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夏家。
此時的梵天一臉驚愕地看著眼前偌大的‘地下城’。他做夢也沒想到僅僅只是十幾年的時間,夏家就已經開通了‘地下城’。
雖說他先前就聽說過夏家地下城的傳聞,但多少還是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
這時其中一位侍女走上前來,她彎腰對著梵天說道:“請將依絨小姐交于我們,接下來我們會帶她去進行治療,在這空暇時間內,還請您四處轉轉。”
梵天應和地點了點頭,就將夏依絨放在了地上。只見,她顫著腿,踉蹌地站在地上,腹部上的傷口也暴露無遺,緊接著那被劍刺穿的腹部又開始流露出鮮血,夏依絨額頭冒出冷汗,隨即就昏倒在了地上。
那兩位侍女一見狀立馬便蹲下了身子,將她背在了身后。一位在前面背著,另一位在后面托著夏依絨的身后,以免她失重摔下來了。
梵天就站在原地看著她們逐漸遠離,心里那顆早已懸著的大石才落了下來。他咧開嘴角,傻笑了幾聲,隨后便失去知覺的癱倒在了地上。金色瞳孔也隨著身體的自然垂落,褪變成了原先的褐色。身后的周韻俸一瞧見,想要上前幫助,哪料身體周圍的銀絲還在旋轉,過了好一會速度才慢慢地降了下來。
周韻俸蹲下身子看著昏過去的梵天,無奈地搖了搖頭。她道:“這個家伙為什么老是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明明我與他從未見過......”
話鋒一轉,此時的夏依絨也已經被送回了夏家庭院。
只見,憩室中那兩位侍女正將她身上的寬袖衣袍解下。沒過多久,夏依絨便全身浸在放滿藥草的木桶中。
“姐姐,小姐她會沒事的吧。”站在后面的一位少女,端莊著站姿,眉目間隱約的藏有一絲擔心。她道。
“嗯。只是恐怕歇息的時間要長久點了。這次小姐的傷勢有點重......”
妹妹一聽,垂下了眸,細聲道:“那我要不要去喊老爺過來。”
“不行,老爺手頭上的事情可比所有事情都重要。只要小姐沒有出現生命危險的情況,最好這時不要去打擾老爺。”
“嗯。”
木桶中,夏依絨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她緊蹙著眉頭,咬緊著牙關。突然,她痛苦的發出一聲呻吟,眼角濕潤。身旁的兩姐妹一見狀,立馬湊近了上去,關注著夏依絨。
“小姐,忍住啊。”
“梵天!”夏依絨推開傻愣在身前的梵天,為他擋下了那尸傀的刺過來的劍。
只見,那尸傀并未有收手的意思,再次揮起手中的劍朝夏依絨的脖頸砍去。
“夏依絨!”
此時梵天從噩夢中驚醒,額頭上布滿了汗珠,警惕地抬頭掃視了一圈,久久平復不了心情。突然,不遠處的周韻俸似是聽到了方才的叫喊,朝這走了過來。
“你醒了啊。”周韻俸俯視著他,冷峻道。
梵天抬起頭,看著她,細聲道:“要不然?”
“說吧,抓我過來是想讓我給你解答什么問題。”周韻俸看著梵天。說道。
“我何時說過要問你問題了?抓你也只是為了吸引怪物而已。不要自作多情了。”
周韻俸一聽,表情有些詫異,仰頭傻笑了幾聲后,說道:“那現在是否可以放我走了?”
“自便。”
聽完,周韻俸冷哼了一聲,斜視著他,扭過了頭。朝巷口的路頭走去。
“奇怪的女人。”
闌琦。武學院。
此時的鐘意楠和俞絡彌正站在武學院大門前,他們看著大門上那很長的一道血漬,不由的寒了心。他們敲門并且連叫了好幾聲,見沒人回應鐘意楠便一腳踹開了大門。
哪料正當要踹的時候,那扇大門突然被打了開來。而鐘意楠也因此失重摔在了地上。
那看守大門的少年一瞧見鐘意楠身后的女子,立馬彎下了腰,行禮道:“公主殿下親臨我武學院,不知是有何貴干?外加上這外面尸傀橫行。”
那守門的少年話還沒說完,就被俞絡彌打斷了話語,驚愕道:“難以置信武學院中竟還有活下來的人。”
少年聽的有些茫然,回應道:“其實原先我也快認為自己活不長了,正當想要給自己脖頸間來上一刀時,被人給救了下來。”
“嗯?是一位身著素衣的少女?”俞絡彌緊蹙著眉頭問道。
“不。是一名叫乾意的學院弟子,他在危難的時刻救了我和大家。至于你說的那名少女好似是前兩日來我們武學院的顏歡。”
“可否請你帶我們兩個進去?我找乾意和那少女有急事。”
“是公主的話,我也沒必要阻攔了,請進吧。”
等他們二人進入到武學院之中時,注意到了周圍已經開始重新修建的大堂和房屋。
與外面不同的是,這里面沒有濃重的血腥味和緊迫感,倒是迎面花香,心情通暢。
徒步走了一會后,就瞧見了正站在練習場上的乾意和韓玖念。這時,乾意恰好回過頭來看見了他們,身體一怔,隨后跟身旁的韓玖念說道了幾句后便向俞絡彌這邊走來。
“公主?你為何會出現在這?”乾意緊蹙著眉頭看著俞絡彌那一臉惆然樣,疑惑不解道。
“御城遇襲,我是來找一位上次幫助我們逃脫的少女。她的真名好似叫顏歡,你可認識?”
