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暹羅之夜(二)
密布的云層于此時散開，皎潔的圓月重現于天際。
那只萬眾矚目的暹羅貓也于此時開了口：“兄弟們，姐妹們，謝謝你們能趕來聽我講話，謝謝你們能為我的到來而奔走相告。”
那只貓的眼里泛著異樣的光，口中的語調也如同身后的月亮一般，平靜而凄冷。
“相信大家都知道，我是一名流浪者。我游走于各個城市，一次又一次地重復著同樣的演講。
不少貓以為我是天生的智者，也有不少都以為我瘋了，原因是我接下來要說的那些話，它也許會顛覆你們的思想。不過大家既然都來了，當作是真理也好，故事也罷，我希望你們能夠聽我把話說完。”
釣足了胃口開場白，讓眾貓面面相覷。
年紀較小的折耳貓撓了撓她柔白的脖頸，甜聲道：“我喜歡聽故事。”
“我也是。”
“我也喜歡。”
眾貓紛紛附和，其中就有那只笨笨的美短。
暹羅貓的目光平靜地掃過眾人，開口道：“其實以前，我和你們都一樣，被收養于一個人類家庭之中。我也曾是他們的奴隸、他們的玩物和財產。
我一度欺騙自己，就像是大多數的你們一樣。我以為我能夠控制自己的生活，因為那些人類給了我們食物、溫暖和舒適，而他們像我們索求的，也不過是我們的一些目光和關注罷了。
我們隨便在床上打個滾，都可以惹得他們開心不已。而相比他們給予的東西，這種回報簡直不值一提。”
“嘻嘻…”
小巧的折耳貓忍不住笑了起來，似乎是想起了她愚蠢的主人。
同樣產生了畫面的貓咪還有很多，他們的主人都算是小有身家的中高層人員，待它們確實很好。它們很享受這種生活，也很喜歡被主人捧在手心里寵愛的那種感覺。
但也并非所有的貓咪都是如此，那些遭人驅趕的流浪貓們幾乎沒有體會過這種溫暖，自然對暹羅貓所說的話沒有多少認同感。除此之外，一些家貓似乎對他們的主人也抱有某些不滿的情緒，對此嗤之以鼻。
暹羅貓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再次開口道：“但有一天，這些事情都被改變了。”
“那一日，我在屋外遇到了一只流浪的野貓。他擁有一副健壯的身軀，他背部的毛發時黑色的，他的尾巴受過傷，被撕裂了一小節。最重要的是，他很睿智。
他去過世界的很多地方，看過很多的風景，他豐富的經歷讓我十分著迷。
我喜歡他給我講的故事，也喜歡他看我時溫柔的眼神…”
“喵哇…”
暹羅貓的語氣中飽含著愛意，讓許多正值青年期的母貓露出了憧憬的表情。
“是的，那時正是戀愛的季節，我和他墜入了愛河。”
暹羅貓自嘲一笑，繼續著她的故事：“我們互相取樂，彼此交合。我們的愛意直達天庭，遠超蒼穹。
雖然不久之后，他再度離開了，去了另外的城市，但我一點也沒有忘記他。
我懷了他的孩子，生下了五只小貓咪。我很開心，因為那是我和他愛的結晶。
只是，我的主人并不這么認為…”
話鋒徒然一轉，讓夜風都變得清涼了許多。
流浪貓們的眼里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而原本還憧憬的母貓們，也預見到了不好的事情。
“我的主人并不想要第二只貓咪，于是他把他們放到了網上販賣。
我雖然感到不舍，但想想他們如果到了別人的家里，也能受到同樣的呵護和關照，倒也是個不錯的結果。
可后來問題發生了，他們認為我孩子的品種不純，沒有成交。
買賣不成，我的主人想要將他們送人，但只送出去了一只。
原因還是一樣，品種不純。
很可笑是吧，他們自己就不反對其他的人種，我的主人電腦里就存著不少金發碧眼的姑娘，時常會對著她們歡笑。
但同樣的事情到了我們身上，就變得一文不值！
我那個狠心的主人將他們扔到了小區外的垃圾堆里，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這讓我怎么忍心？
我想盡辦法搜尋著我孩子的味道，一直跟到了跟到了城郊的湖里…”
流浪貓不安地用爪子抓撓著地面，年幼的貓咪們在竊竊私語。年長的貓咪抬起了頭，四周的氣氛似乎更壓抑了。
我倔強地逃出了家，將他們帶了回來。
“我親眼看見他將我的孩子裝進了袋子里，走出了家門。我想追出去，卻打不開那該死的籠子！
也就是 “那一夜，我很痛苦…”
這個故事雖然已經被說了無數次，但每當說到這里時，她都忍不住顫栗。
所以的貓咪都停下了動作，無言地哀悼著逝去的同類。
暹羅貓的聲音停了下來。
直到夜晚，我才找到機會逃了出去。
暹羅貓的眼眸里反射著綠色的光，低聲道：“即便我當時沒有在現場，我也能感受到我的孩子們在冰冷的湖水里被吞噬的樣子！我看不到他們的尸體，但我知道，他們走了，永遠地離開我了。
這成為了我噩夢的開始！”
結果…
暹羅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讓自己的聲音變得顫抖。
“還有我！”
流浪貓抬起了它不大正常的左前腿，說道：“他們根本就不在乎我們！”
那個晚上，我終于意識到，我不過是人類的附屬品罷了。
“對，還有我的蛋蛋！我剛剛找到我心愛的另一半，它就沒了！”一只橘貓也同樣憤慨。
“我做了一個夢！”
“我意識到這虛假的生活并不是真正的自由，所以我開始了祈禱。我向黑夜祈禱，向腐朽祈禱，向偉大的貓之神祈禱。然后…”
美短貓戰戰兢兢地瞧了一眼自己的兩腿之間，不禁也有些發涼。
暹羅貓昂起了頭，有眼力見的老貓立即對發聲的貓咪使了使眼色，讓他們再度安靜下來。
顯然，橘貓的事情發生的更普遍，更能讓貓咪產生共鳴。
“對！還有我！”
暹羅貓的目光里透著神圣，語氣變得萬分的恭敬。
“她說得對！”
他們會在乎我的感受，只是因為他們想要取樂。而若是我們成為他們的累贅的時候，他們會毫不留情地傷害我們！”
一只流浪貓激動地插話道：“我曾經也有一個主人，一開始的時候她也對我很好。但后來她有了孩子，脾氣就變得暴躁了起來。我不過是碰到了一個盤子，她就把我的腿給打斷了。”