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毀滅不是終點
寬厚的云層里轟隆作響，呈一輪輪環形，籠罩千里之地。一道道劫雷忽隱忽現，散發著恐怖的天威，然而這也只是一個序幕而已。
在這劫云的正下方，叢生的植被圍繞著山頂的平臺。不時有電流從云層之上溢出，朝著蒼翠的青松落下，卻又被阻擋于斗轉星移大陣之外。
林妙真端坐于其上，濃郁的靈氣如同流水，每當她呼吸一次，修為就會增長一分，修行效果遠非地球可比。
“如果當年她獲得世界意志的時候也有這樣的靈氣濃度，或許她的使命不一定會失敗啊…”
程海坐在八百米之外的山巔上，面色復雜。
由于林妙真在突破，玄奧的道韻就如同稀世的美味一般飄蕩在眼前，仿佛細一品味便能得到其中的真理。
然而程海現在卻沒有心情去悟道。他看向山谷之底內奔跑的蜥蜴群，浩浩蕩蕩，十分壯觀。
這種動物群體性移動的現象，一般叫做遷徙。不過像現在的這個情況，形容起來就沒那么好聽了，應該叫做逃難。
它們感受到了雷劫的威力，所以才會發了瘋般的遠離這個危險之地。
而造成這個現象的，無疑是正在準備渡劫的林妙真。
“也許之于他們，我們的存在應該也和那些邪神差不多吧。”
審己度人，程海忽然發現，站在這個視角來看待世界，宇宙的法則其實很純粹，無非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罷了。
那些毀滅星球的舊日主宰邪惡嗎？
主觀來看，當然邪惡。
同樣的，當你們磨刀霍霍朝著圈養的豬羊時，在豬羊的眼里，人類也是邪惡的。
然而要是人類能認識到自己的“邪惡”，他們就會停止攝入肉食嗎？
當然不會，因為這是補充自身營養的最佳方式，而且很美味。愿意為此做出改變的只是極少數，將各種動物分為圈養的食用動物和保護動物就已經算是很大的讓步了。
那些域外古神也一樣，但他們要吞噬的不是人，而是一整個星球，順帶會毀滅一些在星球上生存的物種。
不對幸存的人類斬草除根，只是因為沒有必要罷了。
程海覺得自己就像當初那只創造了千貓之夢的暹羅貓，而哈斯塔就像被束縛在夢中的自己。兩人能達成合作關系，純粹是因為雙方都認識到自己力所不逮，而非什么攜手共進、友善發展。
想要真正地改變被獵食者的命運，只有打爆對方的腦袋！
這就是為什么當年的修仙者被外域各族視作兇獸猛虎，像這么一座無人開發的星球，蘊涵的資源足以培養出數十位神明，甚至更多。
為了從注定滅亡的命運之中逃脫出來，他們必須這么做。
“屠龍者終將為龍，通往食物鏈的頂端的道路，必定是由血鋪成的。”程海喃喃自語，閉上了眼睛。
原本的他就是一個很討厭死亡的人，就連修仙最先接觸的大道也是生之大道，所以在殺生一事上，他一直都比較克制。
然而背負上人類的未來之后，有些事情就不好跟著他的喜好來決定了。
他不是很明白，若是未來他在宇宙中發現另一個土著孱弱的星球，他是否能應該狠下心將它據為己有。
轟隆隆！
忽然炸響的雷聲拉回了程海的思緒，他睜眼望去，林妙真正負劍立于山頂之上，氣息已經達到了圓滿。
“要開始了…”
程海也拔出了劍，為她護法。
而面對著天上的劫云，林妙真卻散去了自己的護身法陣。
“啊？”
程海不禁一愣。
雖然也不是不行，但這也好像也有點膨脹了吧。
“天劫是劫，但那是對于力量不足的人而言。現在我是這一方世界第一個的得道之人，不該把它當成劫難。”
林妙真面目平靜，張開了雙手，輕聲道：“來吧，天道。”
仿佛是被她輕蔑的姿態所激怒，寂滅的狂雷如同山洪爆發一般猛烈地傾瀉而下，將觀看的程海都給嚇了一跳。
在以往的文獻中，渡劫的雷光都是水桶粗的，哪帶這么夸張的？
“這種威力，根本不可能阻止吧…”小愛也驚嘆道。
原本她想著和審判一起破壞林妙真渡劫，但此時的光線已經被完全吞沒，雷與雷之間完全沒有任何的間隙，威勢滔天，甚至比四個禁咒的威力疊加都要恐怖。
他們若是敢插手，怕不是惹火燒身，當場被劈的魂飛魄散！
山頂上，林妙真默念法決，元神隨之出竅，任由雷霆劈在它的身上。
此番行為描述起來雖然很帥，然而作為旁觀者的程海，卻能清晰地看見林妙真的元神…她裂開了！
“臥槽，真的沒事吧…”程海低喃道。
這等變故看得他是心驚肉跳，但這等天劫他上去也扛不住，只能靜觀其變，防止其他的外力前去干擾。
“咳咳…”
林妙真輕輕地咳嗽了幾聲，那與她長相相仿的元神小人張嘴吸氣，吞噬著跳動的雷光。
雷光閃耀，如同流水一般被吸入元神之中，竟涌現出一股盎然的生機，為她修復著傷勢。
只是第二波雷劫卻沒有給她太多的喘息時間，如同狂濤一般咆哮著落下，劈斷了山頭。
不過這一次，林妙真的元神之上覆蓋著一層紫色的電漿，如同一層致密的絕緣罩，為她吸收了絕大部分的傷害。
于是第二波雷劫，她就這么安然地過了。
隨后是第三波、第四波，每一波都是上一波的兩倍不止，林妙真的表現也從一開始的優雅，漸漸地變得狼狽。
“撐不住了嗎…”
程海皺眉看著天空之上的異相，無數的雷霆形成一片浩瀚的星河，巍然壯麗。
雖然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罕見的景象，但他也明白，這意味著天劫進入了最危險的階段。
這是林妙真的第九波雷劫！
如果按照典籍中的記載，這也是品相最高的一種雷劫，這最后一波的威力，足足是第八波的石碑，恐怖無比！
但如果成功撐過這最后一波，那就意味著她更上一層樓，以最高規格的戰績步入神境，成為真神！
只是現在的林妙真發絲凌亂，黑色的血液也吐了一地，仿佛滄海中的一點浮萍，隨時都會輕覆。
這個狀態，能撐過這最后一波雷劫嗎？
“姐姐…”
面對這壓抑的滅世之威，小愛不禁屏起了呼吸，目光復雜。
也就在這時，第九波雷劫悍然落下。
林妙真的眼眸中精光一閃，被電得焦黑的元神從中間裂開，如同蟬蛹蛻變一般，探出了一個潔白的影子。
還未等程海看清，第九波雷劫已無聲地襲至，將她瞬間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