愛情，可是那樣對你媽媽太不公平，她過得也太痛苦。”

　　“我也沒錯。”王父頓了一會，語氣平淡卻很堅定的說：“你爺爺老了，為人子，盡孝是理所應當的。何況從小到大，我受盡了王家帶給我的一切好處和便利，沒有王家的培養，你媽媽也不會喜歡上我。受盡恩惠，我就該承擔責任。沒有只拿好處不付出的事。”

　　“更何況，我也慢慢發覺原來相比于瀟灑人生，我更喜歡做事業，不枉這一生。”

　　“你爺爺原來沒錯，我們真的不合適。可當初堅持愛情的我們又哪里錯了呢？”

　　是啊，哪里錯了呢？父親沒錯，母親沒錯，爺爺沒錯，可我又有什么錯呢？

　　愛情的世界沒有對錯吧，

　　可是人世間相愛為什么這么困難呢？

　　我愛的人不愛我，愛我的人我不愛。

　　走在一起的人互不相愛，相愛的人不被祝福。

　　在對的時間卻沒遇見對的人，

　　在錯誤的時間無奈錯過對的人。

　　可就算這樣，相愛的人走在一起后還有那么多生離死別。

　　王子和公主結婚是童話的結束，

　　也是現實的開始。

　　生活不易，煙火氣把仙女熏成了阿姨。

　　現實沉重，意氣風發的少年彎下脊梁變成大叔。

　　最終分道揚鑣，互道珍重。

　　成年人的世界少有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