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夢中的天平
場景一片混亂。
海中的鯊魚還在啃食著同類的血肉，而擴散出去的血氣則在引誘著更多鯊魚到來。
吳能他們被迫蜷縮在那座小島上，一步也不敢動彈，生怕鯊魚跑到附近來。
吳能開始絞盡腦汁地思考了起來：現在這種場面下他需要什么樣的東西？
有了，是魚槍！
戴在手上的“機械師手套”開始發揮作用，吳能感覺到各種弩弓的制造方法不斷地進入自己的腦中，他手中的魂銀不斷變換形狀，最終變成了一把寒光凜冽的長弩，發射槽里還放著一把連接著銀色繩子的短槍。
這魚槍的弩弦和繩索都是由魂銀變化而來，本身不具有彈性，全靠吳能的意念變化形狀。
吳能將魂銀魚槍架在手中，瞄準了海中一只不斷巡回的鯊魚。
然后，弩弦猛地由彎曲變得伸直！
在力量的作用下，那根連著銀色流動金屬的短槍飛了出去，正扎在那只鯊魚身上。
鯊魚張開大嘴發出一陣無聲的咆哮，血水流淌了出來，再一次染紅了附近的海水。
不用吳能吩咐，柳依的下一道“連鎖閃電”已經發射了出去。閃電從鯊魚的傷口處竄了進去，在它的身體里肆意破壞，這只鯊魚掙扎了幾下，就沉入了水中。
吳能用力將短槍拔了出來，接著對準著下一只鯊魚發射了出去！
這只鯊魚的體型不大，被吳能用力一抓，就浮了上來。緊接著周娜娜一發“冰封術”，將鯊魚凍結在了海水中。柳依緊跟著發出幾道“雷光”。
鯊魚無可奈何地沉了下去。
附近的海面就像是被紅色顏料暈染開來的畫布一樣，一朵朵“血之花”不斷盛開，濃稠的血腥味越來越重。
胡正信干嘔了幾聲，然后猛地一低頭，吐了出來。
就在此時，一只鯊魚猛地沖出了水面，向著老胡咬了過去！
這一刻，胡正信的大腦停止了思考。
他看著那只鯊魚距離自己越來越近，那張血盆大口里的利齒仿佛都閃耀著寒光，眼看著就要將他的身體撕開！
不，不要啊！
我還不想死啊！
然后，他看到一個身影猛地沖到了前面。
是吳能動了起來！
吳能和自己的三個分身一起擋在了鯊魚面前，手中的魂銀魚槍再次變成了塔盾的形狀。不同的是，這次的塔盾上還長著一根長長的鐵刺。
四個身體一起對著鯊魚撞了上去！
“咣當”一聲，吳能的四個身體同時向后栽倒，站在最前面的本體口中吐出一口鮮血，看起來內臟已經受到了重創。
而鯊魚也好不到哪里去。它被對方四個人直接撞回了海中，魂銀鐵刺在它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傷痕。
血水瘋狂地從傷口中涌了出來。隨著水中血液濃度的提升，附近的鯊魚如同癲狂一般，不斷地互相撕咬著。
一具具身體沉了下去，鯊魚的數量越來越少了。它們似乎只顧著互相咬噬，忽略了還在島上的吳能等人。
但此刻吳能的情況卻不太好。
柳依慌忙從物品欄里取出了“治療卷軸”，她打開其中的一張卷軸，卷軸上的文字從紙面上浮起，然后化作一陣綠色的光暈在吳能的周圍環繞著。
然而吳能的傷勢很重，這一張卷軸看起來還不能完全發揮作用。
柳依猛地抓住了剩下的那一張卷軸，正要拉開，卻看到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別再用了。”吳能用虛弱的聲音對柳依說。“我們必須留下一張卷軸來，不然我們的主線任務2就危險了…”
“可是你現在…”一滴淚水在柳依的眼眶里盤旋著。“你現在都這樣了，還說什么主線任務2…”
“沒事兒，聽我的，乖。”吳能露出一個笑容。“放我在這里躺一會兒，你們繼續對付鯊魚…”
柳依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將治療卷軸收回了物品欄里。
然后，手中再次激發出紫色的電光。
柳依像是在發泄著心中的恐懼一般，不斷用電光掃蕩著周圍的海水。
閃電如同九天雷神降下來的霹靂般，在鯊魚們的身上四處跳躍著。
不止是鯊魚，周圍的其他海洋生物也都遭了殃，不斷有魚和其他生物的尸體浮上來，然后再緩慢地沉下去。
在她身邊，周娜娜不時放出一道冰光，協助她清理著鯊魚。
而胡正信一臉內疚地守在柳依和周娜娜身邊，手中舉著那面鋼盾，努力用自己的身體作為她們兩人的屏障。
而脫力的吳能則漸漸地閉上了眼睛，昏睡了過去。
吳能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自己的隊友們一個一個和自己揮手作別。
