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魔鬼的交易

　　“去死吧，瑪麗！”

　　勞爾高聲喊道，雙眼中綻放出癲狂的猩紅色光芒。

　　然而就在此時，吳能忽然舉起了手，手中是那張被拼合起來的“家庭畫像”。

　　“家庭畫像”上，是依偎在一起的兩兄妹，以及那只名叫“威利”的小狗。

　　那是勞爾和瑪麗曾經擁有的美好時光，他們曾經那么相愛，那么相互守護著的歲月。

　　照片映入勞爾眼簾的那一刻，他就像喝醉了酒一樣，手臂瘋狂地抽搐了起來，斜斜地插入了瑪麗的小腹。

　　瑪麗的嘴角流下殷紅的血液。

　　“結束這一切吧，瑪麗。”吳能站在瑪麗身后，一邊用手捋了捋自己的劉海，一邊這樣說道。

　　瑪麗愣了一下，然后有些麻木地舉起手邊“光輝的單手劍”。

　　單手劍上綻放出燦爛的光輝。

　　然后，手起，劍落。

　　“不！”

　　在怪物勞爾最后的慘叫聲中，他那顆斗大的頭顱掉落在地，骨骸猛地倒塌。

　　然后，瑪麗默默地將勞爾插在自己小腹中的右手拔了出來。

　　血水飛濺。

　　她靜靜地坐在血液和骨骸之中，眼中流出的血淚滴落在地。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但是真的結束了嗎？

　　吳能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這兩兄妹之間的愛恨，仿佛結束在了此刻，又仿佛還將綿延到未來的歲月之中…

　　“魔鬼，你在看著這一切么。”吳能突然面對眼前的空氣說道。“現在的你，一定很自豪吧？”

　　“不算很自豪。”一個沉悶的聲音在他面前響起。“實際上，我有點感動。”

　　胡正信猛地跳了起來。

　　“這！這這這！這是什么！”

　　在吳能的面前，一個佝僂著的身影逐漸顯現，它的身體看起來像是一只沒有毛發的猴子，頭頂還有兩根彎曲的觸角，兩只碩大的腳掌穩穩地立在虛空之中。

　　“這就是那個魔鬼了。專門偽裝成人類來到這座城堡，引誘勞爾獻祭自己的妹妹，真是個稱職的魔鬼呢。”吳能稍帶諷刺地說道。

　　“工作畢竟是工作，我可是很敬業的。”魔鬼輕聲回答。它的語氣非常溫和，甚至可以說是溫文爾雅，好像自己面前站立的，不是打亂自己計劃的人類，而是遠道而來的客人。

　　“魔鬼？！”胡正信有些緊張地舉起手邊的圓盾。“那，那我們該怎么做？”

　　“說起來，有件事我很好奇。”魔鬼輕聲問道。“你是怎樣通過你那雙渾濁的眼睛，注意到我的存在的？”

　　“我當然沒注意到你的存在。”吳能攤了攤手。“不過，鑒于這場悲劇的戰斗，是你一手促發的，你會在旁邊觀戰也是情理之中吧？我不過是隨便詐一詐罷了。”

　　“呵，真是個有趣的人類。”魔鬼并無半分被冒犯的儀態。“那你專程叫我出來，是想要做什么呢，人類？想和我戰斗么？”

　　“戰斗？不不不，我沒這個打算。”吳能這句話讓胡正信一下子放松了下來。“我們做個交易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展示出手里那張“破靈印”的卡片。

　　“這東西你應該很熟悉吧？它對魔鬼可是很有用的。我相信你能用得上它。”

　　“獵魂者無聊的把戲，不過確實有些用處。”魔鬼的聲音依舊如初，似乎并未氣惱。“那么，你想用這個跟我換取什么呢？”

　　“如果可以的話，就讓瑪麗恢復成人類吧。”吳能指了指癱坐在地上的瑪麗。

　　“做不到。我們得尊重儀式，儀式已經完成了，即使是地獄之主也無法變更儀式的結果。”

　　“好吧，那么我想提出另一個要求。”吳能回答道。“我想要瑪麗獲得一具更完美的身體，能讓她在白天隨意行動，并且力量更強大的身體。”

　　魔鬼眨了眨眼。

　　“你真是令人看不透啊，人類。”魔鬼指了指瑪麗。“她，是一個幽靈，已經脫離了生者的領域，而你竟然許愿讓她獲得更強的力量？你可知道，幽靈注定被拉入地獄之中，不遠的未來，她就將成為另一個魔鬼，一個和我一樣，不，比我更強大的魔鬼。”

　　“我相信瑪麗不會跌入地獄。”吳能搖了搖頭。“何況，這樣的要求對你也沒有什么損失，不是嗎？”

　　“呵呵呵，有趣的人類。”魔鬼笑了出來。“你自作聰明的樣子倒是讓我想到了很多過去的回憶…既然你如此祈求，我就滿足你的要求吧…”

　　魔鬼舉起一根手指，聚集起一團猩紅色的光暈。

　　然后，如同用上了千鈞之力，它的手指艱難地向著瑪麗點了過去。

　　一片“紅雨”從瑪麗的頭頂灑落，而她只是靜靜地坐在原地，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任由這片紅色的雨水將自己淹沒。

　　“好了，她獲得了更強大的身體，可以在白晝里行動的身體。”魔鬼有些疲勞地對吳能說。“不過，代價是，她每次使用力量，都會距離地獄更近一點。”