乾意傻傻地點了點頭,便領著顏歡來到了俞絡彌面前。當俞絡彌一瞧見她,立馬跪倒在了地上,懇求道:“請您務必幫幫御城吧,城中已經被尸傀怪物所侵占,相信不久它們就會摸索到闌琦人藏躲的安全區了。當時候真的就是神明也不一定能夠挽救那些生命了。”
顏歡見狀,彎下腰,說道:“快快請起,方才聽乾意講,你是闌琦的公主,理應也是我給你跪下來。幫助御城這件事情,早些時候我想過,可現在就是抽不開身,一邊要顧及武學院,一邊還要解決家中任務。我實在沒那么多的精力。”
乾意聽到這,理解地點了點頭,他道:“實在不行,我和玖念一塊隨你們回去支援御城。”
俞絡彌疑惑地皺起了眉頭,說道:“玖念?何人?況且僅憑你們二人之力也未必能夠托住時間啊,現在的御城囤積了太多的尸傀,有些尸傀更是擁有智力......”
顏歡一聽,傻笑了一聲,說道:“公主殿下,倘若這名叫玖念的姑娘都未能幫助到你,那我就更幫不上什么忙了。她的實力可遠在我之上。”
“什么?還有人擁有比顏姑娘還要可怕的力量?”俞絡彌倒吸了一口冷氣,遲緩的吐出這句話來。
這時,韓玖念從身后冒出頭來,她將頭放在乾意的肩上,疑問道:“你們在說些什么?方才我好似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乾意聳了聳肩,冷下眼盯著突然湊過來的韓玖念,示意讓她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嘁,小氣。走了走了。”
顏歡見她走遠,接著接話道:“沒錯。不知公主有沒有注意到腳下裂開的練習場?”
“嗯。怎么了?”
“這就是她一人所為,可怕的并不在于這,而是僅靠著劍鋒觸地就爆發出這么可怕的力量來,想必也不需要我在多介紹些什么了吧。”
俞絡彌身后的鐘意楠一聽見,立馬瞪大了眼,顫著手細聲道:“以前我認為自己的實力已經能在闌琦排上號,現在倒好,讓我長見識了一番。看來,以后絕對不能再成為井底之蛙。”
俞絡彌聽后尬笑了幾聲,隨后眼光瞟向正在練劍的韓玖念,長嘆了一口氣。
“罷了。只要能救闌琦,一切都好說......”
中土。刀宗。
只見,王阿五在一天之內搜尋到了將近百人的活人,雖說這些人起初開始不太相信王阿五,但見到了刀宗中這么多的百姓就逐漸地放下了戒心。
軒墨坐在大堂上一個個清點過去后,瞪直了眼。他做夢也不會想到眼前的地藏門門主竟然會為了馮鈺的幾句話這么有上進心。
“正好一百位。”軒墨數到最后一人時,抽噎了一聲。
他非常清楚,平日里要是自己出去尋找百姓,最多一天十個,而且附近周圍的百姓幾乎全都被軒墨救了回來,那他又是從什么地方尋到這么多的百姓。
“我說,你到底是怎么尋到這么多人的?”軒墨湊近到王阿五的身旁,細聲道。
“這與你無關。按照約定我是不是可以去找阿七聊天了?”
“去吧去吧。”
軒墨眼神暗示了一下身后的馮鈺,她似是意識到了,點了點頭。他二人從后門走進庭院中,路上,王阿五有說不完的話題,起初馮鈺真的很不耐煩,但不知道為什么,時間一久,她有些同情王阿五,之后他講的每一個故事馮鈺都不厭其煩的聽了進去。聽著聽著眼角竟然流露出淚水來。她從未想過自己會聽他講故事而哭鼻子。
“為何.......他講曾經的往事時,這么的撼動人心。”馮鈺鼻頭發酸,眼角流露出淚水,盯著身旁的王阿五,暗想道。
這時,王阿五看見了馮鈺眼角流露出來的淚水,匆忙地從腰間掏出一塊干凈的手帕來,輕輕地擦拭著她眼角的淚水。
那塊手帕上帶有著花香味,這讓馮鈺忍不住地瞟了幾眼。她注意到了手帕左下角處繡出的兩個字,“阿七。”
“阿五,你和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當馮鈺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王阿五高興地點了點頭,眼眶中盈滿了淚水,細聲道:“這是阿七你頭一次問我問題,或許你早已忘記了先前所發生的事情。沒事,忘記的事情就由我來告訴你。”
“那時候,還沒有地藏門。而我也還是一名江湖混混,成天靠著賣藝來掙取生活費。那天我迎來了一名特殊的顧客,她擁有著世上獨一無二的美麗眼睛,只可惜,她的雙耳失聰,聽不見外界任何的聲音,說出來的話也是讓我仔細揣摩幾遍都不一定能夠聽懂,但就是這樣,我足足聽了她說了二十年......”