然后倒在自己面前。
他們的血肉都被鯊魚撕咬殆盡，最后只剩下一具具白骨。
我應該守護著他們的。
我是這個小隊的隊長。
我應該保護他們遠離危險。
但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
我只能讓他們面臨更多的危機。
因為我的目標，根本不是“活下去”。
我只是在“玩”一個游戲罷了。
我只想要在這個游戲里“玩”得盡興。
在這個游戲里，和主神一決高低。
天平的兩端，是“生命”和“愉悅”。
如果你選擇了“生命”，就要接受這無意義的世界。
而你選擇了“愉悅”，就要放棄諸多生命。
在這場游戲里，不止是你們，甚至連我自己，也不過是一個砝碼罷了。
一個被押在“愉悅”的對面，讓那“愉悅”越來越高揚的砝碼。
他的身體漸漸收縮，變成了一個小孩子。
他蹲在地上，終于哭了出聲。
人生啊，為何如此艱難。
當你覺得你終于找到了自己愿意為之奮斗的目標時，身上卻又背上了名為“同伴”的重負。
你奔走著，算計著，想要同時完成自己的兩個心愿。
但這兩個愿望卻注定不能并存。
在這場“無限游戲”里，你注定只能選擇一個。
就在此時，吳能忽然看到，眼前有了光。
他顫抖著站起身來，用手指擋著眼睛，不讓那刺眼的光闖入自己的視野之中。
但那光芒卻越來越燦爛，讓他難以逃脫。
他醒來了。
吳能發現自己在一個睡袋里，周圍是他的同伴們。
“啊，你醒了啊。”老胡第一個沖了上去。“那個，吳能，你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水…”吳能低聲呻吟著。“給我水…”
柳依提著一壺水走到吳能身邊，然后蹲下身來，將水倒進了他的口中。
喝過水之后，吳能感覺自己的身體逐漸恢復了過來。
三個伙伴圍攏了過來，臉上各自掛著擔憂的表情。
“鯊魚呢？”吳能低聲問道。
“自相殘殺，死光了。”柳依嘆息一聲，不知道是在慨嘆著生命的凋零，還是在擔心吳能的傷勢。
“我們把你和分身抱到這里之后，就直接扎營休息了。”周娜娜看起來睡得不太好，臉上的黑眼圈很重。
胖虎“嗷嗚”一聲走了過來，走到吳能身邊，用臉上的毛發蹭著吳能的頭，弄得吳能一陣癢。
吳能勉強坐了起來，看著眼前擔憂的隊友們。
“有一件事，我想讓你們知道。”
“關于我們的任務，其實我有一個計劃…”
他開始靜靜地陳述著自己的打算，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推測和想法告知他的隊友們。
而柳依、胡正信和周娜娜在一旁安靜地聽著。
一直到講完為止，都沒有人打斷他。
“原來這才是你的計劃…”周娜娜沉吟一聲。“怎么說呢，是個很冒險的計劃。”
“我覺得還不錯。”柳依反駁道。“雖然會讓我們損失一些點數，但我們可以獲得更多的資源，這對于我們以后的任務是件好事兒。”
“如果不成功的話，就沒有什么以后了。”周娜娜嫣然一笑。“從各種意義上說，這個計劃都有點‘胡來’的意思啊。”
“但確實像吳兄弟所說，這個計劃的收益很大。”胡正信面色嚴肅，看起來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既然我們上次能通過任務，這次應該也會幸存的吧，我是這么相信的。”
“奇怪的自信心。”周娜娜瞥了老胡一眼，看起來有些不以為然。“你以為‘無限游戲’是什么，老鷹抓小雞么？就算是老鷹抓小雞，也不是光靠信心就能贏到最后的。”
胡正信閉上了嘴，只是臉上的表情依然堅定。
“不過，”周娜娜話鋒一轉。“我也支持這個計劃。”
柳依和胡正信有些吃驚地看著周娜娜。
“畢竟你們是多數，我是少數，少數要服從多數嘛…”周娜娜繼續說道。“而且說實在的，我也不是什么循規蹈矩的人。”
“那么現在，我們就算是達成共識了。”吳能點了點頭。“接下來，我們就得抓緊時間了…”
他扶著胡正信，掙扎著站起了身，感覺頭還是暈暈的，而四肢也在輕輕地顫抖著。之前先是觸發了“化境”，又被鯊魚撞得暈了過去，對他身體的傷害很大。幸好“治療卷軸”發揮了一些作用，之后又休息了一個晚上，現在總算是能勉強行動了。
“走吧，我們得繼續前進，去東部的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