　　“你的報酬我就收走了。人類，我期待著有朝一日，你也能加入我們的行列，你的貪欲就像是熊熊燃燒的火焰一樣耀眼，呵呵呵呵…”

　　說完了最后的話，魔鬼用另一只手打了個響指，然后和吳能手中那張卡片一起，消失在空氣之中。

　　吳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在跟魔鬼對話的過程中，他總能感覺到自己的負面情緒像是漲潮一樣涌了上來，仿佛隨時隨地都會讓他陷入沉淪。

　　如今，交易終于結束，他這才感覺到自己從頭到腳都失去了力氣，估計現在狀態欄里還有“虛弱”之類的負面狀態。但他已經累得不想再動彈了，感覺自己連打開狀態欄的力氣也沒有了。

　　吳能向柳依看了一眼。這姑娘剛才過度耗費了自己的魔法值，現在看起來面色蒼白，可他們暫時也沒有清水能給她補充魔法值了——好在這種脫力的狀態應該不會持續多久。

　　物品方面，那張極為有用的“破靈印”技能卡交換給了魔鬼，“光輝的單手劍”和“光輝的鳶形盾”則是交給了瑪麗使用，這下他們擁有的武器裝備只剩下了一把長劍，一把斧子，一把“染血的銀質儀式匕首”，兩面圓盾，兩套輕甲，兩把骨刃——不過銀質匕首的使用面比較窄，骨刃這東西對于人類來說也很難用了，這幾把武器估計以后是用不到了。

　　最大的收獲，就是他們得到了瑪麗這么一個非常強大的盟友。雖然這個盟友他們不太可能帶到下一個任務里，但吳能估計他這么死命提升瑪麗的好感度，主神應該也會帶給他們一些獎勵。

　　等等，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哦，對了，打敗了勞爾之后，還沒拾取掉落物品呢！

　　吳能猛地竄了起來，顧不上自己的滿身疲憊，趕緊跑到了勞爾的尸體旁邊。

　　他握著那把“染血的銀質儀式匕首”開始在勞爾的頭顱里挖了起來，不一會，就從里面挖出了一塊紅色晶體。

　　“亡靈魂晶：強大亡靈的靈魂壓縮物，使用后可將一具尸體轉化為聽從你指揮的亡靈。

　　注：人類憎恨亡靈，所以它可能為你帶來的不止是戰力，還包括仇恨。”

　　…這就完了？這東西雖然不錯，但是完全不像是一個大boss應該掉落的全部戰利品啊？？？

　　吳能圍著尸體轉了三圈，一邊腹誹著主神的吝嗇，一邊絞盡腦汁地思考著這大塊頭身上還有什么自己沒想到的東西。

　　哎，對了，那只銀白色的右臂是不是也能用？

　　他趕忙走到那只右臂前，一匕首將整條右臂砍了下來。

　　砍下來的一瞬間，那只右臂突然變化了形狀，從臂骨的形狀變成了一團銀白色的球體。

　　吳能小心地碰了碰那團金屬。跟他想的不太一樣，那團金屬不像水銀那樣容易形變，反而變得像是鋼鐵一樣堅硬。

　　他用兩只手抱住那團金屬，然后試著將它收進了物品欄。

　　嗯…這東西可以收進物品欄，看來確實有用。

　　“魂銀：奇妙的金屬，可以根據使用者的要求改變形態。

　　注：好吧，既然你發現了，那么這東西就是你的了，但別指望每次都有這種好事兒，明白嗎？”

　　“魂銀”的物品介紹很短，不過這短短的介紹里卻體現出了非常強悍的應用前景。

　　吳能將“魂銀”重新取了出來，握在手上，心里默念著“變成長劍，變成長劍”。

　　這團金屬紋絲不動…

　　好吧，換個方式。

　　他開始在腦海里想象一把長劍的外形。

　　這團金屬開始移動了起來，它前端伸出一個尖銳的頭部，后面變成狹窄的劍身和劍柄，最后變出了一把兩米多長的大劍，吳能費了好大力氣才勉強抬起了這把劍，但他發現自己幾乎沒法揮動它，畢竟真的是太沉重了。

　　那么，變成一把長矛可能更適合？

　　隨著他的想象，這團金屬變成了一把兩米多長的長矛，這次他總算能用得上了。

　　之后，他又用這團“魂銀”變出了一面盾牌，變成了一把長戟，甚至還用這團金屬變出了一個水缸…

　　嗯，這東西真是超乎尋常的好用啊？以后需要什么武器的時候就不用發愁了啊！

　　這一戰真是值得了。

　　正在吳能試驗這塊奇妙金屬的特性的時候，瑪麗終于恢復了過來。她站起身，面對著吳能三人，提著裙擺行了個禮。

　　“感謝三位的幫助。因為有你們在，我才能和勞爾做出了結。”

　　“不用客氣。”吳能現在心情大好，眼中都是掩不住的笑意。“我們也很開心幫到了你。現在，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

　　你這提要求的速度也太快了…胡正信在一旁念叨了一句。他現在覺得剛才那個魔鬼說的話還挺有道理的，吳能這個人真的是有點太貪了，居然能想到把勞爾尸體上的手臂切下來，現在又毫不客氣地跟瑪麗提要求…

　　“請說吧。”瑪麗回答道。

　　“能不能幫我們把城堡的大門打開，”吳能指了指旁邊的柳依，她看起來十分疲憊，幾乎一動也動不了。“我們得去外面尋找一些食物和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