“我曾經問過她的名字,她沒有回應,我也沒有多問。直到有一天,我在她每日必寫的書籍本上找到了她的姓名,上官淺。對,僅僅就只是一個名字讓我對她徹底改變了想法。那時候我真的很蠢,每天腦子中都在想有的沒的,想些什么她是不是在逃的大家閨秀,甚至有時候還想將她送進衙門,畢竟,那時候姓為上官的,也只有排在中土第一位的上官家。沒過幾天,她便發現了我偷看了她的書籍本,她并未對我惡言相向,也沒有表現出過激的行為,只是簡簡單單地用毛筆在書籍本上寫了幾個字,我這輩子都不會想到,當時的她非但沒有指責我,反而偏向我這邊。我開始有些心疼,開始理解了她。幾月的時間,我就開始把她視為自己的唯一家人。可好景不長。”
王阿五說道這,哽咽了一聲,隨后繼續說道:“好景不長。她被上官家中的奉命侍衛認了出來,接連幾日,我帶著她瘋跑在中土各地,終于在一處山洞中,躲了過去。遠離了城,我們的生活過的很糟糕,接連幾日都是以露水和蟲子充饑,她沒有抱怨,我也沒有抱怨。本以為就這樣能夠堅持一陣時間,萬萬沒想到,她竟惹上了風寒,幾日高燒不退,沒有辦法,我將她送回了上官家,他們也給了一大筆金錢。能夠讓我在這江湖中逍遙快活一輩子。”
“那是我頭一次見到那么多的錢,可卻提不起一絲高興,反而滿是失落。果然,沒有她的生活,我活不下去,幾年時間內,我花光了所有的錢,沒有用它們去霍霍,而是全都拿來習武,因為我知道僅憑我那一點實力根本救不出她。那一天,我闖進上官家,接連殺害了他們家中最厲害的侍衛,沒有辦法的他們只好交出了她,而此時的她雙目中早已沒了先前的那般鮮活氣,雙目中透露出的盡是失望。”
“我帶著她逃出上官家,遠離了中土,本以為就可以這樣與她相思一生,誰料天不饒人,上官家幾乎花了全部家當去雇傭了當時最強的宗門來追殺我們,我不敵,身上被砍出數道刀痕,傷勢很重。走投無路的我們身后就是萬丈深淵,為了救我,她義不容辭地跳下了深淵,而我也隨她一同躍下了深淵。”
“本以為我與她的生命就到這的時候,恰好遇見了正在采集藥草的刀宗門主,他本著救人的心理出手救助了我們,并且讓我們暫時居住在刀宗,可這其中出了紕漏,有人將我與她的消息透露了出去,當天派出了幾百號的人來刀宗屠殺,這也是為什么刀宗會落后這么多的原因......對于這件事情我很自責,但我還是帶著她逃出了刀宗,幾年都過著心驚膽戰的生活。那一天,阿七為我從集市上淘來了一把刀,那上面也印刻著我給她起的名字。我很開心,但我根本不會想到,這刀是用她的貞潔來換取的,我很氣憤,拿著這把刀將他家中十幾人全都給殺害了,那也是她唯一一次對我發火。”
“之后的幾天,她從未與我交談過話,甚至還時常自己跑去寺廟中拜佛,為我祈禱平安,可就是在這么簡單的事情上遇到當今的皇上,他一眼就相中了阿七,多少次派人都無果,她有些急躁不安,直接派出上千衛兵上門來,這件事也引起了追殺我們的人的注意,沒有辦法,為了尋求援助,阿七決定隨他們進入到宮中,唯一條件便是帶我一同前去。他們沒有拒絕,就這樣我與他一同回到了宮中,哪料,那狗孫皇上知道阿七美中缺漏時,直接將她關在了地牢之中。當我知道這件事情時,一個人從后宮殺到了大殿,可最終還是敗給了道教莫斬仇。就這樣我被廢除武功,踹出了皇宮。”
“本就想自我了斷的我遇見了生平第一個貴人,他交我幾套被稱為術的招式,之后見我天賦異稟便領了我去西疆進行深造,回來后,我第一個去的就是皇宮,二話不說地就與他們發生了戰斗,可當我勝利的時候,我卻找不到了阿七。之后我為了找她創建了地藏門,聽聞她去了西疆,就領著地藏門所有弟子前去西疆。可還是什么都沒有尋到。”
“就這樣,我多年來的仇恨終于堆積不住,下定決心要占領中土,只為找到她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